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者轶事 第115章 第 115 章 牵手

就在渡天诚俯下身试图看到摆渡使面容的一瞬间，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渡天诚观察过，这里明明没有其他人。这只手出来地有这样突然，这样悄无声息。

该不会是……

“咿呀！”

渡天诚愣了半秒后，立马怪叫地弹了起来，只是他纵身往后一去的同时，脚并没有跟上。因此他挣扎地几下挣脱了那只手之后便重重地往后一仰，躺在了地上 。

“救命啊，闹鬼了啊啊啊啊！”

倒在地上的渡天诚并没有消停的意思，反而更加鬼哭狼嚎地叫着，似乎是要把这个大仓库周围的人全都吸引过来才罢休。

在渡天诚的凄厉的嚎叫之中，莫瑜重新戴好了面前然后直挺挺地坐了起来，转头看向渡天诚。

此时的莫瑜也有些懵。明明就算是鬼，渡天诚也已经见过不少了吧，为何还会这样失态。

渡天诚深深吸了口气，道：“您是……摆渡使大人，对吧？”

“是的。”莫瑜压低声音回答道。

渡天诚往前凑了凑，继续问道：“是活的……对吧？”

“算是。我的意思是渡者只有消逝和重生这一类说法，并没有死活这样的说法……”莫瑜突然感觉自己有什么不对劲，面具之下的眉眼瞬间颦蹙了起来，目光也往下看去，“胸口好疼，你对我做了什么。”

“呃，”是刚刚做的心肺复苏产生的问题吧……渡天诚挠了挠头，有些心虚道：“是急救啦。就，就是那个什么心肺复苏啦，您，您听说过吗？”

莫瑜摇了摇头，道：“没听说过。是什么治疗方式吗，还是说人类还能逆转生死？”

“不不不，没那么夸张啦。人类最重要的器官就是心脏和大脑，就是通过物理的办法让心脏按节奏重新跳动起来，再使氧气从肺部进入，使得大脑保持活性……的一种急救办法吧。”

“我的肋骨断了。”

“呃……是，是的……是这样的。这个这个，凡事都有代价的，肋骨比较坚硬，要是不弄断的话就没有刺激心脏的效果了……我，我也不知道您到底是什么样的状态，就，就本着试一试的心态，然后就，就可能下手重了一些……对不起！”

莫瑜动了动身体，随后看向了在身侧毕恭毕敬的渡天诚，道：“你压着我的衣袖了。”

“啊？”

渡天诚低头一看，还真是。自己真完完整整地坐在一个宽大的衣袖上面。

“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绝对不是有意针对您的！又不是有意迫害您的！”

渡天诚一边双手合十连连低头，一边开始乱七八糟地往后退，急得连表情包都快出来了。

也就在此时，渡天诚感受到脚踝处传来一阵阵疼痛。估计是撞到了把，他并没有放在心上。

莫瑜默不作声地收回了衣袖，整理了一下衣襟，全然不把渡天诚坐在自己衣袖上当做什么值得在意的事情。

他收了收腿，双手在地上轻轻一撑便站了起来，道：“这是我的问题。我应该告诉你我的身体状态。

如你所见，我的这副身体的状态和正常的人类并不相同。因为在渡者的诞生之时，乃至在边界这么长的时间里，渡者都是一个类似于投影的虚无存在，和鬼魅一样，并没有实体。

在鬼界行走倒是还好些，凭空挪物，穿墙而过这样的事情并不少，但是人界的人类比较敏感。

人界不可能接受一个影子自己在说话。因此我制作了一副拥有实体的□□以方便自己在人界活动。只有我的灵魂依然存在，法则不灭，这番□□也不会消失。

不过这□□没有心跳，没有呼吸，没有体温……这些太过复杂的生理活动都没有。相当与一个徒有其表的傀儡吧。”

“哦，原来原来如此。”渡天诚再一次忍不住往莫瑜身上凑了凑，问道：“也就是说您其实……没有事情对吧？”

“只是晕了一会罢了。”

只是，晕了一会儿，罢了！

这已经很严重了好吗！

正常来说，摆渡使大人能这么轻易地就晕吗！

渡天诚感觉自己就像个灰白色的呐喊小人，不仅整个人要崩塌了，就连世界也变得灰白。

“对不起，是我砸晕了您……”渡天诚再一次道歉道，整个人已经完全没有了一开始那样的精神状态，他摸了摸眼角虚假的眼泪道：“所以，您为什么要来这里呢？”

“你呼唤了我，我便来了。”莫瑜言简意赅地解释着，但他的目光开始渐渐从渡天诚身上挪开，“依靠你身上留下的印记我找过来了，只是还没有找到人就被砸晕了过去。”

“对不起！”渡天渡又又又一次俯身道歉道。

不过渡天诚现在确实是信了，那时眼前这位渡者说的话并不是骗人的，是一句真真正正的承诺。

摆渡使大人也没有不理睬，他一定时时刻刻地注视着人界，注视着每一个人。

短暂的感慨过后，渡天诚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刚刚见到的屠袖不正是在寻找摆渡使大人吗。研究所的事情怎么也和屠袖扯不上任何关系，可他就是出现了，还来得这样突兀。

