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故事集 第32章 收到·01

收到（一）

“曲寿！”

“你的样稿是跟着彗星76P一起绕太阳转呢？”

深夜，整个18楼安静得像太空舱，唯一的灯光从设计部透出来。

玻璃门被人一脚踹开，门把手剧烈颤抖几下，差点掉下来。

曲寿坐在发财树前，端着一杯泡枸杞的虎纹马克杯，正在给他的小多肉们开年度述职总结会：“小仙女今天长了两片新叶子，本月KPI超额完成，年终奖加个新花盆……”

话音刚落，一只沉甸甸的鳄鱼皮公文包精准地砸在了他的AirPods上，耳机啪嗒滚到桌面，音乐还在兀自循环着——

“I don’t wanna talk… about things we’ve gone through… ”

“现在是凌晨一点半。”许与稻低头看了眼手表，语气平静，“整层楼就剩你和保洁阿姨养的蟑螂了。”

曲寿慢悠悠地转过电竞椅，卫衣帽檐里啪嗒掉出半包浪味仙。

他揉了揉眼睛，目光迷茫地在鳄鱼皮包和许与稻之间来回游移，然后懒洋洋地勾起嘴角：“许总，您听过达芬奇拖稿被追着跑三条街的传说吗？”

许与稻面无表情地解开领带，露出锁骨上若隐若现的英文字符纹身，顺手把鳄鱼皮公文包丢到一旁的沙发椅上：“但达芬奇不会用PS，也不会把甲方的哈士奇P成微笑天使。”

“过来。”

曲寿还在晃荡着椅子，拖着鼻音问：“怎么了？”

“现在、立刻、马上。”许与稻的声音温柔得像是要哄小孩，可目光如刀。

“好的爸爸！”曲寿一个激灵跳起来，掏出个儿童款拨浪鼓开始疯狂摇晃，“驱魔仪式启动！拖延精怪退退退！”

许与稻见怪不怪，面无表情地从西裤口袋里摸出了一个迷你计时器，在曲寿眼前晃了晃：“从现在开始，每30分钟没半点有效进度的话，我就拔你一根睫毛。”

曲寿：“……”

许与稻眯起眼，凑近道：“这么长的睫毛…啧啧啧，够做好几把睫毛扇了。”

曲寿眨了眨眼睛，下意识地护住自己的脸：“说鸡不说吧，文明你我他。”

许与稻：“你干的事儿文明吗？”

曲寿：“……斯密吗喽。”

领导意不可违。

当曲寿第10086次试图用数位笔，在许与稻脸上画小胡子时，落地窗外猛地劈下一道闪电。

整个城市瞬间被照亮，下一秒——

嘭！

整栋大楼在暴雨中发出放屁般的漏气声——停电了。

“这是天意啊许总！”曲寿一跃而起，兴奋地往后一仰，脑门“哐当”一声撞翻了一盆多肉，“我们明天…”

“去楼下便利店。”许与稻一边打开手机闪光灯，一边抬手揉了揉眉心，“买完关东煮继续改。”

黑暗中，冷光把他英俊的脸庞照得像一只索命的吸血鬼。

曲寿：“……”

我谢谢您嘞。

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里——

关东煮“咕嘟咕嘟”地冒着泡泡，蒸汽把透明玻璃糊得一片朦胧。

曲寿拿起一串鱼丸，郑重其事地指着许与稻：“稻酱，其实你是机器人吧？”

“每天靠吸收甲方的怨气充电？”

许与稻慢条斯理地咬断了竹签上的海带结，淡淡开口：“我是你上周二在茶水间打翻的咖啡成精。”

“……”

曲寿还没从这个信息里缓过来，便利店玻璃门突然被大力推开，一个湿漉漉的柴犬玩偶服冲了进来，抖了抖毛。

“哇！”曲寿兴奋地掏出手机，“是楼下新开的狗咖宣传员！怎么这个点还在外边打工啊——稻酱，快帮我拍张——啊！”

“拍个鬼。”许与稻一把揪住他的卫衣帽子往外拖，“现在回去把哈士奇的舌头，给我P回正常尺寸。”

“桥豆麻袋！”曲寿顺势把便利店的热可可贴在许与稻的脸上，“稻酱～你闻起来好像被雷劈过的爆米花喔。”

许与稻刚想说这是什么鬼形容，就看见曲寿一脸坏笑，手脚麻利地把两人的外套绑在了一起。

“量子纠缠启动！这样我就不会走丢啦！”

透明雨伞下，许与稻看着自己被强行系成蝴蝶结的Burberry风衣，沉默了一秒。

然后伸手捏住曲寿的后颈：“再叫我稻酱，就把你种进发财树的花盆里。”

次日晨会——

会议室里，财务总监盯着许与稻袖口的卡通创可贴，迟疑地问：“许总受伤了？”

许与稻淡淡地抬眼，目光落在会议室角落——某人正偷偷摸摸地给投影仪贴假睫毛。

“被萨摩耶咬了。”他语气平静地回答。

财务总监：“……？”

“还是雪橇三傻里最疯的那种。”

后来，全公司都在传——

许总的风衣会自己打蝴蝶结，曲总监的睫毛能预测股市涨跌。

茶水间悄悄供奉起了一尊“拖延症退散神”，神像手里……捧着一碗关东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