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天翔凄然的道:“实不相瞒,小弟身世,目前还是个谜。xiaoxiaocom”
接着就把自己自幼由未老夫子带着离家,以及跟六个叔叔练武,巧遇修灵君,全都说了一遍,最后又把今晚自己将‘正义之剑’,掷入崔氏窗户,也一并说出。
万雨苍起先还频频点头,及听卫天翔掷出金剑,不禁皱眉道:“卫兄弟,既然七煞剑古老前辈和修灵君一再叮嘱,要你不可在江湖上露出此剑,话是另有深意,卫老弟侠义肝肠,固然令人钦佩,尤其崔氏有了此剑,可得到有力证明,但一旦传出江湖,也许会引起许多麻烦!”
说到这里,微微一顿,又道:“不过卫兄已得当年名震江湖的六丁甲真传,又蒙修灵君传以绝艺,武功一道自然非愚兄弟所及,但江湖经验,似嫌不足,今后行走江湖,还宜处处小心为是,至于江南大侠卫老前辈,当年突告失踪,各大门派,曾经多方查探,十三年来,迄无消息,卫兄弟今晚义赠金剑,明日当着众人,又如何说法?”
卫天翔道:“小弟明日只好诿称是奉江南大侠之命以金剑为凭,替两家解释误会来的。”
万雨苍沉吟道:“如果各派之人,追问起卫大侠下落,你又如何作答?依愚兄之意,卫兄弟你不妨自称是卫大侠的侄子,卫大侠息影林泉,不问外事已久,惟因此次不但关系雪山和华山两派,且牵连各大门派,万一处理不善,很可能引起门户之争,才特派卫兄弟持剑赶来,庶可无事。”
卫天翔和万雨生连连称妙。
一宿无话,第二天午餐之后,庄院大厅上,放着两排太师椅,这时已有不少人坐着交谈。
他们当然就是少林智能禅师、武当孙皓南、衡山金面二郎、和梅花道人、点苍双雁、云中鹤师兄妹、卫天翔等人,正在等候崔氏母女。
金面二郎杜振宇,还是大刺刺的那幅模样。
等了一会,庄丁来报,说崔氏母女,已到门口,梅花道人起身相迎。只见门口走进一个身穿青衣衫裙,面貌庄祥的妇人和一个淡妆少女。
梅花道人迎着说了句客套话,便介绍在场之人,大家分宾主坐下,庄丁沏上了茶。
崔氏环顾了一下,便道:“贱妾蒙道长见召,不知有何赐教?”她没等人家开口,自己先开门见山的提了出来。
梅花道人一时十分难以回答,刘家树瞧到崔氏,仇人相见,早已眼红,此时倏地站立起来,冷哼道:“今日大师兄以华山掌门人的身份,邀请武林同道前来,主持公道,就是想请教大嫂,十五年前,先兄死在阴毒无比的‘朱砂指’下,不知凶手是谁?此事想必大嫂最是清楚不过!”
崔氏脸色平静,缓缓的道:“贱妾和刘建树恩断义绝,二庄主毋须以大嫂相称,今日既蒙梅花道长见召,而且还有少林、武当、昆仑、衡山、点苍各大门派高人,全都在座,主持武林公道,贱妾自然把此事真相,向当众说出。不过梅花道长既以华山派掌门人身份出面,贱妾倒先想请教,不知贱妾说明原委之后,道长能否恪遵贵先人遗训?”
梅花道人微微一愣,连忙稽首道:“夫人如能言而有徵,取出先师信物,贫道焉敢不遵?”
崔氏道:“道长一派掌门,贱妾自然信得。”
说到这里,又向少林智能大师,武当孙皓南等人敛衽道:“诸位在座高人,都是各大门派之人,贱妾说出真相,自然以武林公道为主?”
智能禅师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贫衲等人,蒙梅花道友相邀,无非是想把当年刘施主死在‘朱砂指’下之事,弄个水落石出,各大门派,自以武林正义为重,请女施主尽管直言!”
刘家树愤怒的道:“冤有头偾有主,任她说得天花乱坠,难道先兄不是被阴毒的“朱砂指”所害?”
崔氏微微笑道:“庄主,‘朱砂指’佛门神功,算来安不上阴毒之名,不过刘建树倒确实死在‘朱砂指’下!”
智能禅师缓缓笑道:“女施主可知武林中还有会这种佛门神功的人吗?”
崔氏神色安详的道:“大师问得好,这‘朱砂指’出于佛门‘大乘伏魔法藏’,武林之中,会的可说只有两人。”
梅花道人心头一震,惊异的道:“普天之下,会‘朱砂指’的只有两个?”
智能禅师合十道:“阿弥陀佛,这就容易找了,不知那两人是谁?”
崔氏点头道:“普天之下,会这种神功的,一个是贱妾!”
梅花道人紧接着问道:“还有一个呢?”
崔氏又道:“还有一个就是小女。”
刘家树蓦地把一只细磁名碗,啪的一声,摔在地上,双目射火,咬牙切齿,厉声喝道:
“好!你杀害亲夫,今日当着在座各大门派高人,你该当如何,自己说吧!”