屠袖会出现在这里会不会和摆渡使有什么关系呢。

渡天诚小心地问道：“那个，屠袖……我是说鬼王大人似乎在找您？您要不去过去看看？”

“无妨。让他找吧。”莫瑜顿了顿，又道：“不对，我不能被他找到。”

一个找，一个藏。是这样的关系吧？

可是为什么呢？

摆渡使大人看起来似乎有些不愿意见到鬼王。两人有什么矛盾还是……

渡天天忍不住问道：“这是为何？”

面对渡天诚的提问，莫瑜没有选择搪塞。他杵在原地，沉默了一会，才轻轻叹了口气道：“我做了一些事情，他生气了。”

“诶？您，您吗？”渡天诚感觉天灵盖一凉，不可思议地追道：“可是，可是堂堂摆渡使，竟然会受到鬼王的管制吗？”

“倒也算不上管制，只不过……”莫瑜小声地嘀咕了一句，但是渡天诚没有听到，连他自己他说不清自己在说什么，很快，他摇了摇头道：“算了，事到如今就算屠袖他真的生气了，我也不打算妥协。”

怪不得不久之前见到屠袖的时候他这么急切，这么不耐烦呢，还以为他是对人类有什么偏见，原来是憋了一肚子火啊。

不过，能够令鬼王生气的事情究竟是什么事情呢。

一想到屠袖那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态度，渡天诚也不由得好奇了起来。

“所以，您究竟做了什么？”

“做了一下渡者原本不应该做的事情罢了。”

罢了……吗？

做了不应该做的事情，这话从摆渡使口中说出来那应该算得上是禁忌的事情了吧？怎么用这样轻描淡写的话语就一句带过了。

只能说，确实是这位摆渡使大人的人生态度吗？

依然遇到了摆渡使，那就是缘分到了。

渡天诚也不客气，言简意赅地将硕允的失踪和自己来研究所里找硕允的事情讲述了一遍，并且表示希望能够得到摆渡使的帮助。

“确实，此地不宜久留。”莫瑜没有说同意，也没有拒绝。他往远处走了几步，回头发现渡天诚还坐在原来的地方。

莫瑜提醒渡天诚有人要来了，应该马上离开这里。

毕竟他也没有产生冲突的理由。

渡天诚把脚踩在地上，调整成单膝跪地的姿势将身体的重心往前倾。一股钝痛感瞬间蔓延了整个脚踝。

“呃啊！”

刚刚一直被忽略的疼痛突然爆起，剧烈的疼痛瞬间令渡天诚失去了重心，重新一屁股坐回了地上。

真的是哪里磕到了。

渡天诚掀开裤腿和一看，发现脚踝竟然已经肿了起了。

这可有些严重了。要是走不了也跑不了，别说去找硕允了，连自己的安危都保证不了。

而且……还会成为累赘。

真当渡天诚打算向莫瑜提出放弃的时候，黑色突然占据了渡天诚的眼帘。

宽大的衣袂带来一阵清凉的风，伴随着一股淡淡的香味钻入渡天诚的鼻尖。面具没有遮掩到的地方，露出了几根发丝和白皙的肌肤。

“崴了吗？我看看。”莫瑜单膝跪地跪在了渡天诚的面前。

此时渡天诚大气不敢出，但是莫瑜显然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他无所顾忌地伸出指尖轻轻按在了脚踝处。

指尖的冰凉的，柔软而细腻，像是一块打磨过的美玉轻轻拂过一样。

渡天诚还没有好好品味这种奇妙的感觉，只听见咔嚓一声，什么东西发出了清脆的叩击声，然后脚踝就被人大力地扭转了一下。

“啊啊啊啊啊！”

脑子甚至没有怎么思考，渡天诚就发出了尖锐的叫声。

那是骨头的声音啊！

太可怕了，这会自己的脚恐怕已经不在了吧！

一只冰凉的手轻轻按在渡天诚的唇间，这股寒意令渡天诚哆嗦了一下，很快冷静了下来。与此同时，他发现好像自己的脚孩还在，并且也没有那么疼。

“噤声，”莫瑜压了压声音警告道，见渡天诚稍稍冷静了一下，他才放下手，解释道：“不过是错位了。我刚刚推回来了。”

莫瑜淡淡地解释完这一句便重新站了起来，并向渡天诚伸出了手。

“走走看看。”

看着那只向自己伸出分手，渡天诚犹豫了。

那真的值得相信吗？

被一次次背叛一次次欺骗的人，已经留不出多少信任了。

正如同那场在孤儿院燃起的大火一样……烧尽了渡天诚对人界美好的期盼。

渡天诚一动不动地看着那副面具，似乎想要面具后那个人的神情。他开始衡量自己这一次是否会受伤。

不过，他很快做出了决定。

温暖的手抬了起来，紧紧地抓住了冰冷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