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长生 第4章 蔺灏

基础剑诀就叫基础剑诀，从来都没有名字，神意宗的一代代弟子的第一部剑法都是这个，就算是北玄仙尊第一部剑法也是它，但也没练出剑意来，所以这个剑意应该叫什么？

底下人议论开来，假装自己不知道宋清礼已经从大废物进化到可以一剑挑了钱庆的大天才，这事得让他们慢慢消化消化，不能太急，要不然容易消化不良。

宋清礼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路上一溜人给他让路，然后用惊奇的眼光看着他。

都说北玄仙尊的二弟子是个废柴，没想到人家不显山不漏水地突破了金丹，又把基础剑诀练出了剑意，这哪里是废柴，绝世天才还差不多。

本来宋清礼是真传弟子里的反面教材，核心弟子不屑于和他比较，内门弟子超过他后会云淡风轻地说一句真传弟子也不过如此，宋清礼真丢了北玄仙尊的脸。

现在好了，真传弟子最后一块短板补齐了，别人也不能说北玄仙尊不擅长教导弟子了，内门弟子也不用费尽心思地踩宋清礼一脚了。

宋清礼刚坐下，旁边就传来一道淡然的声音，“一个钱庆而已，你不要太过骄傲自满了。”

不用转头，宋清礼都知道这是他那个讨人烦的师弟，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家伙就盯上他。

宋清礼一击致命：“你突破金丹了吗？”

华旧暮扎刺了：“我马上就可以突破了，只差一点点，你不要太得意了，我早晚会超过你的！”

宋清礼终于舍得把目光从各个擂台上移开，看了华旧暮一眼，鼓励地说道：“好啊，我等着你来挑战我。”

神意宗的弟子榜，不论修为，不论出身，只要你觉得你可以打赢他，就可以去挑战，被挑战的那个人不可以拒绝，只能应战。

华旧暮听到这话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生气，明明这句话是好话，但他听着就是浑身不对劲，他把这归结为木头师兄还是太讨厌了。

他安静了一会儿，又频频看向宋清礼，清了清嗓子，问宋清礼，“你打算把基础剑诀的剑意起什么名字？”

宋清礼靠在椅背上，“还没有想好，就叫基础剑意呗。”

华旧暮顿时急了：“不行啊，那么厉害的事是昭觉峰做的，肯定要起个响亮的名字。”

宋清礼回忆自己练出那道剑意，平淡如水，规规矩矩，不锋芒毕露，也不千变万化，普普通通，就和基础剑诀一模一样。

他实在不好意思把好听仙气的名字按到那么普通的剑意上，总有点自夸自擂的感觉。

华旧暮看他表情就知道他没有想好名字，自告奋勇说道：“我帮你起名字吧，就叫……就叫翩跹剑意怎么样？”

宋清礼：“你觉得我那剑意翩跹吗？”

“呃，那我再换一个。”华旧暮此刻已经忘记自己刚才有多讨厌木头师兄了，以前连句话都不想和他说，现在也能和平共处了。

“4号擂台，108号华旧暮对……”

“到你了。”

华旧暮连忙起身：“哦哦，等我打败他，咱们再接着起名字。”

宋清礼看这孩子眼巴巴地瞅着自己，跟他养过的哈巴狗眼神一模一样，便点头答应了他。

若是世上的人都如小师弟这般憨批……咳咳咳，单纯就好了。

华旧暮的对手也是筑基圆满，两人势均力敌，但华旧暮在百招以内就解决了对方，甚至没有祭出大招，修为境界是一方面，天赋又是一方面了。

然后他又蹦蹦哒哒地过来挨着宋清礼坐下，接着刚才的问题继续逼逼叨叨起来。

他好吵。

宋清礼用灵力封住了自己的耳朵，目光放在擂台上，时不时点个头，假装自己听到了华旧暮说的什么。

十几岁的年轻人精力真的好旺盛，搞得他都不好观察神意宗的年轻一代了。

华旧暮垮起小脸，说了那么多，起了那么多名字，也没见木头师兄有什么反应，而且他不说话了，他竟然还在点头。

他骂了一句木头师兄，宋清礼还点头了，他就知道宋清礼封住了自己的听觉，气得他拔腿走人，小爷不伺候了。

本来他还想和宋清礼和好，等他突破金丹期，到时候北玄门下一门三金丹，多好听！既然人家不稀罕，他何必热脸贴人家冷屁股呢。

宋清礼不明所以地目送他离开，摇摇头不是很理解华旧暮是怎么想的，都说女儿家的心思难以猜测，他看华旧暮也不遑多让了。

华旧暮走了没多久，宋清礼旁边又有人坐下来了，是个玄衣男人，也学着宋清礼把目光投向擂台上。

忽然，玄衣男人朗声问道：“你觉得1号擂台的两个人，谁能赢？”

