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妻(下)
由于皇帝赐婚,将军府不好在明面上办得太过难看。
八抬大轿,十里红妆,形式很是隆重。
到了接亲地点,新郎子已等候多时。
薛睿有些惊讶,按照大齐迎娶男妻的流程,其实这人大可不必着女装,却凤冠霞帔,一身新娘喜服穿戴得规规矩矩,这令他不免有些心头发痒。
随后。
顺利接亲。
夫妻对拜。
宴请宾客。
掀了盖头。
只见眼前人浓妆艳抹,传统粉黛一点不落。
纵使心中有万般疑惑…正欲质问缘故的薛睿,开口时声音却不免放轻,“为何扮女子妆容?”
“我恐你不喜。”连清低眉顺眼,“圣上避讳将军府手握兵权唯恐下臣功高盖主,而夫君忠君爱国,遂只能被迫应下这桩婚事,我…却是乐意的。”
就在薛睿微愣之余,眼前的软糯美人却抬起头,伸手触了触他遮掩脸庞的面具。
指尖处迎来冰凉触感,连清轻声道:“可否让我看一看?”
“怕是会吓着你。”薛睿按住他的手。
“面戴此物,夫君不嫌闷得慌么?”连清道,“我想知道枕边人的样子,而不是同面具过一辈子。”
“一辈子……”薛睿低声琢磨着这个词,不免有些动容。
连清为他摘下面具。
这人分明有副好相貌,只因几道纵贯眉骨的疤痕过于明显,使整个人的气质变得凌厉起来。寻常人远远瞧上一眼,便会望而生畏。
连清伸手抚上其中一道疤痕,低声呢喃:“我很喜欢。”
“世人信神、造神、拜神,神殿之内塑像皆为光风霁月之状,却恐神样貌有损,并称其堕魔,实乃可笑至极。”
“面有残缺又如何?这千锤百炼出的印记,我却觉得平添了一道男子气概。”
细细的吻落了下来。
良久,薛睿推开他,面上闪过一丝隐忍,“今夜我不碰你。”
却见连清痛不堪忍地闷哼了一声,这分明是中了某种药物的模样,薛睿连忙握住他的手腕,探了下脉象,却似乎并无任何不妥。
连清面上覆了一层薄薄的细汗,他慢吞吞道:“我…我这是天生的。”
薛睿却误会了这层意思。他在外征战多年,或多或少知晓江湖上有一些旁门左道的脏路子,常见孕母怀胎数月时误食药物,小儿出生后便带着先天性症状苟延残喘一辈子,只是竟未料到这药物的指向性如此歹毒。
“夫君……”
这声唤得,竟让薛睿听出些甜腻的意味了。
连清倚了过来,柔若无骨地靠在他的怀里,低声呢喃,分明带了些委屈。
“我是你的妻……”
之后自然是一夜好眠。
夫夫感情生活琴瑟和鸣,婚后状态如胶似漆,居家蜜月竟三月有余。
如此过了大半个月,边疆动乱,将军应皇帝旨意前往边关平反。
却不料他走后没多久,连清日渐憔悴、魂不守舍,引得府里小厮们私下议论纷纷,皆传他思念成疾,且病入膏肓。
将军府的大夫原先是跟着将军驻守边疆的军医,上了年纪便隐退了下来,顺带着兼职府邸内生活管家,这一看,还真查出个好歹。
他探了探连清的脉象,面上一惊,又探了几番,如此三番五次下来,引得齐老夫人在一旁心急:“究竟是何疑难杂症?”
管家这才摸了摸胡子,幽幽一叹:“是喜脉,约莫三月有余。”
齐老夫人微惊,陷入沉思,似乎忆起些什么,“据闻前朝有位男妃,且诞有一子,坊间传闻竟非作假之言?”
她很快作出指示,“薛家老宅可有生产时日临近的女娘?”
管家秒懂,诺了。
“传令下去,少夫人今日以下犯上,被罚为边疆战事手抄佛经祈福,没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许同他见面。”
……
边疆战事吃紧,原先已将敌军退至乌密河之外,薛睿接到圣旨急报要求将北方蛮族一举拿下,他只能被迫深入北疆内廷应战。
哪怕是寒冬里速战速决,与连清约定的归期相比,仍旧是拖了些时日。
战平可归,一路快马回至家中,薛睿跪在齐氏面前,“娘,连清过失,儿子愿代罚之,祠堂夜间地寒,他身子不好……”
未尽之意,不必道明,却也众所皆知。
齐氏闻言,面上波澜不惊:“你倒是疼他。”
她挥了挥手,示意嬷嬷将他领走,赶紧退下。
薛睿一头雾水,随嬷嬷进了祠堂,却见地下有一条暗道,他不由吃惊,未料此道竟直通内院起居阁。
只见连清正卧床酣睡,身盖薄被,面色和缓。
甚至隐约有了富态之相(°_°)…俗称发胖。
便想着等他醒来再好好温存一番。
这一等,却是两个时辰。
已至晚膳时段,屋内却毫无动静。
他暗自着急,却见嬷嬷抿唇一笑:“夫人有孕,自然嗜睡。”
……
平景四十三年二月,薛氏之女薛英芸喜诞双胎;同年三月,京都薛府大郎薛睿过继双生女之一。
薛家得女,并赐名靖薇,字复明,乳名小柳。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小少爷那篇暂定名《平犬》,待我思路明了些再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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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甜妻(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