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长生 第28章 一场交易

除戚殿生以外的三人战战兢兢地进了执法堂的门，黄棍子兢兢业业地盯着它看中的华旧暮和郑远元，可能是这俩人一看就进过很多次神意宗的执法堂，身上都带有那个味道了，黄棍子闻着味就过来了。

华旧暮和郑远元敢怒不敢言，这是私刑，这是在体罚弟子，这是不合理不合法的，他们要抗议，要反抗！

黄棍子拐了个弯，死死地架在华旧暮和郑远元头顶，看谁不服气，就给谁一脑袋崩。

进去以后，宋清礼新奇地打量着执法堂内部的布局，他两辈子都没有进过这样的地方，就算是被祁朝人发现了长生不死的秘密，也只是把他关起来，自然对执法堂这样的地方很好奇。

而华旧暮和郑远元一看和自家宗门的执法堂差不多的摆设，忍不住撇了撇嘴。

就算不能说出来，他们也要在心里狠狠地说上一声，晦气！

华旧暮和郑远元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里对这地方浓郁的厌恶，忍不住执手相看泪眼，就差没眼泪汪汪地互诉衷肠了。

黄棍子一个冲击，把两人相握在一起的手给冲开了，又一人敲了十几下。

“凭什么又打我？”华旧暮再次抱头鼠窜。

戚殿生思索片刻，等华旧暮挨完打以后才说道，“万年前他们好像不太支持同性相恋，可能执法棍觉得你俩在……”

他还没说完，宋清礼已经忍俊不禁，郑远元跳出去老远，超大声地怪叫一声，“有毛病是不是？老子是纯爷们！”

华旧暮也大吼：“你觉得老子能看上你！”

黄棍子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打算在他们打起来的那一刻就武力制止他们。

“你们冷静一点，灵山宗应该是禁止私下里打斗的，小心你俩再破了执法堂规矩然后挨揍。”宋清礼善意提醒道。

华旧暮感激地看了一眼宋清礼，又暗搓搓地瞪了瞪了戚殿生，应该是在记仇，记戚殿生没有提醒他和郑远元刚才不应该做那些恶心巴拉的表情和动作。

宋清礼也看到了这混账的眼神，他看了看戚殿生，发现大师兄还是一副不把华旧暮放在眼里的孤冷，又是忍不住笑了笑。

他这小师弟就是不懂感恩的小混蛋。

就在宋清礼一行四人站定的那一刻，他们周身的空间瞬间变幻，把他们拉到了万年前的灵山宗执法堂中。

一道古朴厚重的身影浮现，手中还捧着冒着热气的茶，眼神清明，淡然地看着他们。

看其身影，还有些虚幻，应该是留守在执法堂的虚影，沉睡万年只为了找到继承人，然后彻底拥抱泯灭。

宋清礼似乎感觉到了那份惨烈的悲壮，所以万年前灵山宗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一夜之间满宗被灭？

虚影抬眸看了他们四人一眼，着重地看了看华旧暮和郑远元，这俩身上坏人的气息非常浓厚，让这位从事教导弟子工作的虚影忍不住想教育教育他们。

“自我介绍一下，老夫名为武邢，执法堂堂主。”

四人同时行礼，“见过武堂主。”

神意宗教他们的不仅是修炼，还有如何和其他宗门、前辈、大能见礼。

看着四人标准的弟子礼，武邢对这几人的感官好了那么一点点。

“老夫这一关很简单，通过执法堂的闯龙关就可以了。”武邢重点看向华旧暮和郑远元，“你们还没有得到其他人的认可，老夫这里或许就是你们最后一次机会了。”

宋清礼看向戚殿生，大师兄也得到灵山宗的传承了吗？

戚殿生轻轻说道：“演武碑。”

宋清礼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自从大师兄上了演武碑的第一名就没有下来过，被演武碑选中当传人也是再正常不过了。

执法堂的传承大概会落在华旧暮或是郑远元身上，不是他和戚殿生不优秀，而是没必要把两份传承给一个人。

宋清礼不偏不倚地给华旧暮和郑远元传了音：“表现好点。”

武邢抬眸，冰冷不含一丝人情的眼神注视着宋清礼。

宋清礼对着他讪讪一笑，表情很乖，一看就是个正经人，而不是华旧暮那样的刺头。

武邢撇眼，不再看他，而是说道：“老夫平生最重规矩二字，闯龙关也是给罪孽深重的恶徒准备的，难度可谓是灵山宗之首，你们要想好去还是不去。”

华旧暮咽了咽口水，“武堂主，晚辈想问一下，咱这个闯龙关有人能闯过去吗？死的人多吗？”

