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子俊连忙收刀,嗯,他手中握的竟然是他的那柄“龙头薄刃刀”,在他身上还背着两柄用绸带子扎好了的兵器——月形金斧虎头厚背刀!
舒了口气,丰子俊拍拍胸口:“好家伙,关兄,你那一剑是恁般快法,我才见一推门,一道寒光已突的指向眉心,我拼命挡截,还差点破了像哩!”关孤忙道:“对不起,子俊兄,我以为对方犹有漏网之人……”
一听这话,丰子俊不由心里有数,他轻轻的道:“莫非‘含翠楼’的那干混蛋全叫你收拾了?”
关孤低沉的道:”逃掉一个挂了彩的温幸成,还有几个没有回来,其余的,包括胡钦,全被我宰了。xiashucom”
咽了口唾沫,丰子俊道:“你没有受伤吧?”
摇摇头,关孤道:“托福,我没伤。”
他又道:“你与南宫兄不是在守护舒家母女她们么?却怎么的到这里来了?”
丰子俊笑道:“还说呢,你一出来就这么久没见回去,大家全放不下心,我和他们说好了,先出来找你,这幢楼可真不小,我挨处找,费了好些功夫没寻着你,却在楼上一间书房的壁柜里发现了我们几个人的长刃,那壁柜的拉门也不知怎的忘了被人拉上,亏是如此,我一推门就看见了这几柄家伙,约莫是这些玩意不比金子值钱吧,否则,只怕早给他们藏得好好的了……”
关孤道:“一点不错!”
丰子俊又道:“我刚从楼上下来,听到这前面大厅里似乎有什么声响,这才赶过来看看,乖乖,哪知门尚未推开,就险些吃了一剑!”
关孤歉然一笑,道:“也许是我太紧张了——子俊兄,你这一阵巡视,没有发现这里还有其他什么人吧?”
丰子俊道:“没有了,除开我们之外,这‘含翠楼’似是成了空楼啦!”
顿了顿,他道:“我们回去接他们过来么?”
关孤缓缓的道:“暂时还不行。”
微微一怔,丰子俊道:“为什么?”
关孤低声道:“你忘记了?‘悟生院’方面的追骑即将赶来,他们早派了人去通知,如今大约也快返抵此处了。”
有些紧张,丰子俊道:“我们准备如何处置?”
冷静的一笑,关孤道:“你说呢?”
丰子俊吸了口气,苦笑道:“当然唯你马首是瞻,关兄。”
关孤安祥的道:“雨下得这么大,天黑路滑,我们对此形势又不熟悉,车马夜行,极为艰辛,况且,现在走也不一定走得脱,何必要舒家母女跟着受这种罪?李发伤势不轻,也好叫他多休歇一会,总之,很多原因不适于赶路——”
顿了顿,他又意味深长的道:“最后,还有一个我不同意躲避的理由,子俊兄,一个武士应该权衡利害得失,不做莽夫,但是,亦不能成为懦夫,该让的时候让,该拼的时候就要拼,有如眼前的情形,即是不能让之时,否则,我们便会叫人耻笑了……”
沉思了一会,丰子俊点头道:“关兄说得的,眼前我们是应该和他们硬拼一场了,这一路来,也叫他们追得够狠,早蹩了一肚皮的火气,虽说我们也给了他们几次颜色,但全处于被动,又是在他们首先攻袭的情况下才不得已而为之,这一遭,哼,我们就等在这里,结结实实给这些王八羔子一次狠的!”
关孤淡淡的道:“不错,而我们也委实在此刻难以行动了。”
若有所思的,丰子俊道:“关兄,你看他们除了‘三人妖’之外,会不会再有‘悟生院’的人马跟着来?”
关孤道:“照说不大可能有,因为‘三人妖’埋伏在‘蝙蝠岭’左近之际,‘悟生院’的人马尚未及赶至,他们只是自行选择了认为合适的拦截之所而已,或者‘悟生院’知道‘三人妖’的所在位置,但他们不一定会派人去协助,依‘悟生院’禹伟行的作风来说,他习惯重兵配置,主力集中使用,不喜欢将力量分散;是而我推断‘三人妖’处极少可能会有‘悟生院’方面的好手在,纵使有几个传令报信的小角色,那也根本不足道了!”
