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婧脸色一黯,眼里闪烁着点点愠怒:“他们都是怎么说的?”
伙计嘿嘿笑了笑:“公子,您方才说的赏钱……”
岑婧从衣袖里掏出钱袋来,摸出两贯钱拍在桌案上:“快点说。xiashucom”
伙计忙不迭把银钱塞入腰囊中,小声道:“东门家主借着为他大娘子看病的由头经常把荀夫人请到府里去,荀夫人每次去都是东门家主亲自出门迎接。
“到了东门大娘子房里,每次都要待上差不多半日的工夫。你想想,哪有看个病看那么许久的?况且东门大娘子又不是得了重病,只是怀着胎把把脉,看看胎像罢了,能要得了多久?
“他们都说东门大娘子贤惠,情愿自己当个幌子,为东门家主和荀夫人行方便。
“这也难怪,荀夫人年纪轻轻的,长得又有十分好颜色,成日里守活寡似的哪里打熬得住?遇到东门家主,那便是戏文里说的‘才子佳人,及时行乐’,公子您说是也不是?”
岑婧听罢“啪”地一掌拍在桌案上,把伙计吓了一大跳。
“哼!”岑婧猛然站起身,踢开椅子便走。
“诶,公子!”伙计一把拉住她袖子。
岑婧拧着眉瞪着他。
伙计讪讪笑道:“小的告诉您这些可不止值两贯钱……您方才说了要重赏的。”
岑婧心里正着恼,想也没想便从袖中摸出钱袋扔在桌上:“够了吧?”
“够、够了,够了……”伙计连连点头,笑得合不拢嘴。
岑婧一口气跑下楼去,瞥了展渡一眼:“我要去找他,有很重要的事要说,你别再拦我!”
展渡适才一直在留意她那一桌的动静,看见她拍案而起又匆匆下了楼,便觉得有些不对劲,此刻见她满脸怒气地冲了出去,更觉惊讶,赶忙飞身上前挡住:“姑娘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我可以帮姑娘转达。”
“你?”岑婧嘴角浮起一丝哂笑,“你敢说你家夫人半句不是么?你们只会说她如何如何好。”
展渡那一贯平静淡然的脸上终于罕见地现出点点疑惑:“你要说夫人的不是?”
“看看!就知道你不敢。”岑婧用力推开他,“我自己去说,不能让他蒙在鼓里。”
“夫人有哪儿做得不好了?你莫要轻易听信别人胡说八道。”展渡复又上前两步堵在她面前,神情肃然,“茶楼酒馆的人随口说的也能信么?你这样贸然告诉给大都督,便是以讹传讹。”
“他们都知道了还能有假?”岑婧满心不忿,“无风不起浪,谁会无缘无故传她那些话?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定是她先做下了那些见不得人的事!”
“姑娘请慎言!”展渡面色愈发严肃,隐约还夹杂着一丝不满。
岑婧见他丝毫不肯相信自己,登时憋了一肚子气,欲要甩开他独自去找荀起,却又怎么也甩不掉。无可奈何,只好拿两眼瞪他,他也一毫不为所动。
最后,岑婧不甘不愿地妥协:“好,不让我去我便不去了。我倒要亲眼见识见识你们夫人究竟有多好!”
言毕,扭头便朝灵枢阁走去。
虞濛正在后院库房里指导新来的几人如何切药,忽见翠菀领着岑婧进来:“夫人,这位姑娘来找您看诊。”
岑婧紧抿着唇一瞬不瞬地盯着虞濛的双眼,仿佛要将她看穿。
虞濛虽晓得岑婧对荀起存着别样心思,但此刻在灵枢阁里也只视她为病人,照例请她去了内堂。
“不知姑娘是哪里不适?”虞濛在诊台旁坐下,淡然问道。
岑婧面容清冷,语气夹带着几分愠怒:“我不是来看病的。”
虞濛清楚地感觉到她浑身散发着一股怨气,似乎是冲着自己而来。转念一想,多半是因为荀起的缘故,便无心去计较,起身道:“姑娘既然不看病,便请回吧,我还有事,恐怕不能奉陪。”
“我是来看你的!”岑婧冷笑一声,“呵,怎么这么着急走?是怕我说出什么不好听的吗?”
她望了望一旁的翠菀和云佩:“她们难道还没听说么?哼,我看只是她们不敢说吧!”
虞濛听得云里雾里:“姑娘有什么话不妨直言。”
岑婧昂了昂下巴,脸上满是轻蔑讥讽之色:“你还是让她们都下去吧,免得到时候太难堪。”
虞濛面色微沉:“我没有什么不能让她们知道的事。”
“是吗?那你和东门家主的事她们想必也都知道了?”岑婧哂笑道,“还真是好奴才,替主子瞒得滴水不漏!”
虞濛本已没了耐心,又见她如此鄙夷地讽刺自己,还连带着云佩和翠菀,心里顿感不悦:“我和东门家主算是有些交情,她们自然是知道的,这有什么可隐瞒的么?”
岑婧眼里的鄙夷更甚:“交情?我看是私——情——吧!”
虞濛神色一顿,脸上骤然间聚起一片阴霾。
翠菀和云佩听了也都吃了一惊,不意岑婧竟会说出这样的话。
“怎么,无话可说了?”岑婧颇为得意。
虞濛冷冷道:“无中生有之事,我确实无话可说。
“你来找我若只是为了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那很抱歉,我没工夫听。云佩,送客。”
说罢,抬步往门外走去。
岑婧抬高了嗓门:“做贼心虚了?你不是很有手段吗?连大都督都瞒得过去倒害怕面对我了?难道是怕我去告诉大都督揭发你们的丑事?”
云佩瞥见虞濛脸色越来越难看,忙对岑婧高声道:“姑娘,请你马上离开!”
岑婧听而不闻,甚至还靠近了虞濛几步:“我一定会告诉他的,让他好好看看你的真面目!”
虞濛忽而轻笑了一声,目光直直地看着她:“随你。你想跟他说什么尽管去说便是,不必特意来告知我。”
岑婧见她又要走,急声喝问:“你当真不怕他知道?”
虞濛没再理会她,头也不回地去了库房。
岑婧拧着眉努着嘴,忽然有些不明白了:她怎么一点儿也不心慌?难道她没做那些丑事?
不可能。若她没做,别人怎么都知道了?一定是她故意强装出来的。
看来,得想个法子抓住她的把柄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