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情 第2章 初遇

未等他作答，云霄恍然大悟，松开他的下巴，摘下腰间钥匙，叮铃一声，握住钥匙尾端的挂圈，使它垂在祁沧尘眼前，黄铜的钥匙上也有斑驳血迹，刺痛了祁沧尘的眼睛，泪流不止。

云霄晃了几下，棕黑眼眸中倒映著祁沧尘模样，狼狈不堪，浑身是汗，他忍不住轻蔑哼声，“求我给你钥匙么？你都从里爬出来，还要它做甚？”

祁沧尘闻言，心惊胆战，他怎么知道的？

这时也不演了吗？

云霄起身，退后几步，背后的手转到前方，将匕首扔在祁沧尘面前，他拎起钥匙对著太阳，眯起眼睛细细打量，看也不看祁沧尘，“这时候还要什么傲骨呢？啧，审美也真是差劲，钥匙也不知打好看些，喏，还你。”

云霄随意将钥匙扔在拿起匕首爬起来的祁沧尘身上，祁沧尘没有反应过来，被砸在胸口，他只觉一阵钝痛，弯腰快速捡起钥匙，恨意如同滔天巨浪般推著他的心。

他还是冷静下来，这恶徒故意将匕首扔给他，是真不怕他捅过去还是根本就不将他放在眼里？

他杀了自家三十二口人，实力，远超过父亲，他这时贸然行动，岂不是白活了这一夜？

那，这恶徒，会让他活下来吗？

“怎么？给你机会报仇你不接受？”

他值得是跪地给他磕头还是用这匕首与他决一死战。

前者，恶徒可能会违背诺言，他跪杀父仇人，即使他大仇得报，又岂能在黄泉地狱面对他的族人？

后者，死了也能落个不屈不饶，为族报仇的好名声。

可他若是也死了，谁又知道今日祁家是谁灭的门？

恶徒会不会逍遥法外一辈子？

云霄步步紧逼，“如何？是做我徒儿…，不，我改主意了，杀你全家的那人想必恶名在外，若是只让你当我徒弟，我岂不是吃亏？反正，你爹也死了，不如，认我为父，我帮你报仇雪恨呢？”

祁沧尘呼吸急促起来，他握住匕首的手抖得几乎拿不稳，云霄那张张扬漂亮到让人不敢直视的脸上充满恶意，嫣红的唇角勾起不屑的笑，猜准了他不敢直接拆穿他就是杀他全家的那恶徒。

云霄笑著靠近他，冰冷的手握住他发抖的手，“优柔寡断可不是什么好事。”

说罢，他握住刀刃，将匕首抽离开来，祁沧尘下意识夺回，却没想，云霄如不要命了般，握住刀刃硬生生夺走，血沿著他的手心往外涌著，嘀嗒嘀嗒落在地上。

下一刻，云霄挽了个剑花，重新握在刀柄，雷厉风行的捅进祁沧尘腹中，随后一脚将他踹翻在地，看著倒在地上久久起不来的祁沧尘，他手抬起，手心向上，张口唇舌尖轻轻舔在源源不断流著鲜血的伤口上，眉眼下垂无喜无悲看著祁沧尘。

祁沧尘右手捂住小腹，左肩膀被踹的似是骨头错了位，痛苦蜷缩著身体，濒临死亡使他无意识唤著：“娘…娘……。”

云霄走过去，蹲下身子，手揪住他的头发，受伤的手垂在祁沧尘嘴边，红艳艳的血一滴滴砸在他的唇上，祁沧尘喉咙不自觉吞咽，腹部已被鲜血染红大片。

云霄忍不住描绘他的眉眼，远山眉，桃花眼，和他故友相似的容颜，他惋惜开口：“祁沧尘，知道我的名字么？”

祁沧尘死死瞪著云霄，捂住疼得发麻的小腹。

他脸上全是云霄的血，云霄手摸向他的耳垂，“一定要记著我的名字，云霄。”

“五千金悬赏云霄？这谁敢接啊？”

“嘶，哪个混球发的悬赏？云霄才五千金？我再看看，知晓云霄位置即可获得五千金，有线索三百金，有目击五百金，嘿！我要是看见云霄我能活著就不错了，谁发的？赶紧撤了。”