宋清礼看到兴头上，因为台上的两个人打得很好看，湛蓝色的剑光，步步生莲的步法，漫天飞舞的星光……这可比在皇宫里看得戏剧好看多了。

宋清礼随口应了一声：“赌什么？”

“名字。”

宋清礼收回目光，看向旁边俊朗非凡的黑衣男人，神色困惑，“怎么？你赢了，我把名字让给你呗？”

祁朝的国姓为宋，他自出生起就叫宋清礼，这个名字一开始带着期盼，虽然后来他被剥夺了这个名字其中美好的含义，他也没想抛弃这个名字，这会让他想起自己来自何方，就算没有归处也没有关系。

玄衣男人摇头失笑：“不是，互通姓名罢了。”

宋清礼皱眉：“你转圈问一问我的名字就行了。”

玄衣男人笑道：“这样不是更有意思吗？”

他笑得邪魅，一身黑衣，实在不像神意宗的弟子，难道是哪个很闲的长老？

“行，那我就选那位仙子。”宋清礼随意一指，因为这姑娘打得最好看。

“你喜欢这种花里胡哨的？”玄衣男人很自来熟地说道。

宋清礼不雅观地翻了个白眼，他当太子的时候倒是有过太子妃，可惜那姑娘的家族不喜欢他这种怪物，虽然面都没见过几回，但那姑娘因为和他定过亲，明明家世很高，才貌双全，却只能和青灯古佛相伴余生。

到底是他害了那姑娘。

他对这人世间的情情爱爱并不感兴趣，这一生他只需要剑、修道、小法术、美酒……行吧，他想要的东西还是挺多的。

“你不要污蔑我的名誉。”

玄衣男人点点头：“好，我不污蔑你，我选那个90号。”

宋清礼撇他一眼，这人语气怎么怪怪的，渗得起皮疙瘩起一身。

90壕是个膘肥体壮的男弟子，用刀的，刀势大开大合，其实就算他把刀使得虎虎生风，别人也会怀疑他是不是体修。

而他对面是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一袭蓝裙，一阵风就能吹跑似的，出的招都花里胡哨，漂亮是漂亮，但威力不强，灵力还很分散，对力量的掌控不强，正处于下风。

“不怕输吗？”虽然赌注只是个告诉一个名字，但输就输，是个有心气的人都不会乐意自己会以这样的方式把自己的名字告诉另一个男人。

宋清礼翘着二郎腿，嘴角噙着一丝笑意，悠悠然地说道：“不到最后，谁知道结果呢。”

台上的两人才是真的势均力敌，都是核心弟子，金丹中期，灵力储备差不多，到最后就是比拼谁的灵力剩的多，谁就能赢。

但那个体壮的刀修看起来身体素质就比那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好，两人相比视觉冲击很大，一看就让人觉得那小姑娘一碰就散。

其实这样的比赛除了刚开始，后面就没什么看头了，完全就是劈，砍，捶，打……没什么技术含量。

但宋清礼还是看得津津有味，他在以前哪里会看到这样的比赛，人要学会知足，至于打赌结果，就得看台上那个小姑娘给不给面子了。

正如他所想，1号擂台上的小姑娘虽然蓝裙染血，身上都是刀痕，却是忍不住笑了，蓄力打出那招漫天星光，把刀修困死在其中，等长老宣布她赢了，自己才放心晕过去。

宋清礼乐呵呵地笑道：“看来是我运气好些。”

玄衣男人挑了挑眉，往昭觉峰的方向看了一眼，闻言起身，看向宋清礼优越的侧脸，“愿赌服输，我叫蔺灏。”

“哪两个字？”宋清礼接了一句话。

蔺灏忽然有些难过，就好像也有人问过蔺灏是哪两个字一样。

世界不以任何人的意志为世界的意志，就算是天命之子，也阻碍不了世界超前走，故人只能埋葬在旧时光里，只是有人明白这个道理，有的人却不明白。

“灯心草的蔺，灏翰的灏，这名字好听吧？”一如当年，当年他也是向那人这样介绍自己的，一字不差。

蔺是民间有种茎细圆而长，中有白髓的草，茎可编席，茎心可燃灯也可入药，于是也叫灯心草。

当年那人很活泼，立即和他探讨起灯心草长什么样，长在哪里，有什么习性，可不可以吃，灏是不是通浩字，只是写得复杂了点。

那时他性情急躁，根本没有回答那人的问题，后来也没有机会回答了。

人都是等到失去才知道后悔，他也不例外。

只是，面前的宋清礼听到以后点点头，就没有再说什么了，他本就不认识他，又有什么好聊的，一点都不知道蔺灏这个名字代表了什么。

蔺灏一瞬间收起自己眼底的复杂，见宋清礼没有认出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该是高兴还是失落，只是诚恳说道：“好好看看书吧。”

省得见面不识君。

“玩的久了，我也该走了，下次见。”蔺灏向宋清礼告辞，拱了个手，就很快消失了。

宋清礼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众人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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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蔺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