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与未来少女 第3章 传闻

中午的午休时间，小C才回到教室。朱美丽见她走进来，就上前去问道：“小C，你知道传闻吧，可以跟我讲讲吗？”

小C用像看外星人一样的眼神看了朱美丽几秒，“这个啊，我也说不清楚，要你亲自经历过才知道。”她耸了耸肩，“而且才刚来都市，就打听这种敏感话题，不太合适哦。”

“好吧。”朱美丽失望地叹了口气。

“还是先考虑一下自己的事情吧。打算住哪儿？”小C问，“学校有宿舍，而且也挺便宜，不过只供无家可归的人住，也对外人开放。咱们宿舍区有整个都市住不起房子的穷人。”

“这……”朱美丽犹豫了一下。那么多穷人住在一个宿舍区里，治安会不会很乱？但她也没地方可去了。别的地方她肯定付不起房租。“那我就住学校宿舍吧。”

小C带她去了宿舍区。宿舍装修得很简单，但很干净，看上去也挺舒适，费用也确实是……白菜中的白菜价了，每天一元钱。对此小C没做任何解释，朱美丽也没再问，只暗中觉得自己还需要很多时间来理解这个都市的逻辑。

然后她忽然想到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出门的时候匆匆忙忙只顾着逃离，半毛钱都没带在身上，除了前一天准备好的两块钱车费，但也已经花掉了。所以当小C带她去校长那儿申请住宿的时候，她又犹豫了。

“怎么了，还嫌贵？”小C问。

“我，我没带钱……”

“一块钱也没有？”

朱美丽很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感觉自己仿佛是从农村里跑出来闹笑话的，虽然可能确实是这样……不过好在都市的朋友们人都很好，给了她不少帮助。

小C先帮朱美丽付了一个月的住宿费，随后无奈地扶了扶额，说：“行吧这几天没钱就先找我，不过长期维持两个人的开销估计我也够呛。你可以去附近的咖啡店打工，就明小山开的那家。”

“欢迎光临。”店主明小山微笑着欢迎她们，“啊，是小C和新来的妹子！”

“她就交给你了。”小C把朱美丽往前一推，“她要在这里打工，待她好一点哦。”

“放心，一定会的，这里正好也挺缺人手。”明小山温和地笑着，拉过朱美丽，“来，我给你找一套服务生的制服吧。”

朱美丽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印象中在小学之后就没有再牵过男生的手，连彼得哥哥都没有。而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儿也是很容易心动的，便不禁抬眼看了看明小山略显成熟的侧脸。

“小山！”一个清脆的女声让朱美丽一下子回过神来。她回头一看，正是明小山的女朋友牙刷然。

“然然，你来了。”明小山见到她，笑容中多了几分宠溺。

“晚上一起看电影吗？”牙刷然毫不掩饰地将小脸蛋儿向明小山凑近，“自从你爸爸病了，我们好久都没有一起出去玩了。”

“唔，好吧，不过可能要晚一点。”明小山答道，又转过头略带歉意地看着朱美丽，“抱歉，今晚可能要让你辛苦一点了。”

“没关系的没关系的。”朱美丽慌张地掩饰自己的一脸羞红，“我会尽我所能帮到大家的！”

朱美丽害羞的样子确实令人忍俊不禁。明小山捏了捏牙刷然的脸，说：“乖，你先回去，我给她找套衣服，再安排一下工作。”

“好嘛。”牙刷然皱着眉头鼓着腮帮子，作出一副委屈样，“不可以勾搭其他女孩子哦！”

“放心啦。”明小山摸了摸她的头。

朱美丽心中好一阵酸涩。要是我和彼得哥哥也能这样就好了。她心想。回想起小时候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又想到他现在对她爱答不理甚至有些唾弃，朱美丽难过极了，眼眶也湿润起来。

“找到了，给你衣服。”明小山从后台走了出来，递给朱美丽一个包着衣服的塑料袋。见她一副快要哭了的样子，他又关切地问道：“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没有……”朱美丽回答，眼泪却很不配合地落了下来。

“哎……别哭呀，被别人看见了还以为我欺负你呢。”明小山把手搭在朱美丽肩上，“要是让小C知道了，没准她还要揍我呢。”

“没事啦，我只是……想到一些以前的事。”朱美丽用力抹了一把眼泪，“我没事了。”

“还不习惯都市生活吧？可以找好朋友带你先玩几天。我也不知道你过去经历了什么，只能说，那都已经过去了，不重要了，你需要把握的是现在和未来。”

“嗯，我了解的……”

黄昏的放学路，洒满温柔的红晕。越过都市林立的高楼，还可以瞥见即将落幕的夕阳的一角。这样简单的场景确实也很美好，像一个普通都市女孩儿每天的日常，没有所谓传闻，也没有眼中带寒意的光……朱美丽看着这样的情景，不禁想在此时此地多停留一会儿，脚步也随之慢了下来。

这时一只手突然拍在她肩上，把她吓了一跳。“发什么呆呐走这么慢。”身后传来小C略显调皮的声音，“不会在发愁晚饭怎么解决吧。”

