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石室的出口在沈落英的房间里,出口处的前方有一个屏风挡着,沈落英出了屏风后来到了梳妆台前,他对着镜子端详了一下自己此时那张苍白的脸,随后,他在自己的嘴唇上涂上了淡淡的一抹红。
这时,窗外响起了一个男子的声音。
“原来这间房就是你的房间啊,这要是放在我们陶家大院那可真的算是给下人住的小房间了,等你嫁给我了之后,我就让你住比这大三倍的房间!”
青莲道:“陶煜公子家大业大,我们一个小丁香坊又如何能比?若是日后能够住到这么大的房间,青莲自然是高兴的。”
陶煜道:“那是必须的,美人就该配上最好的东西,明日我就让人送一些红色的帷幔来,把你的房间里里外外都挂上,让你在娘家的房间也喜庆喜庆!”
西葵花道:“那可真是太好了,陶家的帷幔想必质地也是极佳的。”
陶煜道:“那是当然!哈哈哈哈哈哈哈......”
房间内沈落英将一张纸攥在手中攥得死紧,他慢慢地走到窗户边偷偷看了一眼外面,只见陶煜,青莲,西葵花三人此时正在互相交谈着些什么。
陶煜不愧是雍城第一富的二公子,他身着一袭锦衣绸缎,腰上挂着巴掌那么大的玉佩,他的容貌虽说也算不错,但如果放在人群中却也不能鹤立鸡群。
等到西葵花和陶煜走了之后,青莲也回到了自己房中。
沈落英连忙推门而出走向了青莲的房间,他轻轻敲了敲青莲的房门,道:“青莲,我是落英,开开门!”
话音刚落,青莲就来开了门,沈落英看着她的眼睛道:“青莲,你真的要嫁给那个陶煜了吗?”
青莲道:“陶煜此人也不能说不好,而且他们家是雍城首富,若是能嫁到他们家,我们丁香坊也会越来越富裕,你我从小在坊中一齐长大,情同姐弟,大家也当我们是姐弟,若是姐姐我能因此让你在坊中过得更好,那我嫁给他也无妨。”
沈落英有些委屈:“可是青莲,我舍不得你。”
青莲无奈:“唉,好弟弟,到时候,他们送的帷幔我也分你一些,他们家的帷幔质地肯定也是不错的,以后要是还有些什么好东西我也会分给你的,你要在丁香坊中要好好听我哥的话,不要再到处闯祸了。”
沈落英道:“可我就是看不惯陶煜!”
青莲道:“你看不惯他,我也帮你整蛊他了,上次答应你的恶作剧,帮你偷偷剪了一把他的头发给你,还让我的八哥骂他呆瓜,往他喝的水里放醋,把他杯子里的酒换成水,这不够吗?不能太过分了,我们再过一些日子就要大婚了,我可不能老是这样整蛊我的丈夫。”
沈落英愤怒地喃喃道:“你的丈夫,好,你的丈夫。”
猛然间,沈落英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他的表情一瞬间由愤怒转为了喜悦。
他笑道:“没关系,青莲,你就要大婚了,我其实......我也挺高兴的,但是我还有一个愿望,就是你们能不能在新婚之夜喝交杯酒时,喝我送的酒吗?”
青莲疑惑道:“你送的酒?”
沈落英道:“没错,我送的酒。”
“你要送什么酒啊?一定要在喝交杯酒的时候用吗?”
青莲十分不解。
沈落英道:“总之就是好酒!青莲你一定要把这酒用在大婚之日!”
青莲道:“好好好,我一定在大婚之日用你送的酒当交杯酒。”
沈落英道:“那就这样说定了!”
