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逸看着段章眼睛里的小小的自己, 段章很认真,他认真起来的时候眼睛里就是这样,像是藏着暗流的海面, 很平静,同时也很危险。xinghuozuowen
“我说不可以,你就会滚了吗?”曲逸语调很慢,好像是在商量一样, 只是姿态却是挑衅的。
段章笑了笑, 撤回来身子,说道:“不能。”
声音很轻, 却带着不容反驳的意味。
倒是曲逸冷笑了一下, 脾气不大好地说出了一句:“那你问个屁。”
车上有一个导游, 例行公事一样说了说在车子上不要遗留垃圾等等一类的纪律问题,是个年轻的女导游,拿着喇叭试图活跃气氛。
曲逸没觉得有趣,只觉得吵得很, 于是低头摸出了手机,戴好耳机开始听自己的歌单上的戏曲。
“那现在有没有人愿意上来表演个节目?哎呀, 没人吗?咱班的同学真的是太腼腆了……”
导游举着喇叭和同学互动着,声音从喇叭里传出来听着有些哑,更多的是一种放大了分贝的吵闹。
段章靠着曲逸的肩膀,问道:“在听什么?”
曲逸正在闭目养神,听着段章问他,懒得搭话, 只是伸手取下来了右边的耳机,摸索着塞进了段章的耳朵里。
耳机里咿咿呀呀的唱着京剧,段章仔细辨认了一下,唱的是《白蛇传》。
段章有些惊讶,他本以为像曲逸这样任性恣意、生来自由的人,会听一些更嘻哈或者更摇滚一些的英文歌,伴着电音和快节奏的那种。
却没想到……他突然觉得曲逸,这个人更有意思了。
他靠在椅背上,听着耳机里传来的唱词,像是回到了很小的时候,段老爷子常常把他抱在膝头,摇头晃脑地听着小小的收音机里传来的京剧。那时候段老爷子院子里种着一棵梨树,风一吹,树下的人就白了头。
段章下意识地跟着轻声哼了起来。
“闭嘴,难听死了。”
过了一会儿,曲逸抬手拍了一下段章的手背,声音里满是嫌弃。
段章心里叹了口气,心道,真有这么难听吗?他忽然对自己产生了巨大的怀疑。
同时也想到了另一种可能,他试探性地问道:“你会唱京剧?”
“嗯。”曲逸正在酝酿睡意,回答都尽量简洁。
“那有机会,”段章闭了闭眼,继续说道,“能唱给我听听吗?”
曲逸没有应话,就在段章以为他已经睡着了的时候,忽然听见了一声微不可闻的“好”。
像是一阵风,来去都没有痕迹。
导游还在拿着喇叭介绍着一些历史故事,说青淮山,说青淮山里的传说。她说着,明明是很吵嚷的,段章却听不清了,好像这些声音都在慢慢地退去,只留下了耳机里咿咿呀呀的唱着。
“你忍心,将我伤,端阳佳节劝雄黄……”
他想,若是曲逸来唱,应当另有一番韵味吧。
想着,段章侧头看了一眼曲逸。
曲逸靠着车窗玻璃睡着了,拉上了窗帘,遮住了车窗外的阳光。从段章的角度看去,曲逸大半张脸都藏在阴影里,睡着的时候少了醒着时的压迫感,整个人看上去都有些柔软。
段章看了一会儿,抬手捏了捏曲逸的耳朵。
曲逸皱着眉动了动,像是睡得不□□稳。
段章小心地扶着他,让他靠着自己的肩膀继续睡,曲逸无意识地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眉头也松开了。
段章才继续打量着曲逸,曲逸整个人的长相都有些偏冷淡,像个不会讨糖吃的孩子。
一路上曲逸都枕着段章的肩膀,睡得安稳,段章的肩膀被枕得有些僵硬,也不在意,只是偶尔侧头笑着戳了戳曲逸的脸,耳机里的曲子换了几首了段章也没有注意。
他们两个旁若无人的各做各的事情,段章单手打着单机小游戏,曲逸睡得正熟。却激动坏了斜前方的许安然。
许安然用意志压抑住自己颤抖的双手,拉近镜头,拉近再拉近,然后飞快地拍了好几张曲逸靠在段章身上睡觉的照片。
许安然一张一张地浏览着照片,突然手捂胸口。糟糕,感觉呼吸有点困难。
尤其是有一张照片里,段章低头看着睡在自己肩头的曲逸,满脸的笑意,还抬手捏了捏曲逸的脸颊。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了少年的身上。
许安然激动地眼泪都要飙出来了,她感觉自己可能丧失了语言能力,偏偏这又是在车上,她又不敢大声吼出来。只能一遍一遍地做着深呼吸,以免自己心跳过快,嗝屁在车上。
那明天新闻标题就应该是——震惊!某高中女生春游途中竟因为这张图片心跳过快而导致身亡,据说99%的人看完都……
“你没事吧?”穆婷婷担忧地看着自己这个最近有点疯癫的朋友,真怕她那天一个不留神就因为嗑CP嗑到原地去世。
许安然连连摆手,捏着自己的鼻子以防丢人到流鼻血,瓮声瓮气地对穆婷婷说道:“没事,扶朕起来,朕还能嗑。”
“陛下您还是早些歇息着吧。”穆婷婷叹了一口气,拿起手机开始刷剧。
许安然没有理会穆婷婷,只是抱着手机嘻嘻嘿嘿的笑着,活像个疯得不轻的神经病。
曲逸睡了会儿,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感到自己的脖子睡得有点酸,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怎么靠着段章的肩膀睡着了。
他把疑惑的目光投向段章,段章见他醒了,收了手机问道:“你醒了啊。”
“我怎么……”曲逸揉了揉脖子有点想不明白。
段章面不改色地说道:“你刚刚睡着,结果车子晃了一下,你就倒我肩膀上了。”
说完还揉了揉自己的肩膀,笑着问道:“枕着还舒服吗?”