面露振奋之色,丰子俊道:“好极了,等‘三人妖’到来,我们可以砍杀个痛快!”
关孤静静的道:“你也别太过高兴了,子俊兄,‘三人妖’亦并非易与之辈,个个全有一身独利的本事,相当难缠呢。”
丰子俊连忙道:“至少,比诸‘悟生院’的那些好手易斗吧!”
摇摇头,关孤道:“你要看是指哪一个而言,劈如‘真龙九子’的后面三四个,以一对一就不会是‘三人妖’的对手,当然,‘真龙九子’前面几个便可以与‘三人妖’在单挑中占点上风,可也占不了大多,‘三人妖’相当狂,子俊兄,你见了面就会知道。”
聆听了一会外面哗哗的雨声,关孤又缓缓的道:“‘蝙蝠岭’离这里百余里,那么,距‘古北口’大约便有三百多里路,‘三人妖’若欲尽快赶来,他们势必来不及会合‘悟生院’的人马,这给了我们一个机会——可以各个击败,逐步歼灭他们!”
丰子俊忽道:“这个道理,只怕‘三人妖’也明白……”
微微一笑,关孤道:“他们明白,但他们却有一点不明白。”
丰子俊道:“哪一点?”
关孤笑道:“他们所得到的消息是我们已经被擒住了,而被擒住的人是不会有什么抵抗力的,他们很清楚。”
哑然失笑,丰子俊道:“不错,我也几乎忘了。”
一下子又似想起了什么,丰子俊道:“对了,关兄,那温幸成——”
关孤顿时双目如冰,问:“如何?”
舔舔唇,丰子俊道:“他伤得轻重?”
关孤道:“不算太重,但也够他受的,肩膊处中了三剑,剑剑入肉沾骨,他得养息一阵子才好得了,你有什么想法?”
丰子俊道:“他业已逃脱,会不会前去警告‘三人妖’?”
“哦”了一声,关孤道:“难讲,姓温的已经见识过我的手段,恐怕十分丧胆,他虽侥幸逃脱,却明白我对他的痛恨是如何深切——他知道我是势必欲取他性命才甘心的,因此,他逃命之暇,会不会转过头去向‘三人妖’示警,委实不敢肯定,他也许没有这么多仁慈心肠,但如果他另有打算,就不好预测了,不过,我能以保证的是,‘三人妖’不管是否接到警告,他们也一定会依然前来——”
丰子俊迷恫的道:“为什么?”
笑了笑,关孤道:“颜面攸关,骑虎难下了,何况‘三人妖’又都是这么狂妄的人!试想他们若到了地头了再敲起‘退堂鼓’,岂不是一件大大的笑话?日后他们又如何去向人解释?他们是那种宁可拼命也不肯丢脸的角色。”
点点头,丰子俊道:“这样一说,他们是一定会来了?”
关孤道:“一定的,如果没有其他我们所不知道的变化的话!”
丰子俊轻轻的道:“我去叫我大哥来可好?”
略一沉吟,关孤道:“不过,子俊兄,你可以去通知他一下,请他小心守护着舒家母女及李发等人,他的责任比我们更大,这里,我们两人足够了。”
丰子俊颔首道:“也好,我这就去——”
关孤忽道:“他们如今在哪里?”
丰子俊道:“已出了那处地牢啦,正待在牢口堆放杂物的房子里。”
关孤道:“好,你去请他们就守在那里不动,如有警兆,我们会听到,但请转告南宫兄,若非接到我们的招呼,切莫出来,以免为对方所乘!我就在大厅中等你。”
丰子俊笑道:“我们南宫老大一定又火了。”
关孤正色道:“分工合作,各负其责,他也并非闲着,一个弄不巧,极可能他的担子比我们更要沉重得多!”