青莲无奈:“一定一定。”
沈落英道:“那姐姐我先走了,明日我就把酒送来。”
青莲道:“好,弟弟送的东西我都喜欢。”
说完,沈落英出了青莲的房间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里。
他关上房门后从怀里掏出了那西域信使给他的竹简。
他看着竹简上面写的东西自言自语道:“酒中撒入一些泡过被施术之人头发的血后,令被施术之人饮之即可令其七窍流血气绝身亡,将泡过施术之人头发的血涂抹于其家中之人身上,以此将此巫咒引至被施术之人,咒法图如下,于施术之前十个时辰内,画于阵眼之前即可,确保咒法图无误,避免反复重蹈覆辙。”
随后,沈落英将自己柜子里放着的一坛花雕酒给拿了出来,接着,他又在桌上拿了一根筷子后就带着这两样东西下到了房间底下的石室里。
三人跟着他一同下到了石室中。
只见他在神台前拿起了那装着用血泡着头发的碗。
他把这碗中的血倒了一些到酒坛中,随后他又用筷子将混着血的酒给摇匀。
半晌,沈落英目光森然地盯着这坛中的花雕酒。
凤溪疑惑道:“这就行了?在大婚之日让陶煜喝下这酒后就会七窍流血身亡了?”
殷常宁思索道:“刚刚那竹简中提到了将泡过施术之人头发的血涂抹于其家中之人身上,以此将此巫咒引至被施术之人,那么我们之前看到他去陶家纠缠那佣人,就是他趁机把那些血涂抹到那佣人身上,以此将巫咒引至被施术之人。而确保咒法图无误,避免反复重蹈覆辙这句话,也许就是因为沈落英把咒法图给画错了,然后才在雍城出现了反复重蹈覆辙的结果,也就是不停地在重复大婚之日这一天。”
风雨潋道:“这样一来,雍城发生的一切就都能解释得清楚了。”
凤溪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怪不得雍城的一切都如此的诡异。”
忽然间,三人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一片灰白馄饨后,三人来到了陶家大院的厅堂中。
此时正是大婚之日,厅堂中皆是陶家的亲朋好友,他们聚在一起,一同来庆祝陶煜和端木青莲的大婚。
宴席上的许多人已经喝得不省人事,陶煜便在厅堂之中大声道:“既然各位亲朋好友已经酒足饭饱,那我就先去和青莲姑娘洞房了!”
众人虽然已经喝得醉醺醺,但还是大声附和道:“好!好!入洞房!”
三人跟着陶煜来到了婚房,只见青莲正带着红盖头坐在榻上等着,陶煜高兴道:“青莲!娘子!快来,我们喝交杯酒,然后入洞房。”
说着,陶煜缓缓地掀开了青莲的红盖头,青莲害羞一笑:“陶郎如此着急做什么?”
陶煜道:“娘子你今日可真是美绝了,我可快要把持不住了,咱快点喝交杯酒,好入洞房!”
青莲道:“好好好,那便听陶郎的吧。”
随后,二人来到桌前开始喝交杯酒,酒喝完了,陶煜便抱起青莲来到榻上,他刚将青莲放倒在榻,却突然开始流起了鼻血。
青莲奇怪道:“陶郎,你怎么流鼻血了?”
陶煜摸了一把鼻子,看到手上的血迹后,笑道:“一定是娘子你太美了,我才流鼻血了,你等着,我去擦擦鼻子和手。”
说罢,陶煜便去找擦鼻子和手的东西。
但过了一会儿,青莲突然听到一阵人倒在地上的响声,她有些焦急地大喊道:“陶郎,你怎么样了?”
青莲没有听到回应,只好下榻去找陶煜,她循着声音来到一个屏风后面,却见陶煜已经七窍流血气绝身亡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青莲害怕得大叫起来破门而出,三人也追着青莲出了来。
只见厅堂内早已没有一个清醒着的人了。
她只好跑到陶家的马厩里,骑上了一匹马后就直奔丁香坊。
三人跟着青莲飞了一路,来到了丁香坊后,她翻身下马径直跑到了沈落英的房间前不停地拍着房门。
无奈沈落英的房间却上了锁,无论如何都打不开。
青莲气得在门口大喊:“沈落英!我知道是你送的酒有问题,你出来啊!陶煜死了!他死了,你满意了吗!你高兴了吗!你快点出来啊!”