被这么一问，朱美丽意识到这确实是个问题。她还是没有钱，而且晚上要帮明小山干活儿，不吃晚饭怕是不行的。“啊……是的呢。”她几乎想找个地缝钻下去。一整天都在丢人呢。

“跟我来。”小C并不在意，拉过朱美丽的手腕，快步向前走去。朱美丽便乖乖跟着她走。

她们走过冷寂无人的街道，经过狭窄的小巷，穿过潮水般汹涌的人海，路过热闹的小吃街，最终走到一家百货商场的背面。

“这里的东西便宜，质量也不差，而且干净，我经常来这儿。”小C说道，“一般来这儿的都是平民，也有一些小混混啥的，你一个人最好不要来哦。”

朱美丽痴痴地望着这个笼罩在商城的巨大阴影之下的地方。光线有点暗，人不算少，有那么点儿像某种黑市……但因为小C在身边，她并不觉得害怕。毕竟小C早上还救过她。

然而不碰巧的是，在这里她们又见到了早上调戏朱美丽的那个墨镜男。小C并不在意，还朝他扮了个鬼脸。

“哟小C，你今天还带女生来这种地方？”墨镜男摘下了眼镜，看着小C皱了皱眉。

“我自己也是女生。”小C瞪他一眼，拉着朱美丽走进一家小面馆。

确实如小C所说，价格比较亲民，店面也很简洁干净。店里坐了两桌人，一边吃一边谈笑风生，看起来其乐融融。小C和朱美丽各自点了一碗面，在角落坐下安静地吃着。

大概是觉得两个人都不说话气氛有点儿尴尬，朱美丽便问道：“刚刚那个男生跟你很熟吗？”

“算半个熟人吧，不过关系也就一般。”小C回答，“他叫徐好困，高三了，是个小混混，成天不务正业在外面玩儿。”

“噢……”朱美丽往嘴里扒了一口面，随后动作突然停住了，眼神有些呆滞地望着门外。

“怎么了？”小C注意到她的异常，便也朝外面看去。

那是一个全身白色的少年——白色的头发，白色的服饰，皮肤也很白，整个人白得像会发光一样。他走到面馆前时，别有深意地朝店里看了一眼。朱美丽似乎被惊艳到了，痴痴地看着他，而小C则是十分警觉。

“别看了。”小C轻声道，轻轻掐了一下朱美丽的胳膊好让她回神。

“可是……很好看啊。”朱美丽大概还没有缓过来。那少年的气质太过耀眼，令她几乎挪不开目光。

“不是所有人都能看得到他的，你收敛点儿。”小C把声音压得更低了。

“啊？”朱美丽惊得浑身一颤。

“被处理过的人，看不见他——至少目前来说是这样。”小C解释着，心想这帅到自带舞台效果，要是大家都能看到，走在街上不被围观才怪呢。

“处理，是什么……”朱美丽又是一头雾水。她记得巴掌也提到过这个，但因为当时她只急切地想要知道传闻是什么，就没有问。

“就是……唉。”小C明显不太想谈论这个问题，但还是尽量耐心地解释了，“首先传闻是关于隔壁城市的一些传说，我们叫它邻城。据说邻城的核心建筑中居住着神明，是真是假不得而知，至少他们自己是这么说的……”

“等一下。”朱美丽忍不住打断她，“神明？你不是在讲故事吧？”

“给我认真听。”小C不满地敲了她一下，“一开始大家也都不相信，但邻城的那些人确实拥有普通人没有的力量，而且非常强大……那是一群贪婪的人，妄图将都市的人收入囊中做奴隶。邻城的首领还偏爱都市的年轻女孩，想要将都市少女改造成能力强大没有感情的战斗机器。他们管这个叫未来少女计划。但比起结果，他们似乎对少女逐渐失去理智和情感沦为利用工具的过程更感兴趣。他们先对都市人进行了第一次处理，特征就是眼里的寒光，能小概率开发都市人的潜能。以后他们还会制造各种各样的灾难来激发我们的潜能。”

“那这儿不是很危险吗？”朱美丽露出担忧的神色，“就没有人想要离开吗？”

“当然有，并且做了尝试。”说到这里，小C的表情开始变得有些沉重，“我们的都市一直以来都是自给自足，很少和外界有联系。像你这样没有被处理过的人确实可以逃离，但被处理过的人，只要离都市中心的未来之城距离过远，便会发生地震，狂风，海啸，泥石流等等自然灾害，那样的景象，仿佛……”

小C说到这里停了一下。面馆里的人已经走光了，老板在厨房里洗碗筷，不算昏暗但也不明亮的灯光下，呼呼的风扇声反倒显得更加寂静。

“仿佛，天崩地裂。”

想了好一会儿小C才想出这个形容词，虽然她觉得这还不够。

她虽然没有亲身经历过那些，但科学家们用一些技术还原了当时的场景，她见识过。

天地失色，日月无光。

朱美丽也大概了解了。原来都市并不是她想象中那么光鲜亮丽，而是如此危险，并且隐藏着巨大的黑暗。这一切，母亲应该都是知道的吧？所以才会那么反对她来都市。

“不用想太多，你没被处理过，随时可以安全离开。”小C揉了揉朱美丽的脑袋，“还有，刚刚外面那个少年，就白得发亮的那个，叫罗密欧，据说是邻城最强大的神。”

“罗密欧？”朱美丽傻眼了，“这，这是真的吗？”

“是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叫罗密欧。”

“可是，我……”朱美丽的声音颤抖起来，“可我妈妈的名字叫朱丽叶啊。”

“什么？”小C猛一抬头。

随后又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

“你妈妈也许也和未来少女计划有关？”小C若有所思道，“总之，你先不要告诉任何人你妈妈的名字。”

朱美丽有些恍惚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