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刀 第3章 货在哪呢

大家陆续散去，时至黄昏，半边的天空已然漾满了橙红色的晚霞。

“我们现在就去城西边。”

“啊？不至于吧，陈安不是说了明天太阳下山前送到就可以了吗，咱们明早出发肯定来的及啊。”沈祎诚瘫坐地上，一腿蜷缩起来支撑着身体。

“就是啊林珂姐，时间还早呢，这都折腾一天了，明早出发呗。”赵小南闪烁着大眼睛，用他破碎成条状的衣袖擦了一把了脸说道。

“霆顺不会蠢到让我们这么轻松就通过的，说不好路上有什么机关陷阱等咱们呢。”林珂此时也坐了下来，背靠在霆顺大门外的柱子上，仰头闭目。

沈祎诚闻言坐起，略微抬起下巴“我知道啊，我都想好了，明天咱们坐我们家的马车走，本来沈家药铺每天都是全城送药的，他们不会想到咱们鱼目混珠，管他在路途中设置什么困难，保证都摸不到咱三人的影子。”

沈祎诚说完便甩了甩手起身，胸有成竹地看向林珂和充满好奇的赵小南。

“祎诚哥，你太聪明了！那咱们坐马车的话肯定更快咯！我还没坐过马车，你和我说说马车舒服不？宽不宽敞？”

赵小南一听有马车坐兴奋的蹿到沈祎诚面前，用手在空中尽可能地比划着他见到的马车的样子。

“快，不过宽敞也就那样吧，你说的那种是豪华版的，咱们明天得低调点坐普通送药的就行了，不然搞不好真招来土匪，自己增加送货难度。”

沈祎诚揉了揉赵小南的头，看着赵小南撇嘴。

“好啦，这次坐不上你想象的那种马车，我保证下次一定让你得偿所愿，你想坐八匹马的我都给你搞来行不行？”

“行！祎诚哥，你得说话算话！不过普通的我也没坐过，也值了！”赵小南自顾自的点头。

林珂依旧闭着眼睛，她对马车的提议不感兴趣，只是希望顺利加入霆顺，起码这样她可以在新城停留一段时间。

“我说你俩是不是想的太简单了？”林珂语气平淡的说道，随后缓慢睁开眼睛看着在那提前庆祝的二人。

“刚才陈安只说了，货物在新城最西边，最西边的哪啊？二位听见了吗？只说了取货，取什么货？二位知道吗？”林珂起身拍了拍衣服，不给沈祎诚和赵小南插嘴的机会继续说。

“诚少爷，我今天第一天到新城，都知道你是沈家少爷，霆顺如果不对你们沈家马车下手，他这镖局我看也别开了。”

沈祎诚听到林珂这样说，恍然。

“对啊！最西边的破房子早就无人居住了，保不齐都是流浪乞丐，也没听说霆顺在西边有什么房产地契啥的，咱去找谁拿货啊？”

“林珂姐，那要是照祎诚哥这么说咱们现在岂不是什么什么线索也没有，这可咋办呀？”赵小南现在已经不想马车的事情了，低下头开始担心了起来。

林珂上前看着穿着满身补丁衣服的赵小南又摸了摸自己的饥肠辘辘的肚子，她今天只吃了一顿饭，早就饿了。

“我说诚少，你们家的马车我俩是不坐了，不过请我们吃个饭还是可以的，天气冷了，再去买几身衣服穿。”

“没问题，想吃啥随便点，吃饱了咱们再一起去找货。”沈祎诚大摇大摆的走在前头。

来到饭馆，点了一桌丰盛佳肴，赵小南没吃过这么多好吃的，一个劲的往嘴里塞，看的林珂和沈祎诚直心疼。

“慢点吃，不够我们再点。”林珂倒了杯水给赵小南。

“就是啊，你慢点吃，以后想吃啥和我说，保证这绝不是你最后一顿，慢点慢点。”沈祎诚也看不下去了。

“够了够了，我就是没想到今天居然能通过霆顺第一关，晚上还能吃到这么多好吃的，像做梦！”赵小南此时满眼幸福，可是只有一瞬，又将手里的鸡腿放了下来，低头沉默。

“这是咋了，让你慢点吃又不是不让吃了。”沈祎诚疑惑的看着这个突然悲伤的少年。

“我想到我爹了，我今天出来拜托邻居大娘照顾我爹，也不知道他现在有没有吃饭。”

沈祎诚突然想起来赵小南是为啥出现在霆顺以及陈安又为何放水，懊悔的情绪又从他的眼睛里冒出来。

“小南瓜，你放心，不管你加不加入的了霆顺，你爹看病的钱我都包了，不管是什么特效药只要我沈家有就行。”

赵小南听见沈祎诚这话，都想跪下磕头，他没想到自己有机会可以认识沈家的少爷甚至沈祎诚还愿意出手相助，毕竟自己是最底层的贱民，即便是无声无息的死了，对这个城市来说也就是拂去了一粒灰尘一般。

吃完饭，林珂又叫来店小二。

“再来五只鸡和三只烧鹅，酒的话，两小坛吧，谢谢。”

沈祎诚被这话噎住，“不是吧，就算是咱们一晚不睡，也用不着拿这么多东西吧，这些东西你别说是去新城西边，就算你说要去西边新城市我都信。”