点点头,丰子俊匆匆走了,关孤左右一看,才推门重回大厅之内,此刻的这座大厅,更是烛火凄黯,一片死寂,斑斑的鲜血,癞蛇般缠绞瘰沥的肚肠,血肉模糊的断肢,一具具形状怪诞可怖的尸体,组合成一种令人毛发悚然的景象,每在风吹雨溅,灯摇光晃之际,更似有鬼影幢幢,在无声的挣扎了……
关孤平静又冷漠的在大厅正中一张太师椅上坐下,面对眼前这副惨厉景象,他丝毫无动于衷,就好像面对任何一副他同样无动于衷的景象一样,那么自然又安祥的待了下来。
在关孤来说,他对死亡的气息与景象是异常熟捻的,熟捻到就宛如一个长久相处又了解极深的朋友一样,他知道它的习性,知道它的气味,也知道它的内涵;同时,关孤十分明白“死亡”是怎么回事,晓得如何去抵抗它及适应它,纵然关孤并不乐意适应,但他却知道,凡是人,凡是有生命的物体,总有一大会在它面前屈服的,而临到屈服的那一天,迎接它的人所遭受的痛苦轻重,就要看你平素对它的适应功夫做得如何了,这是件不容易的事,须要经常去了解,问题是,有多少人会和关孤一亲能对这“死亡”的韵味作经常的了解呢?
默默的,近乎有些木然的注视着大厅的一切,那凄怖,那冷寂,那悲惨,那幻灭,对于关孤来说,都是这样的平凡,也都是这样的淡漠了,他好像没有丝毫不安的感觉,现在,他只在估量着,等一会之后,这个地方,又会增加多少具失去生命的躯体、又会叫这些躯体如何陈列法呢?
于是,时间缓缓的过去了,外面,大雨似已下小了点,但仍然哗啦哗啦的倾落,听在耳中,此情此景,真是别有一番情调了……
轻轻的,丰子俊闪身而入。
大厅中的景象,显然令丰子俊吃了一惊,他目光四逸,浓重的血腥气与惨怖的现场,令他有种作呕的感觉,站了一会,他竭力使心绪稳定,然后,吸了口气,缓步走向关孤身边。
侧过脸来,关孤微笑道:“传过话了?”
点点头,丰子俊道:“传过了。”
关孤目光又投注向黑暗潮湿的厅门外,他平静的道:“他们还没来。”
咽了口唾液,丰子俊苦笑道:“大约是下雨延缓了他们的行程。”
关孤没有表情的道:“可能是吧。”
丰子俊低沉的道:“假如是我,也就不来算了……”
关孤淡淡的道:“为什么?”
丰子俊轻轻的道:“来了,又有什么用呢?你在这里,还能发挥什么效能?除了再凭白摆横一地之外?”
吁了口气,关孤道:“老实说,他们若真能想到这一层,或江湖中很多人也能想到这一点,我便可以少背许多血腥债了,子俊兄,不是我狂傲,我不愿杀人,尤不愿杀不如我强的人,但往往情势逼迫,不得不杀——人杀多了并不是件令自己愉快的事,纵然那些人早已该杀了……”
丰子俊微微额首道:“我很谅解,关兄。”
关孤悠悠的道:“谢谢你……”
“哦”了一声,丰子俊道:“大嫂子十分关怀你的身体,关兄,叫我转告,千万要小心爱惜,切莫劳累狠了伤及根本……”
关孤缓缓的道:“老夫人关注,我很感激。”
丰子俊问道:“你右肩胛处的瘀伤不要紧么?”
摇摇头,关孤道:“没什么大影响,慢慢就会好的。”
忽然,关孤古怪的笑了起来,他抿抿唇,目光投注向大厅门外那里,自屋檐瓦缘倾泻下来的雨水几乎形成了一道银白色的幕帘,他的目光透过这道银白水帘,冷幽幽的停在一点上——
丰子俊一见此状,立即问:“来了?”
轻轻颔菌,关孤道:“约莫是。”
就在他回答了这三个字的功夫,外面黑暗中雨水溅洒,十几条人影“嗖”“嗖”连声的扑了进来,才一扑进,又立即分向厅门两旁散开!
目睹此状,关孤不由冷笑:“子俊兄,温幸成已向‘三人妖’提出警告了。”
丰子俊发现进入大厅的这十几各大汉,全是一身黄闪闪的油布衣靠,头上也戴着黄油布的罩帽,在灯光的映照下,特别有一股子怪诞的意味,有如一个个黄色的精魄突然从黑暗里涌现……
舔舔唇,他低促的问:“三人妖的手下?”
关孤冷冷的道:“不错,看他们使用的家伙即知!”