这会儿丁香坊中的人都还在红船,演河戏的演河戏,帮忙的帮忙,坊中只有沈落英和端木青莲二人,除了有灯笼的地方,其它的地方皆是一片漆黑,坊中那一盏盏黄色的灯笼映出的黄光也不再给人温暖的感觉,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片诡异。
半晌,沈落英将房门打开了,站在门口的他白衣上沾满了鲜血。
此刻,他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
青莲看到这一幕后愣了一下,随后她小心翼翼地问道:“落英?你怎么了?”
沈落英默默道:“我听到你刚刚喊的了,陶煜死了对吧。”
青莲道:“怎么,你害死的?”
沈落英道:“对,就是我,就是我害死了他。”
青莲脸色逐渐愤怒,她大声道:“为什么!你这是在做什么啊!”
沈落英看着眼前愤怒的青莲,他突然一把将青莲拉进房中,紧接着一脚将房门给踢上了。
三人赶紧来到沈落英房间的窗户口那儿,想看看此时房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屋内的红色帷幔随着从窗户缝里吹进来的风来回飘动着,隐约间,三人只能听到女子被捂起来后发出的“呜呜呜呜”声。
“......青莲,你是我的了,你只能是属于我的。”
这是沈落英的声音,声色十分喑哑。
三人半晌才反应过来,却在这时候又陷入了一片灰白的混沌之中。
等到走出这片混沌时,三人已经来到了刚到雍城时走过的那条繁华街道。
此时街道已经不再繁华,虽然正是辰时,日头正好,但街道上的店铺却只零零星星地开了几家,行人更是一个都没有,到处都是一片人去楼空的景象。
三人来到一个卖包子的老奶奶跟前,殷常宁问道:“奶奶,怎么街上这么少人啊?”
奶奶抬头看了一眼殷常宁,不假思索道:“姑娘你是外地来的吧,雍城从十天前就开始不停地无缘无故地死人,死的大多数还是年轻人,大家害怕,都说是雍城里有索命鬼在索命,就这样,许多人都离开雍城了,你们如果是路过的话就快点赶路吧,别在雍城待太久,谁知道明天一早还能不能醒来。”
殷常宁道:“不知道明天一早还能不能醒来?”
老奶奶道:“对啊,那些年轻人都是这么死了的。”
风溪道:“怎会如此,难不成是因为沈落英?”
老奶奶道:“哟?小伙子从哪儿冒出来的?你还知道沈落英呢?”
凤溪:“怎会不知道,我还知道他是唱戏的呢。”
老奶奶道:“是啊,他和他师父西葵花的对戏可真是一绝,但他们的戏班子现在也不在雍城了,全都搬走了,唯独沈落英不愿离开,就这样一个人留在了丁香坊,有时候住在丁香坊附近的人还能听到他在坊里唱戏呢。”
凤溪道:“就他一个人留在了丁香坊?”
老奶奶道:“对啊。”
殷常宁道:“那您以后怎么办啊?您不走吗?”
老奶奶道:“我就先不走了,我老伴已经快不行了,我至少得等他咽气了之后再走吧,要不然谁照顾他老头子啊?”
殷常宁道:“原来如此。”
老奶奶道:“若是我也莫名其妙地死了,那我和我老头子也算是永远在一块儿了,不亏。”
凤溪叹了一口气道:“那老奶奶,我们先走了,再见!”
老奶奶道:“行,那我就祝你们一路平安吧。”
三人离开了这条昔日繁华的街道,来到了丁香坊。
三人跃上了沈落英房间的房顶,突然,殷常宁道:“不对,这镜子里面的人不是一直都听不到也看不到我们吗?那刚刚那个老奶奶又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