崔氏脸上微微起了一阵痉挛,心平气和的道:“不错!刘建树正是贱妾亲手所杀,而且贱妾早于十五年前,亲上华山晋谒当时掌门闻天翁前辈,面报经过,并蒙前辈体念苦衷,曾允许不准门人寻仇,如若不信,现有贵派帖谕一份,请梅花道长过目。”
说着从身边取出一个布包,缓缓打开,里面是一份黄绫牒文,双手递了过来。
梅花道人突然面色大变,他自然认识这正是本门掌门人的帖谕!”这时再也顾不得在场诸人,回头低喝了声:“三师弟还不跪下,恭接师傅帖谕?”说毕身子早已俯伏下去。
刘家树被掌门大师兄这么一喝,心中虽然不愿,但也只好跟着下跪。
梅花道人接过帖谕,恭恭敬敬的打开一瞧,只见帖谕中间,殷红朱钤,赫然印着:“华山派掌,门人之宝”,上面写着:
“雪山传人凌门崔氏,节励松柏,志坚金石,孽徒刘建树咎由自取,死无足惜,本门弟子,日后不得藉口寻仇,此谕,字幅崔女侠收执。
华山派第十七代掌门人闻天翁亲笔。”
梅花道人瞧得冷汗涔涔,随手合上帖谕,才站起身来,送到智能禅师手上,说道:“大师,这确实是先师手迹,请大师过目。”
智能禅师让大家瞧过之后,依然送给梅花道人,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贫衲早已猜想令师弟身故之事,崔夫人定有难言之隐,如今既有贵派上代掌门帖谕,此事如何处理,还是由道友裁夺为宜。”
梅花道人接过帖谕,转身送到崔氏手上,然后庄容道:“此事既有先师遗命,不准门下藉口寻仇,贫道岂敢不遵?不过贫道为明了真相起见,夫人能否把此中因果,略示概梗?”
刘家树兄仇耿耿,好不容易找到凶手,竟然报仇无望,不由惶急的道:“大师兄,难道我们就此罢了不成?”
梅花道人低喝道:“三师弟不可妄动,且听崔夫人说明原委,再作道理。”
点苍双雁和卫天翔见梅花道人处事沉稳,果然不失一派掌门人风度,不由暗暗点头。
此时崔氏也源源本本把刘建树如何保镖起意,勾结飞天龙王卜大成,杀害凌府台一家二十口,又假意夜入山寨,救出自己,那时自己怀孕在身,无依无靠,遂委身于他,之后自己如何蒙雪山神尼传技,九头枭褚子豪如何寻仇,说出奸计,详细说了一遍。
智能禅师早已双目低垂,口中连连念佛,太极圈孙皓南,也不禁摇头叹息。
只有金面二郎杜振宇却面露不屑,冷冷的道:“杀害亲夫,亏你还想得出这一片大道理来,嘿嘿,咱们全是在江湖上混的人,这种鬼话,有谁相信?”
本来座上诸人,都觉得风云剑刘建树,果然死有余辜,但给金面二郎这么一嚷,不禁全起了将信将疑之念,一时之间,大厅上就特别沉寂!
崔氏气得浑身一颤,还没开口,她身边的凌云风早巳柳眉一竖,娇声叱道:“你怎好出口伤人?”
金面二郎大刺刺的横了她一眼,道:“难道杜某说得不对?试问当时有何人证,足以证明崔氏所说非谬?”
他这话理由也极充足,光凭崔氏口述,和华山掌门闻天翁帖谕上的“咎由自取,死无足惜”八个字,自然不能证明崔氏所说。
崔氏闻言之后,微微一笑,回头道:“云凤,你把昨晚卫大侠送来的东西,交给为娘。”
原来凌云风手上,还捧着一个小小包裹,大家方才全没注意,此时小姑娘娇应一声,立即把包裹交给崔氏。
崔氏接过之后,忽然从包裹里取出一柄金剑,双手递到智能禅师面前,庄重的道:“这是卫大侠昨晚派人送来,大师和孙老英雄总还认识此剑?”
智能禅师和孙皓南同时霍地站起身子,惊呼道:“正义之剑?武林盟主的正义之剑,夫人几时遇上卫大侠?”
崔氏就把十五年前自已如何遇上卫大侠,蒙他赐剑为凭,亲上华山面谒闻天翁,以及昨晚卫大侠派人送剑,详细说出。
智能禅师点头道:“此事既有闻道长帖谕和卫大侠金剑为凭,自可徵信,依老衲之见,梅花道友还是劝劝刘二庄主,就此捐弃前嫌吧!”