丰子俊注意到了,那些入厅中的人物全执着同样同式兵刃——右手是一个头大的半圆凸球状物体,上面嵌满尖锐的利锥,通体闪亮银灿,人手便执在半圆球形后头的平面把柄上,他们左手却握着一只长只两尺的钢钩,那种钢钩蓝汪汪的,好像淬有剧毒;这两般玩意,显而易见的都是霸道的武器!
轻轻的,丰子俊道:“好怪异的兵器,叫什么名称?”
关孤道:“‘银锥盾’和‘扣骨钩’。”
丰子俊吁了口气:“‘三人妖’这一帮子的独门家伙?”
点点头,关孤道:“正是。”
而此刻,雨水又溅,四名湿透了白袍的人跟着冲入,他们甫始睹及厅中的景象,四张湿漉漉的脸孔立即变成了青白!
这四个白袍人显然便是“含翠楼”仅存的余生者了,为首一个身材短小,眉宇精悍,满脸桀骜不驯之气,他如今却神情激荡,双目怒睁欲裂,像要吃人一样狠命瞪着坐在大厅中间太师椅上的关孤与丰子俊二人!
于是,又在一阵步履声中,十名穿了黄色油布雨靠的大汉就站在门外雨里分列两边,躬身垂手,让四个人缓缓穿门而入。
这最后进来的四个人,为首一个,身形佝偻,四肢特粗,一张脸孔苍黄干瘦,皱褶密布,双眼也是有气无力的半合着,那模样,活脱似个尚未过足瘾的老烟鬼,第二个,却与他正好相反,个儿倒不小,竟生了一张孩儿面,红扑扑,白嫩嫩的,大眼睛小鼻子,一双眼珠更似十分顽皮的骨碌碌乱转,神气里也透露着那种相当可爱的大真味道,有些逗人的左盼右顾着;第三个,好家伙,初初打眼一看,几疑是个女人,非但身段儿窈窕多姿,踏步如踏莲花,长得更是杏眼桃腮,柳眉樱唇,羞涩涩的,柔密密的、水汪汪的眸子宛似含情带怯,走一步,眼波流转,如能勾魂夺魄,真个艳光四射,荡人心施,只是,可惜,他身着男装,喉核突出,却是个道道地地的大男人。
那第四个,不是别人,正是方才死里逃生的温幸成,这位“百面狐”如今已变成一头十足的丧家犬了,形容狼狈,衣衫透湿又破裂扯挂着,身上更是血污斑斑,脸上亦是青紫处处,他披头散发,雨滴沿着发梢衣角往下淌,但是,谁也看得出,他这表面上的窝囊像,却丝毫掩隐不住他包含在心头的熊熊仇恨之火!
现在,情势就是这样的了,这批冒雨自远地赶到的杀手们便分布于大厅前端,个个虎视眈眈,神情狠酷的盯视着关孤与丰子俊两人,关孤与丰子俊也冷漠的注视着他们,尚没有谁开口,空气似是僵窒住了,血漓漓的僵窒住了!
雨在外面倾注,哗啦啦的,应合着人们心腔的跳动,怦怦怦的,彼此间目光相对,若冰若刃,冥冥中,似有铿锵金铁交响之声!
于是,在如一阵的沉寂,一阵令人几乎忍受不住的沉寂之后,那老烟鬼形状的人物终于干涩涩的笑了:“‘首席杀手’关兄,久不见啦。”
关孤大马金刀的坐在那里,右手轻轻抚摸着支在椅边的“渡心指”,淡淡缓缓的对他道:“是很久了,鲁寅。”
那形同小儿面孔的人忽然以他童椎般的嗓音妖嫩的叫:“关大哥,你干嘛见了我们这样不高兴嘛?你不喜欢我们了?”
关孤平静的道:“怕是你们不喜欢我喽。”
状如女子的这一位竟声似银铃般笑了起来,他虚虚用那玉葱般的纤指向关孤一点,捂着嘴,表情又转嗔怒的道:“人家大老远跑来看你,关哥,你这么冷冰冰,硬板板的对待人家,也不怕叫人家心儿里难受?”
关孤淡淡的道:“厅中有椅,且请各位宽坐。”
旁边的丰子俊大睁着眼,左看右看,表情惊愕迷惑,叹为观止,他心里忖道:“难怪叫做‘三人妖’,老天,这不是人中之妖又是什么?这一次,真叫我见识着了,老天……”
鲁寅——“三人妖”之首“老人妖”,这时轻轻一挥手,于是他站列门边的手下立即有三名奔到一旁搬过三张椅子来,鲁寅居中坐下,孩儿脸与那假娘儿分两侧相陪——却没有温幸成的位子!
