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莫瑜算一笔账?
说到算账,渡天诚瞬间想到了什么。
那些从周家还有从纸娃娃那里听来的消息像一颗种子一样埋在他的心里,纵使他再怎么不在意,再怎么说服自己,这颗种子还是会在那里。
刚才遇到莫瑜的时候,渡天诚本是想问的。可最终没有找到适合的机会。
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呢?
怎样的事情能够让天地巨变,能够让本不应该理睬人界的渡者来到人界,并最终在人界献出了自己永恒的生命。
为什么另一位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渡者在这三百年间开始频繁游走在人鬼之间。
为什么连本应该和人界隔绝的鬼族都在人界出现频繁,甚至鬼界之主还和渡者关系不错……
最奇怪的是,无论当年的灾厄如何,一位当年在人界相当有名的渡者突然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这样大的事情为什么根本找不到任何记载,甚至对于这位骨面渡者本身的一切都非常模糊。
看着屠袖如此神情,渡天诚发问道:“因为……是他让骨面渡者消失的?”
其实,渡天诚也不过随口一问。他真心觉得他说出来的那种事情根本不可能发生。
毕竟这么长时间相处下来,莫瑜对周围都保持着不在乎和无所谓的态度。从渡者的规矩到世间万物的安危,他对一切都表现地从容。
渡天天难以想象,那副模样的莫瑜因为什么事情而伤害谁。更何况,从各方言论看来骨面渡者也是一位极好的渡者,莫瑜又没有什么理由。
便是渡天诚的这样一句随口一问,让屠袖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他神情呆滞地看着渡天诚,好像浑身上下的气息都凝固了。
很快,屠袖眯着眼睛,眼中寒光冷冽,一步一步逼近渡天诚质问道:
“你听谁说的?你和谁说过?你和他说了没有?告诉我,渡天诚!”
屠袖眼中是急不可耐的执着,和接近疯狂的无措,这样失去冷静的模样,在这三百年之间已经几乎不会出现在他的脸上了。
但是现在,是个例外。
一但谈及莫瑜,谈及三百年前的事情屠袖就难以保持冷静。
渡天诚眨了眨眼睛,看着屠袖如此激动,一阵不好的想法从脑海划过:“所以,这是……真的?莫瑜他真的……”
“怎么可能,这当然不是真的!”屠袖极为不耐烦地打断了渡天诚的话,厉声道:“那和他有什么关心,他不过是在履行职责,要知道,他一直都是那个样子的,他本来就是那个样子的……本来就是芸芸众生高攀不起的存在。
所以,究竟是谁告诉你这些蛊惑人心的事情的?是谁?!”
见屠袖这样的反应,渡天诚心里逐渐五味杂陈。
冷血寡情的鬼界之主,竟然会如此失态,莫瑜于他而言究竟有多么重要。
这份重要蒙蔽了他的眼睛,使他一味地开始强调,一味开始辩解,并且开始质问,渐渐失去了自己原本的面貌。
屠袖握紧拳头,用力砸向墙壁,墙体出现了几处凹陷渐渐出现了裂缝,而屠袖的手也满是鲜血。
他并没有因为疼痛而停下这样的行为,反而在闻到了血液的味道之后变得更加疯狂。
他嘴角微微上扬,看着眼前似笑非笑地说道:
“三百年呀,三百年……对我而言,三百年其实不长,从世界之初从星宿演变看到现在,这三百年甚至可以说是不值一提的一瞬间。
可是这三百年我没有等来一个回答,没有等来任何一个人。也是,这一切也该结束了……早该结束了。”
渡天诚认识屠袖也不过短短几天,并且还是今天才知道屠袖的身份。
短短几日,渡天诚能够明显感觉到屠袖绝不会是一个轻易退缩轻易放弃的人。
桀骜,狂傲,冷酷无情,近乎偏执的疯狂,这些词语才和屠袖搭边。
可是现在的屠袖满意都是灰暗的满脸都写着认命。
是什么让屠袖变得这般?
当一个满心悲愁而无处发泄的人,最终想要放弃,他会选择什么样的结局呢?
渡天诚不免担心了起来,身上的敌意也少了几分:“屠袖,你到底要做什么?”
屠袖从怀里拿出一个被布帛包裹的匣子,捧在手中,眼底分明是波涛汹涌可是他依旧做出一副平静的笑容。
那不是虚情假意,也不是什么惺惺作态。
渡天诚第一次从屠袖的脸上看到了不加任何修饰的情感。
眼角的笑意特别温和,但那不是愉悦的,而是超过千万年的悲伤。
甚至像是濒临崩溃的人挥手说再见。
没有什么是永远不变的,千百万年的时光,能够在一瞬间崩塌。发誓守护世界的法则能够更迭。
一样的眼眸里却是不一样的目光。
世间似乎变了很多,除了一只活了千百万年的鬼王什么都变得面目全非了。
一个已经不存在的人,一个已经不记得的人走得越来越远。剩下一个什么都记得的鬼站在原地。可是,这是几个三百年都无法回忆完的记忆。
屠袖轻轻地将那个华丽的匣子递给了渡天诚,目光闪烁着,依依不舍地看着匣子:“如果他这一次没有问起,那就让他永远都这样不在乎下去吧。”
渡天诚掂量了一下匣子,不重。
“这是……什么?”
屠袖侧过脸,望着某处看了很久很久:“不要打开,就这样交给他吧。就算是我的……一点点侥幸吧。”
是最后一次试探,也是最后一次努力了,听说,也是最后一次寻找存在的理由。
当年只会跟在渡者身后的小鬼长大了,可是身边什么都没有留下。唯有这一件东西,这应该是最后和三百年那位灯逾有联系的东西了吧。
倘若莫瑜真的在乎三百年前发生了什么,真的有一瞬间在乎过自己的来历,或者他的记忆还有那么一些残余。
那么看到这匣子里的东西的瞬间就会想起那份遗失的记忆。
“渡天诚。”
屠袖轻轻呼唤着渡天诚的名字,眼眸里的赤色已经散去,渐渐变得冷静下来
“干什么啊?”打量着匣子的渡天诚抬了抬头,突然被屠袖的神情吓了一跳,“你,你别想说什么肉麻的话,我可受不了这种。”
“算了,你也不记得了。”
屠袖淡淡地笑了,轻轻一挥衣袖,就消失在了黑雾之中。
他甚至没有给渡天诚留下一个疑问的时间就消失在了渡天诚的视线之中。
一脸懵逼的渡天诚,开始回忆着刚刚屠袖说的话:
“什么叫,我也不记得了?
我应该记得什么?
搞这么悲怆干什么,一副活了很久的样子。可恶,我的记性好着呢,他说的是什么事啊,我肯定记得!”
……
一阵急促的铃声响起,杜文促皱了皱眉头。
就这么一会儿,他的手机就没有停过。
一会儿是渡天诚消失,一会儿是实验体出逃,一会儿是卢意 ,一会儿研究所被鬼族入侵……这个研究所是要完蛋了吗?
也不知道现在又是什么事情。
杜文促接通了电话。
“不好了,所长!毋人区破损严重,海水灌入,已经快支撑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