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章取义 第9章 第9章

曲逸看着穆婷婷的背影拐过拐角，身体放松地靠着栏杆，午后的阳光热度渐渐散开，暖暖的烘着皮肤，舒服得让人想好好的睡一觉。zuowenbolan

隐约还能听见班里丁海朝讲课的声音。

穆婷婷在走廊里慢悠悠地走着，当班长就是这么吃力不讨好，唉声叹气地溜达到语文办公室的门口，又犹豫了片刻还是敲开了办公室的门。

“报告。”穆婷婷推门而入。

陈如莺抱着一个软软的抱枕在看视频，听着门响了下意识地转头看过去，看到是穆婷婷，心里有些诧异，动了动鼠标把视频暂停，转过了椅子对着穆婷婷，笑着问道：“穆婷婷？这节课不是数学吗，你怎么过来了？”

陈如莺私下平时愿意和他们一起开开玩笑，没有什么脾气，倒是很好相处的班主任。穆婷婷挠了挠头，斟酌了一下说道：“莺姐，数学老师请您过去一下。”

“嗯？怎么了？”陈如莺有些疑惑，但还是放下了抱枕，看着穆婷婷：“出什么事情了？”

穆婷婷扯了扯陈如莺的衣袖：“就是课堂上出了一些小插曲。”

陈如莺看出来穆婷婷不愿意在办公室谈论这件事情，想了想应该是班里人的事情，于是整理了一下衣服搭着穆婷婷的肩膀出了办公室。

走廊上，陈如莺的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应和着穆婷婷的声音：“嗯，刚刚数学课上，丁老师和曲逸发生了一些摩擦，现在曲逸在走廊上站着，丁老师有些生气。”

“曲逸？”陈如莺的声音里掺了一些不可思议：“曲逸不像是会扰乱纪律的学生。”

穆婷婷也有心为曲逸打抱不平，想了一下，说道：“其实也不能完全怪曲逸，丁老师上课拿戒尺怼了曲逸，然后还拿曲逸的成绩说事，曲逸就感觉不太舒服吧，而且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莺姐你别生气啊。”

陈如莺笑了笑：“我生气干嘛，又不是说我成绩不好，好了好了你也别急，我和曲逸好好谈谈。”

穆婷婷看陈如莺的确心情不错，才暗暗放下心来，心道：曲哥，姐们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陈如莺跟着穆婷婷走到班门口，曲逸靠着栏杆站着，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听着陈如莺来了，才抬起头看了一眼，收敛了一下懒散的站姿。穆婷婷站在陈如莺的身后悄悄地给曲逸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陈如莺拍了拍曲逸的肩膀，然后敲开了教室里的门。

“丁老师，不好意思打扰一下。”陈如莺温和的笑着。

穆婷婷戳了戳曲逸，说道：“我和莺姐解释过了，莺姐看起来没生气，你好好和她说说，她不会训你的。”

曲逸微微侧头，笑了一下：“谢了。”

穆婷婷愣了愣，她没想到曲逸会冲她笑，毕竟在一起上课也大半个月了，曲逸一直和班里人不亲近。缓过神来随意摆了摆手：“嗐！同班同学说这个干嘛。”

两个人正说了没几句，丁海朝见陈如莺站在门口，把戒尺一放，走到她跟前就开始质问：“陈老师，你来得正好，我想问问你，你们班曲逸是要造反吗？上着课呢，顶撞老师不说，还直接甩门走人，很帅很潇洒是不是？”穆婷婷挪着步子，一点一点的从陈如莺的身后挪进了班里。

坐回到座位上后才抚着胸口和许安然说：“丁海朝也太咄咄逼人了吧。”

许安然轻声说：“你不知道，你刚出去没多久，他就在班里不指名道姓地嘲讽曲逸，反正我听着就觉得挺过分的。”

说着呢，许安然突然意识到：“你说莺姐不会训他吧？”

穆婷婷摆了摆手，道：“不会，我刚和莺姐解释了一下，莺姐看起来心情不错，还和我开了个玩笑。”

“那就好那就好。”许安然拍了拍胸口说道：“哎，我这人就看不得帅哥受委屈。”

穆婷婷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曲逸的座位，只看见段章撑着头在转笔，看上去有些心情不佳。

“段章怎么了？”穆婷婷扯了扯许安然的衣服，问道。

许安然顺着她的话看过去，了然地说：“不爽了呗，曲逸毕竟是他朋友，你们看这大半个月来，就他和曲逸走的近些吗，鱼腐他们还得往后稍稍。”

段章的确不高兴，因为丁海朝的言行让人高兴不起来。

丁海朝还在和陈如莺说话：“陈老师，你说，这不是故意扰乱课堂纪律这是什么？这样的学生怎么招进实验班的，就这么个上课态度？”