悄悄的,丰子俊趁这间隙,问:“关兄,那生了张孩子脸的可是‘小人妖’?形同女子的是‘阴人妖’了吧?”
点点头,关孤道:“不错,‘小人妖’叫胡广,‘阴人妖’叫潘兆。”
站在“三人妖”背后的温幸成脸上起了一抹难以察觉的不悦之色,他站在那里,活脱像是“三人妖”的手下一样;当然,以他的身份来说,“三人妖”如此目中无人,对他可算是一种不轻不重的蔑视,但此时何时?此时何地?温幸成便心中再是恼怒,也只有憋在肚皮里无可发作——甚至不敢有所流露!
此刻——
“老人妖,鲁寅痰咳一声,脸孔上的皱纹几乎全重叠到一堆了,他佯笑着,缓慢的道:“呃,关兄,相信我弟兄几个的来意你也明白,这档子事,唉,说起来真叫人作难,大家都这么有交情的朋友,可又偏偏遭到这种难堪的景况,办不办呢?办,不好,可是不办却更交不了差哪!”
关孤冷冷一笑,道:“的确相当为难。”
嘿嘿一笑,鲁寅道:“关兄,你是个头脑清楚的人,相信十分了解我们对这桩事儿‘坐蜡’的程度,嗳,禹老板的脾气我们全晓得,他交待的事绝不能敷衍,尤其是关兄你这次发生的事,我们设若有一点询私,叫禹老板知道了,纰漏就大啦……”
点点头,关孤道:“很对,所以你们也不必询私。”
鲁寅笑味脐的道:“这很难哟,关兄,你我总也是不错的朋友哪,何况,说句不客气的话,我们对你支在椅边的这柄‘渡心指’也恐怕招惹不起呢……”
关孤平淡的道:“三位过谦了。”
“小人妖”胡广尖着嗓门道:“关大哥,你倒给我们指点示哪,如果你处在我们这等进退维谷的境地中,你会怎么办?”
毫无笑意的一笑,关孤道:“真要我说?”
仰起脸,宛如孩童想要糖吃似的流露出一种期盼的神色,胡广显得稚态可掬的憨笑着道:“当然我们希望关大哥说喽……”
关孤道:“若我是你们,我就不干。”
格格笑了,“阴人妖’憋着声道:“不干?”
关孤冷冷的道:“是的,不干!”
鲁寅笑吟吟的道:“说个道理给我们见识一下,关兄。”
关孤平静的道:“第一,师出无名,第二,力有不殆,第三,无须盲从,第四,性命攸关!”
鲁寅嘿嘿笑道:“可以解释一下么?”
忍耐的,关孤道:“好,我之抛弃‘悟生院’,是因为不欲助纣为虐,继续丧德败行的在这个血腥圈子里厮混下去,我的抉择并无错误,你们帮助‘悟生院’来对付我,即属‘师出无名’;再说,我姓关的本身有多重的份量,想你们各位心里有数,单凭你们‘三人妖’的这点功力,欲待拦截于我,决对是‘力有不逮’!况且,你们和‘悟生院’的关系显属为‘伙伴’、‘合作者’,并非他们的手下或外围爪牙,你们大可明辨是非,择善而为,无须向他们的部属一样盲从附会,仰其鼻息;否则,你们即须以性命来做代价,鲁寅,我解释得够明白了吧?”
哼了哼,鲁寅颔首道:“很明白了。”
他眼珠子一斜,又奸笑道:“只是,我们所站的立场不大一样,所以么,我认为你的解释,亦颇有我们所不能接受之处……”
关孤缓缓的道:“是这样么?”
鲁寅沉沉的道:“首先,关孤,你这种行为不论你说得多么冠冕堂皇,多么光明正大,其内涵却只有一端——反叛!”
关孤平静的道:“如果抛弃邪恶与暴虐也称为‘反叛’,我即无话可说了。”
笑笑,鲁寅又道:“就算邪恶与暴虐吧,关兄,你在这个圈子里也混了十多年啦,况且,你还是始作俑者!”
关孤道:“不错,但我也有我的苦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