梅花道人连连应是,一面向崔氏稽首道:“此事真相已明,冒犯之处,贫道敬致歉意。”
他话声未落,刘家树因师命难违,兄仇难报,一时急痛攻心,大叫一声,昏倒地上。庄丁们连忙把他扶进去。
金面二郎杜振宇,又是仰天一声敞笑,道:“华山派既有先人帖谕,免予追究,但逆伦杀夫,天理难容,咱们既是主持公道而来,岂能让她巧言蒙蔽?何况卫维峻失踪一十三年,各大门派,黑白两馗多方侦查,到今下落不明,生死未卜,他居然会在昨晚派人送到金剑,确是奇事!送剑之人,现在何处,如果证实他确是奉卫维峻差遣,自当别论,否则这柄金剑,焉知不是遗落江湖之物,被人家捡来利用罢了。”
卫天翔坐在点苍双雁身侧,原以为这场过节,已成尾声,自己可以不必露面,那知给金二郎如此一说,此时迫得自己非挺身而出不可了。
心中想着,即忙回头往万雨苍瞧去,只见他正好向自己微微点头,当下就纵身而出,向大家作了个揖,朗声说道:“小可卫天翔,奉家叔之命,携同金剑,为两家解释怨嫌而来,崔女侠所说产句句是实。”
崔氏和凌云凤母女两人,忽见一个淡金脸的后生,自承卫大侠之命而来,但听口音,却和昨晚掷入金剑时的说活声音完全相同,心中不禁大为感激。
凌云凤睁着一双亮晶晶的大眼晴,侧脸低声问道:“娘,就是他?”
崔氏微微颔首,并不作声。
金面二郎杜振宇冷嘿一声,喝道:“你叔父是谁?”
卫天翔不动声色;回头反问道:“家叔就是‘正义之剑’的主人,难道杜大侠没听尊师说过?”
金面二郎脸色骤然一沉,大声喝道:“小子,你沿路冒充本人,招摇撞骗,此时又假冒起卫维峻的侄儿来,光棍眼里不揉砂子,你这小子到底是谁?”
卫天翔见他当着众人,说自己冒充金面二郎,年轻人血气方刚,脸上已经挂不住了,再经他直呼父亲名字,心中更是有气,蓦地一声敞笑,双目棱光暴射,喝道:“本少侠一路前来,有人按站招待,乃是白水庄手下认错了人,像尊驾这种目空一切,夜郎自大之辈,本少侠还不屑假冒。”
金面二郎再也忍不住,霍地站起身来,猛声喝道:“小子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卫天翔冷冷的道:“活得不耐烦的,不知是谁?”
两人这一剑拔弩张,瞧得大厅上在座之人,莫不凛然动容。
要知武林盟主江南大侠卫维峻,在江湖上何等地位,金剑令所到之处,有如盟主亲临,何况他差遣出来之人,自然强将手下无弱兵,光是刚才卫天翔那一声敝笑,和他两道寒电般目光,棱威射人,就可瞧出他内功火候,已非寻常。
所以金面二郎才一站起身子,坐在上首的少林达摩院智能禅师也同时站起身来,双手连摇道:“阿弥陀佛,两位不可误会,杜施主快请坐下,贫衲有话向卫施主请教。”
金面二郎因有智能禅师出面,才满脸怒容的悻悻坐下。
昆仑门下的掌上珠宋秋云,是个直心的人,她早已瞧不惯金面二郎那种目中无人的模样,此时觉得芳心大快,不禁面含笑意的瞥了卫天翔一眼。
智能禅师话声一落,便朝卫天翔合十道:“施主既是卫大侠贤阮,贫衲不揣冒示,想动问一声,不知卫大侠现在何处,施主来此之前,有何吩咐,能否明白见告?”
卫天翔连忙躬身答应,一面说道:“大师见询,小可岂敢不说,不过家叔息影林泉,不问尘事已久,他老人家的住处,恕小可碍难奉告。此次之事,家叔因关系雪山、华山两派,何况当年家叔原是唯一的证人,曾由崔女侠携同金剑,面谒闻老前辈,如果家叔不出证明,深恐引起两家门户之争,这才要小可带同金剑,为两家作个调人。
昨晚小可约同万二哥,赶到崔氏女侠门前,正好崔女侠在今日约会之上,以死明志,小可心中一急,就把金剑由窗掷入,大师如有未信,‘正义之剑’的剑匣,尚在小可身上,而且此事,万二哥也可作证。”
话一说完,立即从怀中取出贮藏金剑的檀木小盒,双手呈上,当然卫天翔这一番话,乃是和点苍双雁商量好的,此时说来,丝丝入扣。
他话声一落,只见点苍双雁的老二万雨生立即起身道:“卫少侠昨晚确是和晚辈同去,晚辈特此证明。”
崔氏听卫天翔说得丝毫不错,自然相信他是武林盟主江南大侠所使,不由目露感激,紧紧握住了女儿的手,脸上悲喜交集。
