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者轶事 第53章 第53章 独舞

上面……那不就是天上吗，大白天的，谁会在天上飘？

糟了，一定是我已经出现幻觉了……

但是，或许呢。

或许呢……

不是说吗：摆渡使大人会在引魂归岸的仪式上出现？并且这是据记载以来便有的事情。

虽然说最近三百年没有看见过摆渡使大人出现在仪式是，但此前这么多呢，也算相互之间的一个约定了吧。

那一位摆渡使已经不在了，但保不齐他老人家看见这里乱成这副模样，气得把棺材板都踹飞了呢。

又保不齐，和咱侦探社走得近的那位老人家担心我的安慰，往这留了留神呢……

那位大人如此心软，应该不会看见了不管的。

渡天诚抬起头，目光直直地看向那个逐渐扩张的通道。此刻它并不吸引鬼魅，而是自顾自地一寸一寸吞噬着肉眼可见的天空。

只可惜，眼前的这片天依旧阴沉。昏暗地犹如暴雨来临前，这片无光茫茫之地，并没有想象中那个能够带来微光的身影。

反倒是那些鬼魅的步伐变得急促，叫声也变得越发凄厉。

聚集凝成一股，随后急旋而上，冲着阴沉的天际，犹如蛟龙一样飞窜而上。

周围的空气都在震动，树木往四面八方抽搐着枝叶，一些纤瘦一点树直接被折弯了腰。

“这是……”

百万鬼魅凝聚成一股力量，直冲而上，这是要试图撞开结界。但这些鬼魅根本不可能有如此脑子想出这样万众一心的事情。

显然这不是意外，不是巧合。

确确实实是有预谋的，并且背后之人有能够指挥这百万鬼魅的实力。

但这结界……若是结界破碎，鬼魅不仅仅被困在周家界内这一隅天地，而是冲向外面，冲向外面更多的无辜的人。那便是真的一发不可收拾了。

周家境内尚且还是秘术师为多的，冲破结界到了外面，那天地如此广阔，普通人根本毫无还手之力啊。

这也是周家哪怕是放弃阵法也要先将结界稳住的原因。

周家的结界由几百位阵师构成，其中大部分阵师连渡天诚都不得不承认他们的厉害。若是这些人构成的阵法只能排上第二，那么天下恐怕没有更加厉害的阵法了。

这样的阵法固然厉害，可是眼下，它当真能够阻挡百万鬼魅的力量吗？

天色变得更加黑了，乌云逐渐压了下来，令人的目光都变得有些乏力。好像一只黑猫伏下眼眸看着瓶中的吱哇乱叫的老鼠一样。

渡天诚看见远处，有几个秘术师使用着秘术和鬼魅缠斗，更远处，那些四散奔逃的人依然乱作一团。

因为结界还在，他们其实都出不去。

只能一味地躲闪，试图找到不让自己独处的安全的地方。

但这结界内存在着这百万嘶吼的鬼魅，怎么会那样安全的角落呢？

“不退……可，当真有希望吗？”

哭嚎声已经不知不觉将渡天诚淹没，渡天诚这么多年走在边界，他清楚这样的声音。

是刚刚变成生魂的哭喊。

已经有人遇害了……

这根本就是一场孤立无援争斗。

若是没有他人相助，这里的人，都会死。

渡天诚的目光低了下来，手中的剑渐渐从松了下来。当剑刃从朝向鬼魅到朝向地面的短短半息，又有不少鬼魅趁机冲向渡天诚。

它们的目标，依然是肆无忌惮的杀戮。

哪怕是迟缓一点，那也是死亡。哪怕是稍稍停息一会，那也是生的希望。

“我是来当……英雄的！”渡天诚抬起眼眸，眼眶微红。他咧开嘴，是分明笑着的，但又不不由自主地仰起头，快速眨着眼睛。

我若退了，谁给他们退的权力？

我是人界的掌世者，这是个虚名没错。但因为我，它足以注视着边界，足以让四方都听到这个称号。

“惶惶请此令，不可言说可戮尽……摆渡使大人……请允许我，越界一次吧。”

渡天诚身上白色的力量顿时变得格外耀目，在力量肆意地喷涌而出的瞬间，这些力量却被周围的黑色侵染，渐渐变成了黑红色。

黑色包裹着红色，那是渡者才有的力量。

借用渡者的力量，是有代价的。是运气，是寿数，也可能是其他什么。

不过这些在渡天诚现眼中根本算不上什么。

黑红的力量在黑色的鬼魅之间沉浮，犹如一只在波涛汹涌之中摇曳的小舟。能拨开浪头，能够穿过凶恶，但终究不能抹平这片波涛汹涌。

“这样，咳咳……也不行吗？我究竟该如何……”

渡天诚感觉自己的头疼地厉害，不仅仅是头，浑身上下都疼地厉害，似乎只要再稍稍一动，就再也控制不住要整个人往地上倒去。

眼皮子格外沉重，眼眸里的光芒渐渐被黑暗吞噬。就连咽喉都变得干涩，根本发不出一个正常的声音。

“摆渡使大人，我究竟该如何……”

渡天诚拼尽最后一点力气，看向那天条通道。

那条通道变得柔和了不少，红黑色的雾气在边缘弥漫。

啊，成功了。

和边界联通的通道开了，只不过，那是一条单向道。摆渡使大人不可能通过那条道来到这边。

“我该如何……”

渡天诚看向天际，在目光将要被黑暗完全吞没的时候，一道光芒照亮了他的脸庞。

那道灯火极其微弱，在风中不断摇曳，但那是整个昏黑的世界中最为醒目的存在。

胡子拉碴的脸愣了一下，终于露出了一个苍白的笑容。冲着这一点，渡天诚将短剑插在旁边的石柱之中，勉强维系住了自己不至于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