西北暗街悬赏处，一堆人围著悬赏令大声讨论，其中叫的最欢的已经招呼看榜的护卫要他撕下云霄悬赏令作为废弃。

“咱这多的是只看金不看悬赏人的兄弟，赶紧把这个悬赏下掉，要是我哪个兄弟不小心误接了，那可真是晦气。”

“悬赏的规矩你们忘了？只有释出悬赏人才能撤销。”

“得了，大家伙揭榜的时候小心点，别误揭了啊。”

祁沧尘在一旁看著，十年光阴如梭似箭，他自那日昏迷好久，在醒来后是被一青年男子所救，青年男子只是附近的教书先生，路过祁家觉得血腥味太重，敲了门以后发现久久无人应，这才大胆推了门进来，一进来就瞧见这般血腥也吓晕了半天，醒过来检视尸体才发现还有个祁沧尘奄奄一息，报案后把祁沧尘带回家教养，祁沧尘拜其为师。

他这些年没跟著师父读书，而是让师父教他武功，师父原先是从许山派出来的，本想远离江湖是非，没成想还是因为热心肠参与到了祁家灭门一案之间，多次祁沧尘觉得他对不起师父，认为是他扰乱了师父的宁静生活，师父只是温和笑著，声音轻柔道：“无事。”

“云霄就那么让你们害怕吗？”

祁沧尘忽而问道。

那个嗓门大的男人一听就不乐意，他嚷嚷著：“哪来的毛头小子，一点规矩都不懂？见了我们不叫前辈？刚知道云霄？云霄他邪门的厉害，容颜永驻又死伤对他无害，哪怕你把他打得奄奄一息，过了几天就生龙活虎的对你发起袭击，哪个人能遭得住？”

祁沧尘不解：“那不是违背常理了么？哪有人会一直不老？”

那男人翻他一眼，见他年岁不大，一身正气，眼睛翻的更白，“这世上离奇的事多了去，不给你废话了，你要是好奇，你大可把云霄榜揭了去查云霄。”

祁沧尘没吭声，心想，我发的悬赏令我想揭那护卫还不让呢。

他没管这边嘈杂，退到一边，想著心事。

师父说他学的很快，如今已有他的半载功力，大可放心出去追云霄讯息，若是遇到难处，去许山寻他的师祖。

只是，找不到云霄下落，真是愁死人了。

“唉。”

祁沧尘叹了一口气，他如今出来师父给了他一万金，存在钱庄随要随取，一出来他就发了悬赏，没想到云霄那么棘手，五千金都没人接……。

“今天怎么那么多毛头小子？你怎么敢接云霄的悬赏？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悬赏令那边又叽叽喳喳起来，祁沧尘蹙眉朝那边看去，只见一个比他大些的少年挤过人群，穿著白玉银丝锦袍，扎著马尾，额前碎发有些凌乱，眉目姣好，他完全将那些人的嘲讽当耳旁风，只是惊叹：“这可是五千金诶，往常五千金的悬赏早被你们抢完了！好不容易留给我一个，管他是谁，我都接！”

“小玉每次接的全是几金的单，不怨他见到五千金就心急手快。”

玉锦棠听见有人这样说，他哎呀一声，把悬赏令扬起又仔仔细细看了一眼，随后他求助四周：“有人愿意和我一起查云霄行踪吗？我愿意分你三千金！”

闻言，人群哄堂大笑。

“怎么？怕了？唉，小玉这可别怪兄弟们不帮你，你大可等日期过了缴些违约金，这家伙可不是你能查探的。”

大嗓门咂咂嘴，玉锦棠环视一周，见真没人愿意与他一起，他左看右看，终于看见了站在远处瞧著自己的祁沧尘，随著穿著较为朴素，眉眼却生的不错，一脸正气凛然，还揹着一把剑，给他三千金他准来帮自己。

于是，他三步化作两步到祁沧尘身边，才发现祁沧尘比他高了些，于是抬起头，笑吟吟看著祁沧尘，扬起手中悬赏令，“少侠，三千金，来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