智能禅师向木盒略一打量,依然双手奉还,一面点头道:“此盒确是贮放‘正义之剑’之用,施主所说,贫衲焉敢不信,何况昨晚还有点苍万二施主同行。令叔领袖武林,十三年前,突然归隐,引起江湖震动,各大门派,到处寻访,皆无下落,施主回去覆命之时,还望代陈贫衲之意,卫大侠既然息影林泉,不预世事,也该让施主等门人子弟,在江湖上多多走动,为武林主持正义才好。”
老和尚这一番话,语重心长,听得卫天翔大为感动,连连应是。
崔氏也在此时,站起身子,走到卫天翔身前,双手把金剑递还,一个敛衽道:“卫大侠两番赐助,未亡人没齿不忘大德,还请卫少侠,代致谢忱。”
卫天翔接过金剑,依然放入木匣,一并收起,心头不禁一阵难过。
在场之人,除了点苍双雁,有谁知道他身世之谜,连自己生身之父,究在何处,还人海茫茫,无处可寻。
想到这里,双目之中,不禁隐包泪水,唯唯相应,差辛他戴着人皮面罩,还不致被人发觉。
但站在他面前的崔氏,已得雪山神尼真传,两道眼神,何等敏锐,发觉这少年人双目之中,忽然隐现泪水,而且接剑双手,也在微微颤动,心头不禁起了一丝疑窦。
“嘿嘿!尊驾既是武林盟主的侄儿,想必已得卫大侠真传,杜某不自量力,倒想叨教几招,以广见闻,尊驾当下吝赐教罢?”金面二郎再次站起,冷冷的说着。
卫天翔见他一再出言不逊,心中也自激怒,暗想凭自己十二年苦练,难道真会输给你不成,何况自己既然顶着武林盟主子侄之名,自也不能损了卫家威名,这就点头道:“小……”
他“小可正有此意”,堪堪说出一个“小”字!
蓦听屋檐上。向起一声“哈哈”,一条人影,倏然飞落!
那是一个身材高大,面色红润,双目炯炯有威的青袖老者,腰束丝条,挂着一个紫玉鼻烟壶,配着他颔下一小把苍髯,倒俨然一付缙绅模样!
他目光掠光厅上诸人,忽然双拳一抱,拱手笑道:“智能禅师、孙老哥、梅花道友果然全在这里,这倒真是有志一同!”’
说罢,又是一阵响彻云霄的大笑。
智能禅师微微一怔,合掌为礼道:“臧老施主,是什么风吹来的?贫衲这厢有礼。”
这时孙皓南和梅花道人也同时站起,向来人施礼。金面二郎因他没提到自己,立时双眼翻天,傲然视若无睹。
卫天翔见老者这份气派,自己虽然不识,但猜想定是那一门派的高人,正在打量,只见老者忽然转身向崔氏母女微一拱手道:“这位想来就是雪山神尼的传人崔夫人,老夫臧荼,三月之前,劣徒冒荆,偶游怀玉,被人点残右手太阴肺经,江湖道上老夫自问和各大门派,都有个交往,后生小辈如有冒犯之处,多少还该瞧在老夫薄面,薄予微惩,才是长者风度,出手如此歹毒,实出老夫意外,验查之下,始知伤在雪山神功‘朱砂指’下。老夫和雪山素无恩怨,听说夫人隐居此山,而且还是神尼传人,这才特地赶来,一来向夫人陪礼,二来……
嘿嘿,老夫也想见识见识雪山绝学‘朱砂指’的厉害。”
臧荼!卫天翔忽然想起臧荼就是南天一雕,两年前,童叔叔陪自己上衡山去,大林外拦击古叔叔的就是此人,他擅长“五禽掌”!
那天如果不是另有能人相助,古叔叔还险些吃了他的大亏,哼!要不是他在林外拦住古叔叔,童叔叔也不会伤在三手真人李成化的“赤磷掌”下!想到这里,不由心中突突乱跳!
只听崔氏出声答道:“臧老英雄言重,三月之前,小女在溪前浣衣,确有一个自称冒荆之人,不但出言轻佻,而且还出手轻薄,小女在忍无可忍之下,才点废他右臂,临走还说不出三月,誓报此仇,不想原来还是臧老英雄的高足,得罪之处,老英雄多多包涵。”
说着,一面喝道:“云凤,还不快向臧老英雄陪礼?”
凌云凤被娘喝得脸上满是委屈,无可奈何的走前几步,敛衽道:“臧老英雄,小女子给你陪礼。”
南天一雕呵呵一阵大笑,道:“夫人这到说得轻松,老夫劣徒,废去一条右臂,只此陪上个礼,就算了结,传出江湖,还当老夫怕了雪山,再说凭臧某门人,竟然伤在雪山再传女弟子手下,臧某这张老脸,又往何处放,臧某此来,存心见识见识雪山绝学,夫人不必过谦,如果老夫也伤在‘朱砂指’下,技不如人,决无怨言。”
要知南天一雕,原是个刚愎自负之人,平日里目空四海,就是各大门派中长老,因他除了护犊之外,并无大恶,是以告诫门人,不可招惹,实在这老头武功别树一帜,的确也招惹不起!
“臧荼,小可不才,倒想叨教你几招‘五禽掌’!”说话的是一个淡金脸的后生!他就是戴着人皮面罩的卫天翔!