“林珂姐，不用买这么多，我真吃饱了不用买了。”赵小南呆住，以为林珂是看他可怜，害怕他再挨饿。

“你付钱就行了，怎么这些东西就为难住我们诚少了？”林珂故意卖了关子。

“钱都是小事，主要是沉啊！你拿吗？”

“两个男人，这点东西叫沉，看来少爷还是少爷，肩不能扛啊。”

沈祎诚瞪大眼睛，没想到林珂会来这么一句，深吸一口气起身结了账。紧接着又去裁缝铺子给赵小南买了些衣服，终于换掉了他抹布一样的衣服。

“这个好看！这个，这个也行，咦，这个花纹我都没见过嘞！”赵小南兴奋的同时，又有一些不好意思。

“这太多了，我都不好意思收了。”

林珂看着赵小南泛红的脸还没等沈祎诚开口便说道“不都是给你的，好好收着就行了。”

三人酒足饭饱，朝着新城西边走去，此时月亮已经高挂半空。

“沈祎诚你说的真是一点错没有，这真的都是无人居住的荒村。”林珂见到眼前的景象，和白天新城城中形成鲜明对比，没有了市井的灯火，这看起来就像被遗弃的荒野。

“林珂，咱们上哪找货啊，别说货了，货是什么咱都不知道。”沈祎诚随便捡起个棍子，在杂草中观察前进，生怕蹿出来几条蛇。

赵小南也跟在后面四处张望。

“就这儿吧。”林珂看着眼前的空房子说。

“这儿？”沈祎诚虽然不解，但还是上前推开门，或者说直接走了进去，因为长时间雨水的冲刷，木头的门窗早就形同虚设，甚至大一点的风都能让这门窗彻底破碎。

林珂走进来看着角落里的一堆杂草，让赵小南把包里的鸡拿出来。

“林珂姐，你这么快就饿了啊？”赵小南一边念叨，一边掏包里的烧鸡。

“啧，就你话多是不是？”林珂假装发火。

沈祎诚看着他俩一边拿烧鸡，一边拌嘴不禁笑道，“是要来个野炊吗，只听说国外流行，没想到几年没回来，咱们这也时兴起来了？”

林珂无语。

此时门外传来动静，沈祎诚走到门口。

“有人！”沈祎诚提醒拌嘴的二人。

“没人我不白来了？”林珂看着地上的烧鸡，擦了擦手上沾染上的油，又看了看门口草木皆兵的沈祎诚。

“你过来，别把人吓走了，过来，上后面坐着。”

林珂三人躲进黑暗里，等待着猎物的出现。

不到半柱香，一个瘦小佝偻的身影走进来，四处张望，见没人，便快步走到烧鸡面前，扯下鸡腿肉囫囵的吞咽，看来他很久没有吃饱过了。

沈祎诚见状皱起眉头，他从小家境优渥，十五岁便跟着二叔留洋，何曾见过这样的场景，心中不免受到震撼，原来这个世界有这么多的穷苦百姓，食不果腹，衣不蔽体。

“老人家”林珂上前开口道。

老乞丐听见有人出来，连忙拿起烧鸡抱在怀里，想要逃走，不曾想被赵小南堵在门口。

“老人家，您别害怕，我们不是坏人。”赵小南着急的解释着。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我先发现的烧鸡，我的！”原来老乞丐只是太久没有吃过东西，又是在这寒冷的深秋，实在是不能白白放弃这到嘴的食物。

“老人家您别害怕，这些都是给您的，我们只是路过此地，想和您打听点事。”林珂温柔的安抚着老乞丐，又从沈祎诚的包里拿出酒来。

“您看，这还有酒，给您暖暖身子。”边说边递到老乞丐手上，老乞丐看着眼前的姑娘上下打量，感觉不像坏人，便安了心。

林珂见到老乞丐不在试图逃跑，于是扶他坐了下来。

“我们来是想和您打听一下，您最近有见到什么人过来这边吗，应该是五六个人左右，或者两三个，都是年轻人，看起来会点拳脚。”

“我没看到，这的年轻人都逃难去了，没有地种，留在这等死，谁还愿意来这边。”老乞丐头也不抬的往嘴里塞肉。

林珂闻言沉默，沈祎诚此时也明白了林珂为何让他带了这么多鸡鹅过来，对林珂的好奇更是添了许多。

林珂又问“只有您一个人吗？您有没有其他和您一样留在这的人，可以帮我们问问，我们这还有吃的，可以叫大家都过来吃顿饱饭。”

老乞丐听见这话，终于抬起头，又瞥见沈祎诚后面的包裹，小心翼翼点点头。不一会老乞丐就带着十几号人过来，多半是老人，只有两三个七八岁的孩子。

“就是他们，我没骗你们吧，这真的有吃的，快给小囡她们吃点！”老乞丐向大家介绍。

“听说你们在找人，我昨天见到三个男人在这边，不知道是不是你们要找的人。”一位老妇人说道。

“您看到他们往哪边去了吗？”沈祎诚迫不及待上前询问。

“去土地庙了，我看他们不像穷人乞丐的样子，就想着跟着他们看看是不是可以拿点吃的或者值钱的东西，所以等人他们走了我把土地庙翻了个遍，但是什么都没有。”

林珂三人留下食物和酒还有带来的衣物，朝着土地庙去了。临走之前林珂和沈祎诚把身上所有的大洋都留给了老乞丐们，希望他们可以平安渡过这个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