曲逸敲了敲自己的额头,伸手帮段章捏了捏肩膀,段章看着他给自己揉肩膀,忽然笑了:“哎,你看,运动会的时候我给你揉肩膀,现在你给我揉。”
“曲逸,这算不算缘分啊。”
曲逸的手微微一顿,手上继续用劲儿,嗤笑了一声,凉飕飕地开口说道:“算你妈个锤子。”
“我说曲逸,你要不还是闭嘴吧。”段章手动给曲逸的嘴巴上拉上了拉链,换来曲逸一个颇具威胁力的眼刀。
曲逸醒了,段章就把耳机还给了他。曲逸接了,说了声谢谢,然后靠着车窗开始看外面的景色,说是看景,但曲逸的心思却不在风景。
不一会儿,车子慢慢停在了一处山脚下。
青淮山到了。
“同学们不要独自行动,来,排成两列,跟着我走。”
下了车,导游举着鲜艳的黄旗子挥了挥,小旗子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
坐了将近一个半小时的车,实验一班终于到达青淮山下了。
青淮山虽说是一座山,但海拔并不高,主要胜在植被覆盖茂密,到了夏天是个不错的消暑圣地。
青淮山的绿是从山顶一拥而下的绿,层层叠叠,深浅不一。
导游走在最前面,沿路讲解着青淮山的历史。段章和曲逸跟在队伍靠后的位置,再往后就是随队的老师们了。
刚刚人山的路上没有多少树荫,太阳毒辣地烘烤着大地,曲逸走了一会儿,脱下了外套盖在头上。
这段路上没什么风景,水泥修得的路弯弯曲曲的通向山里。段章和曲逸小声地聊天,大多数时候都是段章在说,曲逸在听,偶尔回上两句话,消磨着时间。
水泥路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砂石尘土,这就要进山了。
沿着山体修着木栈道,透过木栈道的缝隙还能看见脚下湍急的溪流。水是清澈的蓝绿色,没有什么垃圾,低头还能看见一群一群的红色的鱼。城市里的孩子少见这种接近自然的风光,一个个拿着手机拍来拍去。
山里是凉快的,山风一吹,就吹散了凝结在皮肤上炙热。
“好舒服。”曲逸伏在木栈道的栏杆上,感受着山风携来溪水的凉意,清清凉凉的,舒服得不像话。
段章伏在他身旁,闭上了眼睛,感受着风里带着的潮湿温凉的水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待在这样接近自然的环境里,很容易放松下来,继而抛却掉一些没有必要的枷锁,扔掉束缚,人就会变得很轻。
段章觉得他现在就是一个很轻的人了。
“走吧。”段章指了指前面的队尾,已经有些看不见了,变成了小小的黑点。他笑道,“我们要被丢下了。”
曲逸又看了一眼湍急的水流,深呼吸了一下,也学着段章的样子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应道:“走。”
青淮山的溪水还是照样流着,每时每刻都在带着一些被人扔进水里的烦恼,一直东去,秘密会被溪水知晓,但是溪水不会说话。
两个人很快就赶上了队伍,随着上山的距离不断拉长,队伍也不再像是刚一开始一般紧密,人也看起来没有多少精神了,稀稀疏疏,拖开了好长的距离。
当路过一道溪流的平滩时,陈如莺和导游说了一声,决定在这里休息一下,顺便解决一下午饭问题。
这条溪流和山下的那条溪流是同一条,也许是这里地势的原因,水流平缓了不少。地处峡谷,两岸的山体挡住了太阳,使得这里阴凉不少。
听说可以解散了,学生们发出一阵惊喜的呼声,然后各自找好了位置坐下,从书包里或者是袋子里往外拿着午饭,真是像极了一群外出踏青的学生。
林守山挑了一个位置,是一个靠近溪水的大石头,石头的表面平整,很适合用来放置东西。
几个小时的运动量实在是有些超出了预料,林守山坐在石头上感觉自己的胳膊啊腿啊都不是自己的了似的,肚子也是饿得不行,咕噜咕噜的叫着。
“饿死我了……”林守山从傅余的书包里拿出自己买的汉堡,因为傅余的背包空间够大,索性就让傅余帮忙背着了。
林守山咬着汉堡叹息道:“哎,爽了……”
正吃着,忽然眼尖地看到了段章和曲逸两个人的保温桶好像是一样的,于是有些奇怪地问道:“段哥,你和曲哥买的一样的保温桶吗?”
段章正在给保温桶开盖,没顾得上回答林守山。
倒是曲逸,把自己的保温桶推给段章叫他一起开开,然后满不在乎地回答了一句:“不是,都是你段哥的。”
“嗯?”林守山更疑惑了,“那为什么在曲哥这儿?”
曲逸像看傻子一样看了一眼林守山。
说道:“因为饭是他做的啊。”
紧接着段章解释了一句,林守山陷入了更深一步的迷惑。
段章说:“顺手。”
作者有话要说:我好了我好了我好了!!
顺手给老婆做个饭林子你说你疑惑个锤子?
两只崽崽终于要开窍了,老母亲欣慰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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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逸:我怎么睡你肩膀上了?
段章:是你主动投怀送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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