在座之人,全都面露惊疑,他们想不到冲穆大度的武林盟主派出来的侄子,竟然会向出名难惹的南天一雕叫阵。
其中最急的还是点苍老大万雨苍,连使眼色,要想阻止,但卫天翔根本没有瞧见。
不!厅上还有两个比万雨苍更急的,那就是崔氏母女。
崔氏自然知道南天一雕的厉害,因为卫天翔是江南大侠的侄子,此次又是为了自己之事而来,万一伤在对方手下,自己如何对得起大恩人。
凌云凤呢?小姑娘敢情是为了人家赶来替她娘解围,才心急的。
不,另外好像还有点什么似的,她自己也说不出来,一双亮晶晶的眼睛,从人家出场以来,一直在他身上打量。
她还在暗暗埋怨天公,这人风度翩翩,举止潇洒,就是那张淡金脸,死板板的使人感到失望和婉惜!
南天一雕臧荼,做梦也想不到居然有人当面直呼己名,而且还要伸量自己的‘五禽掌’,心中大为惊奇,依声瞧去,那正是站在厅前的一个淡金脸后生。
他只道卫天翔是那一门派的门徒小辈,敢情听师长说过自己的“五禽掌”,此时才冒冒失失的叫了出来,心中想着,倒也并不动气,淡淡一笑,拂髯问道:“小兄弟何人门下?对老夫如此无礼。”
智能禅师顾虑着江南大侠的面子,怕卫天翔年轻好胜,连忙道:“臧老施主,这位卫施主乃是江南大侠卫盟主的贤阮,此次奉卫大侠之命,携同‘金剑令’,替两家释嫌而来。”
他话中之意,透露出卫天翔身怀“金剑令”,要知“金剑令”原是各大门派铸以奉赠,见令如见盟主。也就是暗示他,卫天翔如有危险,在座之人决不坐视。
臧荼也是老江湖了,岂会听不出少林监院高僧的言中之意,尤其他听到失踪十三年的江南大侠,重出江湖,还派侄子持剑替两家解围,不由脸色倏然一变,大笑道:“大师放心,老夫怎会和卫少侠认真,唔!卫大侠现在何处,老夫渴念已久,少侠能否见告?”
卫天翔虽然江湖经验不足,但他分明记得两年之前,这老贼和林中袭击自己的一干人沆瀣一气,那会是什么好人,当下冷哼一声,道:“臧荼,你两年之前,可曾拦击过七煞剑古叔叔古钧?”
南天一雕脸色又是一变,不屑的道:“古钧岂是老夫对手?”
卫天翔笑道:“小可就是有点不服气,心想领教你几招‘五禽掌’。”
南天一雕仰天大笑道:“原来卫少侠是受了古钧的纵恿,哈哈,卫少侠坚欲赐教,老夫就和你喂几招试试,卫少侠请拔剑吧!”
卫天翔哦了一声道:“那你的兵器呢?”
南天一雕听得哈哈大笑,心想这后生一定是未曾出道的雏儿。自己以“五禽掌”名震武林,从来不用兵器,他竟然叫自己取出兵器来,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当下呵呵笑道:“你问问在场的几位老前辈,老夫几时用过兵刃。少侠方才不是指明要瞧瞧老夫的‘五禽掌’吗?
你尽管使剑,看老夫接不接得住你?”
卫天翔迟疑了一下,点头道:“好吧;你既然不用兵刃,小可也空手接你几招好了,要是打不过你,再用剑不迟!不过小可为了尊你年龄比小可大得多,就让你先进三招。”
这会南天一雕却反而不生气了,他完全相信卫天翔是江南大侠的子侄辈。因为对面这个后生,口气托大,可是因他上一辈的人,是武林盟主,平日目空一切,但又跟随他叔叔隐居了十三年,是以对江湖规矩,也一点不懂。
心想你能接得下老夫三掌,已算不错,还想让我三招?不过看目前形势,自己也未必伤得了他,这就眉头微皱的道:“卫少侠,你发招罢!”
卫天翔摇头道:“不!小可要礼让三招。”
厅上诸人,因卫天翔口气极强,也想瞧瞧江南大侠调教出来的后人,究竟如何,是以全都没有作声。
南天一雕被他说得又好气又好笑,冷嘿一声,掌挟风声,使出三成力道,向卫天翔太阳穴打去。
卫天翔身躯一闪,轻轻避过,南天一雕微微一愕,左掌又倏地打来。卫天翔滑碌碌身形施动,连退三步,仍然闪开。
南天一雕倏然前跃,双掌斜分,身如鹰攫,猛向卫天翔双肩拍到。这一招急如星火,万雨生惊叫起来。
站在崔氏身边的凌云凤,一颗心突突跳动!
在场高手,都以为卫天翔必难躲闪,不料卫天翔身法奇快,滑溜已极,在绝其惊险之下,居然一低头,从南天一雕双掌之下钻了过去,口中说道:“小可说要礼让三招,你看如何?”
