“好可怕的爱情故事。”陈沙白评价道。
“随你怎么想。”
“蔷薇”——不,名为林堇的女人——放松地换了个坐姿,眼神中是满不在乎,甚至有几分炫耀的意思。
陈沙白转头看向白姝,她呆呆地盘腿坐在地上,对这边的谈话毫无反应,应该已经听不懂太长的对话。
陈沙白心情有些复杂,但毕竟是她俩的私事,他没必要去指摘什么。
陈沙白换了个话题:“原来我当年和你有过交集,我都不记得了。”
他着实没想到步长洲和林堇居然见过,幸好林堇自己说了出来,不然他说不定会露馅。
“贵人多忘事么,不奇怪。”林堇话语中流露出一丝轻蔑。
看来她一直以来都不是很待见步长洲。
当年暗杀步长洲,是“解密人”给她的任务吗?
陈沙白没立刻接话,他在回想林堇刚刚叙述的内容。
越到后面,林堇的说法越模糊。譬如说,“细雨”是如何出现在她门口,又是如何从侧管中心带走她们的?
细雨真就神通广大到能在侧管中心来去自如,不被任何人察觉?
何况据林堇所说,当年细雨还是个少年。
这些都是林堇的单方面叙述,里面到底有多少实话,还得打个问号。
陈沙白突然意识到一点:“也就是说,你对现状已经很满足了?”
但答案应该是否定的,否则她没必要接受陈沙白的请求。
果然,林堇拈起一撮泥土冲陈沙白晃了晃,然后嫌恶地弹开:“怎么会?谁愿意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待一辈子,生存全靠别人提供物资?”
“你想摆脱‘解密人’的控制?”
既然林堇承认自己是“解密人”成员,陈沙白就顺着她的话说下去了,不过心里对她的说法还是保存着一线怀疑。
林堇颔首:“没错。我的人生已经没有任何所求,现在只想带着栀子去一个没人打扰的地方,度过余生。”
“那不是巧了?我也想到一个没人打扰的地方躲起来。”
陈沙白想尽量和林堇达成合作,她不愿意透露的信息,就从她的行动中观察。
“你具体想怎么办?”林堇问。
“老实说我还没想好,”陈沙白没撒谎,他是真的没想好,而且他更想听林堇的想法,“我需要摆脱侧管中心的视线,你要摆脱‘解密人’的视线,哪一个都不容易。”
“唔……”林堇思考了一会儿,“我倒是知道一个人,门路比较多,也许帮得到我们,不知道你听没听说过。”
“什么人?”
“她和‘解密人’也有关系,代号‘百事通’。”
……许洛珊是块砖吧,怎么哪都有人想搬她。
“这个人已经被侧管中心掌握了,我知道她真名叫许洛珊,”陈沙白说,“你能联系到她吗?”
步长洲之前也是托许洛珊把陈沙白送走,她应该确实有这能力。
只不过许洛珊现在大概躲起来了,不一定请得动她。
林堇说:“不能,只能她单方面联系我,每隔一段时间她的人会进来送物资给我。”
原来如此,那估计是等不到下一次送来物资了。
陈沙白斟酌了一下自己能透露的信息:“许洛珊做实验的工坊已经被侧管中心发现并收缴,她本人应该是跑了,我觉得指望不上。”
林堇有些意外:“这样么?”
看来她在侧面里,消息还是挺闭塞的。
“我们先从最简单的问题开始吧。”陈沙白有些头疼,他走到这步也是赶鸭子上架赶出来的,自己没有太清晰的思路,“你有办法主动出炼狱侧面吗?”
林堇也认真起来:“没有,我几乎不出炼狱侧面,偶尔在他们需要的时候,被他们带到夹缝出去。但是我私自把你带走,他们是一定会来找我的,到时候可以看情况行事。”
“他们能主动联络你是吗?”
林堇指了指帐篷:“那里面有通讯设备,和你们侧管中心的是同款。”
陈沙白想起了那串他没能看全的号码,看来当初许洛珊没骗他。
都怪步长洲,要不是他,也不用兜这么大一个圈子才找到林堇了,真是的。
“所以我们现在只能等‘解密人’来找你咯?”陈沙白问。
“你想这样吗?”林堇反问。
“可是从你的话来看,也只有这一个办法了,”陈沙白摊了摊手,“你有想过你为什么要‘绑架我’吗?”
“因为你叫出了我和栀子的身份,我怕你对我们不利,就把你带来仔细问问。”这一点林堇倒是想好了。
如果这样的理由不会被“解密人”怀疑……林堇平日的行事风格恐怕就是偏乖张的。
就像之前指挥白姝把他打下悬崖,可能也是林堇个人的意愿。
因为自己受到了威胁,就狠狠报复回去。
只是“解密人”没有人能代替林堇身为特级精神天赋者的特殊作用,所以他们不得不包容林堇的任性。
“好吧,那么如果‘解密人’找过来,他们会怎么对待我?”