“不多。”武邢见华旧暮放松下去，悠然地笑了笑，“老夫的意思是活下来的人不多，总共也就只有三个人闯了下来，灵山宗三千年的时间，三个人闯了过去。”

这下连戚殿生都侧目而视了。

华旧暮磕磕巴巴地笑了笑，脸上的笑容硬是挤出来的，指着门外，“我忽然想起来，有人还欠我钱你，我得赶紧要回来，别被他跑了。”

说着，他转身就要走。

接着，“轰”的一声，执法堂画着獬豸的大门关上。

华旧暮心里的不详预感已经要溢出来了，悲愤不已地说道：“不是好说了自愿的吗？”

武邢满脸疑惑：“老夫说过这话吗？”

“大概、可能、应该是没有的。”华旧暮忍辱负重地说道。

武邢说了句真话：“不说他俩，你和旁边这个小子是一定要过一遍闯龙关的，特别是你。”

他这双眼睛看人很准，从没有错过，谁能闯过闯龙关他一眼便能看出来，这个眼里七个不服八个不愤的家伙会闯过去，旁边那个一脸冷硬、毫无表情的家伙可能会闯过去。

这是那么多年他第一次对一个人产生疑虑，武邢从演武碑那里知道这个人叫戚殿生，天赋就算在灵山宗时期那也得是数一数二的，但武邢总觉得戚殿生身体中在死死压制着什么，这还不是他的全部。

为什么觉得华旧暮能闯过去？因为武邢在他眼底看到和前面三个闯过去的弟子一样的东西。

——无边的野望。

而且他够狠，没有什么可以拦住他的脚步，所有的一切都会成为他的垫脚石。

至于那个斯斯文文的宋清礼，他不适合闯龙关，这人心思太杂也太重，杂念太多于修行无益。

最后一个郑远元，有点太憨了，一看就是打手的命，更不适合他这闯龙关。

“你们都进去吧，好处肯定是有的，不过是谁能走的远谁的好处就最多。”闯龙关的本意是惩罚穷凶极恶的弟子，但也是给了活路的，当然这点活路要是抓不着，死了也就死了。

机会都是给有准备且能抓住的人的，对于恶徒也是。

武邢相信他的闯龙关对于恶徒会是一种极大的威慑，只要给他时间，恶徒在他手上也能变成乖乖仔。

可惜，他早已经身死道消，现在留下的也不过是一缕马上就要泯灭的残魂。

武邢没有留下商量的余地，直接大手一挥，空间转移，宋清礼四人就被扔进闯龙关了。

灵山宗闻名于世之一的就是对于空间阵法的研究，甚至于很多长老都能掌握，更不用说武邢这位一堂之主了。

掌握空间技术，就可以更好的训练这些皮实的混蛋小子们。

宋清礼进入到一个漆黑的地方，刚落地就发现和其他人分开了，还没喘口气，剑气就冲着他的脑门子过来了。

离尘剑都没有出鞘就被他拿起格挡，借着劲倒退出去好远。

这时候宋清礼才看清攻击他的是什么鬼东西……也不能说是鬼东西，因为对面站着另外一个手里提着离尘剑的“宋清礼”。

宋清礼眼睛瞬间瞪大，手脚冰凉，他恍惚看到原主站在他面前。

“你在想什么？想堂堂太子爷鸠占鹊巢还心安理得吗？”另一个“宋清礼”笑吟吟地说道，“不要紧张，外面看不到这里，武邢也看不到。”

宋清礼双手颤抖，差点没有握住离尘剑，死死地盯着前方。

“你为什么不说话啊？我就是你啊，你不认得吗？”

宋清礼倒退几步，他突然发现修真界不好的地方了，这些幻境和假人太搞人心态了，就算精铁做的心也禁不起这样折腾啊。

“宋清礼，你为什么不说话啊？”

“你是不敢抬眼看我吗？”

“你为什么这么害怕？我是你的心魔吗？”

……

每句话都在往宋清礼心田上扎过去，每句话都激得他颤抖不已，头疼欲裂。

假的“宋清礼”一边说着，一边拿起假的离尘剑攻击宋清礼，基础剑意、《昭觉剑法》、步法……一模一样的招式，分毫不差。

宋清礼发了狠地和其对敌，眼神血红，头发因为剧烈的动作披散下来，白衣黑发，哪里还有半点大宗弟子的气度，看起来完全就是个疯子。

“我是说中了你的心事吗？”

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的宋清礼闷哼一声，吐出一口瘀血，离尘剑的剑柄和腰间的玉佩相撞，发出一声清脆的嗡鸣，宋清礼忽然清醒过来，眼神也逐渐变得清明。

“我没有鸠占鹊巢，也没有不敢看你。”宋清礼直视那个假货，“你若有我的记忆，难道不知道这只是场交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