原来他自从由修灵君以本身真气,替他逆转经脉,练成举世无匹的“逆天玄功”,武功已致上乘,此时使出“沾衣十八跌”的身法,居然得心应手,灵巧无比。
但他肩头,还是给南天一雕的掌风扫着了些,感到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心头暗暗吃惊!
南天一雕见对方果然连避三招,不禁又气又怒,冷哼道:“原来你还学会了丁十八的“沾衣十八跌身法”,嘿嘿!再试老夫这一掌!”
话声出口,右掌“呼”的一声,往卫天翔胸口打来。
卫天翔虽然躲开三招,对方功力之高,实非寻常。此时那敢大意,双掌疾发,一招“参商互见”,起落之间,同时脚也一连踢出五腿,才把南天一雕雄浑一击,化解开去。
南天一雕横行江湖三十年;手底下不知会过多少人物,绝料不到一个后生小子,居然硬接自己一掌。而且所使手法,还有过天星童恕的“天星掌法”和铁连环庐璞的“鸳鸯腿”,渗杂其间,不由呵呵笑道:“想不到六丁甲的看家本领。你倒全学会了!”
这当真快若闪电,他右掌未收,左掌又倏然拍出!
卫天翔吃亏在经验不足,化解对方一招,正有点手脚忙乱,那知南天一雕第二掌又紧接着攻到,掌风电漩,一股大力,已然扫到眼前,要想闪避,已是不及。心中一急,百忙之中,猛地左手化爪,其快无比往南天一雕横擘而来的掌上推去!
这一下,双方出手,全如电光石火,只听“劈啪”一声,掌风接实。
南天一雕居然被震得身形浮动,横跨了一步!卫天翔却反而蹬蹬的往前跨进了两步!
南天一雕被卫天翔使出怪招,震退一步,心头已是大惊,再看对方居然不退反进,往自己逼来:更是大为凛骇,连忙身形飘动,又退出两步。
原来卫天翔方才百忙之中,那记怪招,就是“修罗神爪”,因他火候还差,而且又是临时使出,只运上二三成力量,居然还把一个名震江湖的南天一雕震出。他自己呢,也吃对方凌厉掌风,震得气血浮动,身不自主的蹬蹬往前冲出两步。
原来他给修灵君倒转全身经脉,修习“逆天玄功”,和普通内功完全相反,本来应该震得往后倒退的,但他却因力的反应不同,反而往前冲出。是以连南天一雕见多识广的老江湖,也会给他吓得目瞪口呆。
尤其在观旁的人看来,是卫天翔一记怪招,把南天一雕震退的,直瞧得少林监院智能禅师和武当名宿孙皓南,都不禁啧啧称奇。
其余像点苍双雁、昆仑云中鹤师兄妹,更极为兴奋,连先前瞧不起卫天翔的金面二郎,也脸色大变。
却说卫天翔身子蹬蹬地往前冲了两步,他总因经验不足,也不瞧瞧南天一雕的惊骇神情,双脚一停,忽然抱拳道:“五禽掌名下无虚,小可在拳掌上认输了,不过还想在剑招上叨教几招。”
此话一出,南天一雕又是一愣,方才一掌,分明是对方赢了一招,如今反而服输,忽然他微微点头,暗想原来这后生存心敦厚,他怕自己当着各大门派之人,下不了台,才自甘服输的。
他平日原刚愎自用,极爱面子的人,心念这么一转,不由大为高兴,拂须大笑道:“咱们原是互相印证,点到为止,卫少侠愿意使剑,就请发招吧!”
他因卫天翔当着大家说了一句服输的话,日后才有南天一雕的舍命维护,此事后话。
却说卫天翔摘下长剑,抱元守一,调好内力,说了一个“请”字,剑光流动,便已展开古叔叔教的“七煞剑法”。
南天一雕臧荼,此时对这一位淡金脸的后生,已是刮目相看,把“五禽掌”源源使出,带守带攻,和卫天翔周旋。
这一会比之先前,更为精彩,南天一雕掌法展开,当具化身无数,但见四面八方,都是他的人影,双掌抡飞,掌风虎虎。卫天翔已身随剑走,一剑快过一剑,绵绵不绝,寒光缭绕,迅若掣电。
一阵工夫,掌影剑光,打得天旋地转。南天一雕功力深厚,他“五禽掌”使得收发自如,随心所欲,原可稳占上风,有几次,明可获胜,他都轻易放过。
这情形,卫天翔自然也已发觉,心中暗暗奇怪,何以对方到了自己无法封架之时,对方便是掌到即收,好像存心给自己喂招。
但他此时施展“七煞剑”都来不及,那有时间多想转眼之间,“七煞剑法”已剩了最后两招,耳中只听南天一雕的声音,呵呵笑道:“卫少侠你这套剑法快使完了吧?”
此时卫天翔只有最后一招,蓦地心中一惊,手中长剑,青光连闪!