陈如莺倒是不生气，只是温声细语的说道：“丁老师你先消消气，这样，曲逸我先带回办公室，你先继续上课，总不能为了一个学生让一个班的学生干等着是不是？”

也许是陈如莺的态度让人生不起气来，也许是丁海朝想起来班里还等着上课，总之这件事暂且先告了一段落。

丁海朝进班之后，陈如莺才拍了拍曲逸的肩膀，说道：“走吧。”

曲逸跟在陈如莺的身后，一路上都是沉默着。倒是陈如莺还轻松地哼着小曲。

进了办公室，陈如莺拍了拍旁边的椅子，说道：“坐吧，书架上有书，无聊可以拿来看看。”

说完又拿起了一旁的抱枕，点开了刚刚暂停的视频，时不时喝一口水，和身旁的老师讨论着剧情。完全没有想提起刚刚课堂上的事情的趋势。

曲逸坐在椅子上，手里拿了一本《北大诗选》，看了一会儿，却又看不太进去，最后还是主动开了口：“陈老师。”

“嗯？怎么了。”陈如莺转头看着曲逸，笑着问道。

“您不问我为什么要顶撞丁老师吗？”曲逸索性把书倒扣在桌子上，双手交叉搭在膝盖上。

陈如莺看着面前的少年，总是冷着一张脸，和班里的同学也是不冷不热的，但还是个少年，总还有受不了的委屈。

她说：“你不想说，我问出来也不一定是真心话，你想说，我不问你也会和我说的，不是吗？”

“那你现在想和我说说为什么了吗？”陈如莺转过椅子正对着曲逸，手掌交叠放在膝盖上，就像是在听一位朋友倾诉心事一样。

曲逸抿了抿嘴唇，手指有些无措地摩擦着：“我承认不应该在课堂上顶撞老师，但是……”

“但是我不喜欢他这样，好像我数学差劲，就在他的课堂上应该被拿出来嘲笑。”曲逸低声说着。

陈如莺点了点头，道：“丁老师这样做的确不太好，那还有吗？”

“老师，我能和你说吗？”

曲逸问她“我能和你说吗”，其实是在问“我能把你当成朋友吗”。陈如莺看着这个不太愿意和别人分享心事的少年主动展露出自己的柔软，心里也软得一塌糊涂。

陈如莺给曲逸倒了一杯水，说道：“当然，这样吧，我现在不是你的班主任，你愿意和我讲讲吗？”

“嗯。”

曲逸想了一下，说道：“我不习惯他的讲课方式，成绩有些跟不上。但是我也有在慢慢适应，也有去私下问过丁老师。但是他好像很排斥我去问他，说难听点，他只想给成绩好的同学讲题。”

“这些都没有关系，人之常情。可是就因为成绩靠后，就要在课堂上被一遍一遍当笑料一样被拎出来，作为平均分低的罪魁祸首被指责，对不起，我做不到安稳的接受这样的对待。”

曲逸说着说着，冷笑了一下，语气逐渐嘲讽起来：“课上人人平等？让人恶心。”

陈如莺垂眼听着，任谁被这样对待都不会太过高兴，更何况是曲逸这样骨子里都很骄傲的人。

她理解曲逸，但是不能放任曲逸这样，于是她拍了拍曲逸的手说：“我知道你是个很好的学生，不过因为一位老师就放弃一门课程，这样真的划算吗？比起自暴自弃，不如私下里好好努力，让别人无话可说，你说呢？”

“我们没有办法去改变别人，曲逸，但是老师相信你能比现在更好。”陈如莺眉眼弯弯地拍了拍曲逸的肩膀，说道：“还有一会儿就要下课了，这节课你现在我这里坐着看看书，下节课再回去吧。”

曲逸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应了一声：“谢谢老师。”

陈如莺见曲逸拿起刚刚放下的《北大诗选》靠着窗台开始翻阅之后，没再和曲逸说什么，两个人各做各的事情，不久之后下课铃就响了起来。

随着铃声，曲逸抬起头，合上书放回陈如莺的书架，对陈如莺说道：“老师，那我先回班了。”

“嗯，去吧。”陈如莺对他微微一笑，看着曲逸的背影消失在门后才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曲逸回到班里，没管班上的窃窃私语，径直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本来围在段章身旁的人，看到曲逸回来了，不知为何立马人作鸟兽散，一下就散了个干净。

段章看他情绪不算太差，于是问道：“老师训你了吗？”

曲逸摇了摇头：“没有。”

段章才放下心来笑道：“那就好。”

曲逸看着窗外的树梢，上面停了几只鸟，叽叽喳喳的叫着。又清亮又吵闹。

与此同时，实验一班曲逸当众顶撞老师的光辉事迹，在高一级部慢慢流传了开来，现在曲逸就是想洗也洗不清这个莫名其妙套在他身上的“校霸”之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