尽管陈沙白这样问了,但林堇不一定会实话实说,她的话只能作为参考。
“这得看你自己的态度啊,”林堇理所当然地说,“你的天赋是无论哪一方都想要的好东西,如果你肯配合,还需要‘解密人’来操控你吗?”
陈沙白暗想,讨论他配不配合没有意义,因为精神净化天赋根本不在他身上,现在对他来说最重要的是不能露馅!
陈沙白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太浪了。
现在他应该做的是,在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后,尽快找机会跑路。
越是拖下去,越是容易被发现。
至于他想要的信息是什么——无论是三年前的事还是这几天的事,归根结底其实就是一个问题。
林堇是操作手,那她背后的人是谁?
目前看来,林堇的背后是“解密人”。
陈沙白从得知她们有代号起就在怀疑了,现在也算是经过了林堇亲口认证。
但是还有很多疑问,解密人的具体成员有谁?其领导人“细雨”的真实身份是?侧面研究所又为什么会参与进来?
三年前步长洲被暗杀,所有人的怀疑对象都是与他有直接矛盾的杨致兴,根本没人想过这里面会有外部势力的参与。
他们当年,真的错怪了杨致兴吗?
陈沙白问:“对了林堇,既然你为‘解密人’办事,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这场实验是解密人策划的?那么,侧面研究所又为什么会配合你们?是你们的人渗透到研究所内了吗?”
这个重要的问题,陈沙白估摸着自己和林堇算是建立了基本的信任,才敢问出来。
然而林堇还是有分寸的,并不愿意向他一个外人透露太多:“步长洲先生,我们现在只是各取所需而已。你觉得我会回答这种问题吗?”
“好吧,我不多问了。”陈沙白只好放弃。
“等等,不对。”林堇忽然起身。
“怎么了?”陈沙白疑惑地跟着站起。
“大概在炼狱侧面实在待久了,我记性也有点不行了……”林堇说着,掀开帐篷门帘钻了进去。
陈沙白刚在思考这样的帐篷怎么防炼狱生物,突然想起林堇的天赋使得炼狱生物根本不会靠近她,安全得不得了。
她还真是很适合在炼狱侧面生存呢……
林堇出来时,拿着一个记事本。
她似乎没有手机,联络靠侧管中心特制的对讲机,有什么事都很原始地用笔记在本子上。
确实,有手机也没用,侧面里可没有信号。
林堇翻到本子某一页,说:“我看看……对,就是今天,‘解密人’会在炼狱侧面开一个夹缝。”
“哦?是做什么用的?”陈沙白就想听些他没听过的。
林堇把本子一合,说:“他们打算在海潮市中心区域制造夹缝,引导炼狱生物穿过夹缝进入现实世界,从而制造混乱。”
陈沙白怔住:“你说什么?”
林堇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看上去对这番话的含义没有任何感想:“没听懂,要我复述一遍?”
又是一个超出陈沙白想象的动作。
他们竟然能做到直接让侧面内的炼狱生物从夹缝穿到现实世界?!
这样的话,成本应该比用红石辛辛苦苦培育炼狱生物低多了吧?
陈沙白尽力稳定心神,说:“你觉得我们可以通过这个夹缝出去?”
实际上他关心的已经不是出不出去了,如果能及时赶到,他还有机会阻止这一切!
“也许可以吧?如果想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就不能等着别人来找我们。”林堇看向陈沙白:“你怎么看?”
“如果我们过去,不会被拦住吗?”
林堇倨傲地抬起下巴:“谁能拦得住我?”
也对,到时候面罩一摘,林堇就可以来去自如。
问题是,陈沙白将会随之暴露。
没时间犹豫了,对林堇来说她只是需要一个合作对象,这具身体的芯是步长洲或陈沙白,对她而言没有本质区别。
甚至是陈沙白会更好些,因为步长洲和林堇可是有杀身之仇的,只是陈沙白装不知道而已,林堇不可能不防备。
再赌一把吧。
陈沙白打定主意,便恢复了从容的模样:“好,那我们过去,看看有没有机会。还来得及吗?”
林堇拿出一个类似于平板的设备,陈沙白认出那是侧管中心制式的电子地图。
“我们的地图以炼狱侧面核心区域为锚点进行定位,能准确反映我们在侧面内的具体位置,”林堇略显得意,“想不到吧?你们中心到现在连张正经地图都没有,还好意思说自己懂炼狱侧面?”
不是侧管中心没实力,而是当年闹过之后,和洞窟有关的一切都被刻意无视了,中心根本没人去进一步探索。
不想却被“解密人”他们摘了桃子。
林堇在地图上点出夹缝的坐标,看着距离:“离他们行动还有一段时间,我们只能徒步过去,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陈沙白努力游说。
“栀子,跟上。”林堇冲白姝招招手。
白姝听话地走到两人身边,像开了自动跟随的npc。
“我们走吧。”林堇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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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