南天一雕话声才落,陡觉对方剑势骤转凌厉,自己简直无法还手,口中不由惊噫一声,大袖一挥,人影乍分。
卫天翔抱剑而立,想了一想道:“小可此刻,才知古叔叔败在老丈手下,原来“七煞剑法”,还有几处只顾进招,不能顾及自己之处,小可多蒙老丈手下留情。”
南天一雕低头一瞧,只见自己左手袖底,端端正正印着七道剑痕,心头不禁大为惊异,难道这是七煞剑古钧的最后一招剑法,何以自己从未听人说过?
啊!不对,这一招剑法,博奥精奇,远非‘七煞剑’的路数……
唉!这年轻人果然不愧是武林盟主江南大侠的侄子,气度总究不同,想到这里,不由放声大笑道:“卫少侠武功气度,果然高人一等,老夫无限心折,崔夫人这场过节,冲着老弟,咱们一笔勾销,遇上令叔,就请代老夫致意问候。”
话声一落,双手抱拳,向厅上诸人微微一拱,身子骤然冲起,往院外飞去,瞬息之间,便已走得无影无踪!
崔氏眼看一场冤孽业已化解,便起身告辞,率着女儿出门而去。
卫天翔也因自己雁荡之行,为期不远,未便久留,就诿称回山覆命,向智能禅师、太极圈孙皓南、梅花道人等告别。
智能禅师、孙皓南、梅花道人都起身称谢,一面还叮咛向江南大侠致意,卫天翔一一谢过。只有金面二郎面情冷漠,嘴角上噙着冷笑,别过头去。
卫天翔也并不理他,点苍双雁、云中鹤师兄妹、七步连环孙正等一千年轻的人,互订后约一直送到门口,目送着卫天翔远去!
却说卫天翔别过众人,跨上马匹,沿着大路,直奔毫岭关,天色将黑,已经赶到白沙关了。
白沙关镇甸不大,因为它是浙赣通道,商贾往来,都要在这里打上个尖,是以镇上显得十分热闹,茶馆酒肆,占了街上一半店铺。
卫天翔感到腹中饥饿,就在大街上一家较大的饭馆下马,进门之后,早有堂倌迎着上来,引他到一张空桌上坐下,要过酒菜,向四面略一打量。
只觉座上食客,差不多全是些高跷着二郎腿的贩夫走卒,他们流了一天汗水,此时上馆子喝上一盅,倒也不失为恢复疲劳的好所在。
卫天翔不由想到自己父亲,仗义解纷,博得江湖上人人推崇,今日自己仗着金剑令,不但替崔氏洗刷不白之冤,而且也算得替父亲做了一件未了公案,心中不由一快!
但一想到父亲,登时又感到一阵惘然,不知此去雁荡,古叔叔他们会不会据实相告?
尤其那个送自己人皮面罩的人,和自己父亲,有什么关连……
正当他沉思之际,忽然有人在自己背后,擦身而过!不!好像有一团东西,轻轻塞入自己手中!
心中一怔,立即往手上瞧去,原来竟是一个小小纸团!回过头去,转眼工夫,只瞧见一个背影,很快的在店门口消失。
卫天翔心头大是惊奇,目光向四外一扫,大家都在高谈阔论,没人注意自己,这就悄悄打开纸团,只见上面用木炭潦潦草草写着:
“速来镇外观音堂”七个小字,下面并无具名。
这是怎么一回事?自己初到这里,根本没有熟人,怎会约自己到观音堂去?
啊!,也许是六位叔叔中不知那一位,接到古叔叔通知上雁荡去,经过这里,遇到自己,因为这里人多,不便说话,才要自己到镇外去谈?
不错!决不会错!自己听古叔叔说过,江湖上人在大庭广众传递消息,就是使用这种手法!那么自己得赶紧吃了就走,别让叔叔久等,想到这里,就把纸条收起,赶巧堂倌送来饭菜,卫天翔匆匆吃毕,问明观音堂去路,立即跨马赶去。
观音堂离镇甸约有三里光景,坐落在一处小山坡下,古木阴森,地势荒僻,远远望去,四面围着两丈多高的黄色砖墙,依山而筑,看不清里面情形。
卫天翔直到山门前面,跳下马来,略一打量,只见大门横额,久经风雨侵蚀,早巳泥金剥落,只可依稀辨认出是“观音堂”三个大字。
当下毫不怠慢,走上前去,伸手拍了几下山门,过不一会,庙开处,走出一个老年庙祝,双目阴晴不定,打量了卫天翔一眼,一声不作,侧身让卫天翔进去。
这观音堂,从外表看来,似乎还不算小,但一跨入庙门,才看清除了乱草丛生的一个大天井之外,仅有正面一座大殿,殿后就是高墙,无路可通。
大殿上挂着一盏半明不灭的琉璃灯,好像这座大殿,还相当深广,此时却静悄悄的阒无一人!
卫天翔瞧得心中暗暗奇怪,越过天井,拾级走上大殿,庙祝一直跟在他身后,此时忽然开口问道:“尊客敢情是求签来的?”
