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数日,景虞氏因见儿子已成了亲,安了家,便要启程回湘陵。gsgjipo虞濛闻知,早早便去了景宅,同景异素妙夫妇一起送她出城。
城外十里亭,景虞氏握着虞濛的手,看了看面前三人:“好了,送到这里就行了,你们都回去吧。濛濛,你灵枢阁里还忙呢,别耽搁了。”
“不妨事。”虞濛心里十分不舍,“如今水路不好走,陆路又远得多,难免颠簸些,您别太着急赶路了,途中多休息休息,身子最要紧。”
“这些姑母知道的。”景虞氏轻轻拍拍她的手,“你也多注意身体,还有阿异,素妙也一样。
“你们以后互相多走动,有什么事互相帮衬一下,啊。”
景异回道:“放心吧母亲。”
“那好,我走了,到了给你们寄信来。”景虞氏放开虞濛的手,转身朝后挥了挥手,径直上了马车。
虞濛目送着马车驶离,行到路尽头看不见了,仍久久伫立,不舍离开。
“濛濛,”景异近前一步,轻声宽慰,“你别担心,母亲到了临县会和我三堂叔堂婶他们一家结伴回去,路上不会有事的。”
“嗯。”虞濛朝他微微一笑,“表哥办事一向稳妥,我不担心。”
只是,很舍不得姑母。这次一别,下次见面不知要到何时了。
不过,些许离情别绪,她也不想影响到旁人,因拉着素妙的手,笑道:“走吧,我们也该回灵枢阁了。”
“我送你们。”景异忙道。
虞濛疑惑:“你不忙吗?”
“我今日休沐。母亲特意选了我休沐这一日。”
“哦,我忘了。”虞濛讪讪笑了笑,“那,表哥和嫂子一起吧。”
说罢上了自家马车,走在前头。
景异静静看了一会儿,回头见素妙还立在一旁,不禁有些尴尬:“……上车吧。”
“嗯。”
素妙先到马车旁,踩上脚凳,景异抬手在她身后扶了扶。
到了北二街灵枢阁,虞濛刚下马车,还没等步上台阶,便听见石大禀道:“夫人,护卫长有话让小的转告您。”
展渡?虞濛有点疑惑,道:“你说。”
石大道:“就是那日,杨家人找人去辛家闹了一番之后,当晚等辛公回来,又去闹了一回。
“辛公是个儒士,觉得杨家人欺人太甚,气不过,当场便和杨家解除了婚约。”
虞濛脸色黯了黯,虽是意料之中的事,但真听说了心里仍是不大舒坦。
石大又道:“护卫长派人去打探过了,原来那杨敖是被西边的邡州知府相中了,要招他做女婿。
“听说那知府的女儿长得如花似玉,只是年纪快二十了,以前太挑剔,上门求亲的都看不上眼,这次十分中意杨敖,定要嫁他。
“邡州知府催着杨家备办婚礼,承诺待毕姻之后,便力荐杨熬,为他谋一个大县的县令来做。
“那杨敖去年进士不第,候缺已经快四年,仍没一官半职轮到他,想必也不指望靠着陈家这一层关系了,才执意要和辛家退婚。”
“原来如此,还真叫白芍给说中了。”虞濛低眉喃喃,“诶,那邡州知府可知杨敖先前已有婚约在身?”
“似乎不知,杨敖退婚一事,邡州知府没有暗中插手,只听说一味催着杨家赶紧筹备婚礼。”
虞濛默了默,甚感无奈。
毕竟是别人家的事,她虽然心里略有些不平,但也不便贸然干涉。
转而问石大:“展渡何时派人去查的?”
“那日早上回了城之后,大都督便让护卫长派人去查探了,昨晚才从邡州赶回,把所有来龙去脉弄清楚。”
虞濛嘴角悄然浮出缕缕笑意:原来他也不是真的嫌我多管闲事嘛。
而后,她回身走进了前堂,抬眼间看见蒋淑嫦正在柜台前等候抓药,神情看上去很是郁悒不乐。
蒋淑嫦也瞥见了她,面色缓和了些许:“荀夫人。”
唤了一声,走到虞濛旁边:“您上回开的药,我今日来买,可还要再诊一次脉?”
“您请到旁边坐,我帮您看看。”虞濛领着她到前堂一侧的木椅旁,两人相邻而坐。
素妙把蒋淑嫦上回的诊断记录取来,放在虞濛面前的案几上。
虞濛一面把脉,一面细观蒋淑嫦的面色,又看了看之前的记录:“邬夫人,您这脉象与上次有所不同,心火较旺,肝气郁结,可是近来有什么心事排解不开的?”
蒋淑嫦自嘲地笑了一笑:“我已经不是什么邬夫人了。”
闻言,虞濛和素妙都有些惊讶。
蒋淑嫦正愁满腔怨怒无处倾诉,见此刻店里没什么外人,低低哼了一声:“我和邬弛和离了。他在外头养了外室,几日前我刚离开邬家,他便把那人大张旗鼓地扶做正室了。”
虞濛和素妙对望了一眼,暗想那外室必定是冯美香了。
蒋淑嫦眼眸里仍有几分不忿:“那妇人好像是姓冯,说是已经怀了他的骨肉,有两个月了。
“呵,可把他爹娘高兴怀了,紧着要把我赶出邬家,说他们邬家的长孙必须是嫡出,让我这个不能生养的赶紧给人家腾地方。
“我就奇怪了,夫人您都说了他有隐疾,不能使女子有孕,那冯氏又是如何怀上他的骨肉的?
“可笑我便这么问了一句,竟引来他一顿臭骂,还狠狠踹了我几脚!”
蒋淑嫦眼眶“腾”地一红:“成婚五年多,以前他从未这般对待过我,我以为总是有些夫妻情分的,没想到……”
虞濛听得微微皱起了眉头,实没看出邬弛会是这样的人。
蒋淑嫦掏出巾帕抹了抹眼角,深吸了一口气:“我也没什么留恋了,只是还有点不甘心。
“我自认长得不比那冯氏差,也读过些诗书,这些年也孝敬公婆,好好尽着为人妻的本分,怎的,倒头来竟是这般被他们嫌弃,厌恶?
“他们原是要写休书的,说我犯了‘七出’第一条‘无子’,可我哪能依他们?
“我就说荀夫人诊断过的,邬弛精气衰少,不利子嗣,若想休了我,须得先让邬弛去看郎中,去看三四个郎中,都证明他没有隐疾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