卫天翔笑着摇了摇头,道:“不!小可不是求签来的。”
庙祝脸色一变,转到卫天翔身前,冷笑道:“小庙供的是广大灵感观世音菩萨,你不是佛门弟子?”
卫天翔可没注意原来跟在他身后的老迈庙祝,如果不会武功,怎会极其自然的一下就转到他身前?闻言说道:“小可乃是找人来的。”
庙祝冷冷的道:“你找谁?”
卫天翔在暗淡灯光之下,看到庙祝脸色似乎不善,心中一动,就从怀中掏出纸条,答道:
“小可接到这宇条,匆匆赶来,就是要找……”
庙祝一眼瞧到卫天翔尹中纸条,不待他再说,忽然“哦”了一声,立时笑道:“尊客快随我来!”
他紧跨几步,走到神龛背后,轻轻弹了几下,刹时间,龛后开启了一扇小门,从里面闪出一个神色诡秘的汉子,瞧到卫天翔,点头道:“你来了?”
卫天翔瞧他身形,敢情正是饭馆中擦身而过,递纸条给自己的人,但心中怀疑他何以神色如此鬼崇?一面拱手道:“小可此来,不知何人见邀?”
那汉子并不回答,伸手一指,意似肃客,转身就往小门进去,在前面领路。
卫天翔满腹狐疑的跟着跨入,原来就是后院,一个不大不小的天井,两边花木扶疏中间是一条砖砌小径,正面一排三间平房,窗中还有灯光透出!
汉子叫他在院落中稍等,转身往里走去。
卫天翔经修灵君打通全身经脉,“逆天玄功”少说有四五分火候,此时站定身子,屋内说话之声,清晰可闻,那好像是两个人!
只听一个尖声细气的道:“护法所说,自然可信,哈哈,这厮兄弟前几天已经见过,那时还当他是坛中护法,不过……兄弟奇怪的是这厮从那里窃去本教的东西?”
另一个声音冷漠的道:“这就是兄弟特地赶来的原因,要请坛主查明才好。”
卫天翔蓦地一怔,这两人声音,听来极熟,那个尖声细气的好像是人妖郝飞烟!还有一个声音冷傲,分明是衡山门下的金面二郎攫振宇!
就在他心念转动之际,那汉子已回出身来;招呼自己进去。卫天翔到了此时,不得不硬着头皮进去!
里面是一间布置得十分雅洁的小客厅,两支银色蜡烛,吐着柔和光浑,照得全室通明。
上首两张檩木交椅上,此时端坐着两个中年汉子,等卫天翔走入,那个坐在主位上的,站起身来,右手一摆,尖声尖气的道:“卫少侠果然惠临,快请坐下!”
卫天翔瞧到两人,不由微微一怔,原来这两人,自己并不相识,站起来招呼自己的生得脸如黄腊,两颧特高,面颊微削,直生着许多皱纹。坐在客位上的是一个紫膛脸汉子,神情冷漠,极为精狠!
卫天翔一怔之后,立即抱着拳道:“小可和两位素昧平生,宠召来此,不知有何见教?”
黄腊脸堆起无数皱纹,干笑了两声,连连摆手,道:“卫少侠先请坐下好说!”说着依然在主位上坐下。
卫天翔不再客气,也在黄腊脸对面椅上坐下,那汉子端上茶来,黄腊脸才仰首说道:
“兄弟风闻卫少侠此次衔令叔江南大侠之命,替雪山、华山排解纠纷而来,兄弟仰慕得紧,正好卫少侠经过敝地,才冒昧相邀,无非想一赡风采,另外还有一点小事,想请教少侠,不知少侠能否坦然见告?”
卫天翔听得暗暗一惊,自己在怀玉山替崔氏作证,只是今天下午之事,不想他消息竟有恁地快法?尤其这两人神情谲诡,不类正派中人,自己可得留神,心中想着,不由冷冷的道:
“请说!”
黄腊汉子目光转动,阴阴一笑,道:“卫少侠可否取下面罩,以真面目相见?”
卫天翔心头蓦地一惊,自己戴着人皮面罩,像少林智能禅师、武当太极孙皓南等一流高手,尚且并没有瞧出,他如何知道?这就沉声道:“小可要是不以真面目相见呢?”
黄腊脸耸了耸肩,阴声道:“那也未尝不可,只是兄弟要请教这张人皮面罩,卫少侠从何得来?”
卫天翔站起身子,怒道:“这个恕小可无法奉告,尊驾如别无见教,小可失陪?”话声一落,转身欲走!
紫膛脸一直没有作声,此时霍地站起,冷嘿道:“那么你把面罩留下!”
黄腊脸身形奇快,不见他起身跨步,一下已挡到卫天翔身前,谲笑道:“卫少侠既然来了,那有说走就走之理?”
卫天翔右臂作势,怒喝道:“你待怎的?”
黄腊脸连连拱手,一面后退了几步,尖声细气的道:“兄弟不敢有他,就是想屈留卫少侠一步……哈哈!倒也!倒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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