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长公主则在坐在床边,神色紧张地拉着清平郡主的手宽慰道:“我的儿啊,这事就算了吧,皇上已下令彻查,他一定会给你一个公道的。”
“不!皇上他向来偏爱姜云姝偏爱姜家,他就算查出什么来了,也一定会包庇她们的!”清平郡主似乎是认定了姜云姝和姜家就是凶手,她用力地握着大长公主的手,激动道:“娘,您一定要帮女儿报仇!女儿如今不仅不能替自己伸冤,还被皇上禁足在唐家,女儿是生不如死啊!”
说着说着,竟哭了起来,苍白瘦弱的小脸满是泪痕。
大长公主又急又心疼,也怕她情绪这么激动会影响了肚子里的孩子,只能顺着她的话应了下来。
清平郡主得了大长公主的应承,情绪才渐渐缓和了下来。
只是当她瞧见一旁的淑妃后,脸色再次黑沉下来:“你来这里做什么?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淑妃本就因今夜之事败露而十分阴郁,如今见着清平郡主满眸的嫌弃和厌恶,更是烦躁了几分。
但顾忌着在昭阳宫,也不大好与她相争,只得冷声道:“嫂嫂不把我们唐家当家里人,但你肚子里怀的是我们唐家的孩子,我自然是要过来看看你和孩子的。”
大长公主不愿清平郡主得罪了淑妃和她背后的太后,悄悄拉扯了一下清平郡主的袖口,让她脾气不要冲。
“淑妃有心了,不过御医刚来诊过脉,说清平和孩子都没有大碍,只需要静养而已。”大长公主见清平郡主黑着脸扭头不看淑妃,只得自己笑着说道。
淑妃点了点头,坐在绣墩上道:“今夜的事想来皇上是恼了,往后的日子里还请嫂嫂安分守己些,否则不仅你会被皇上厌弃,还会连累大长公主和唐家的。”
“这事明明就是有人在背后捣鬼的,你们不去查清楚,却在这里怪我?!”清平郡主恨极了唐家和姜家,自然对淑妃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淑妃皱眉道:“皇上已下令让刑部彻查便是皇恩浩荡了,嫂嫂即使心里再不满也不能表现出来,刚刚皇上已经恼了嫂嫂了,嫂嫂这段时间还是乖乖在家里静养吧。”
“你算什么东西,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对我指手画脚了?”清平郡主看不惯淑妃,直接发怒大骂道。
大长公主忙拉着她,向淑妃赔罪道:“清平这孩子从小被我宠坏了,她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你担待一下,毕竟她如今还怀着身孕,脾气自然是暴躁些。”
淑妃神色平静,不见丝毫怒意,只是声音里都冷得能掉冰渣子了:“大长公主请放心,皇上刚刚也说了嫂嫂已嫁作人妇,从此她便是我们唐家的人了,日后我们会好好悉心教导她,让她成为一位合格的唐国公府夫人。”
清平郡主冷嗤一声,十分不屑:“谁稀罕当什么唐国公府夫人。”
“还是刚刚那句话,嫂嫂心里再不满也不该说出来,毕竟日后嫂嫂住的不是公主府了,而是唐国公府。”淑妃扶了扶鬓边的步摇,站了起来道:“嫂嫂康健无虞,那臣妾便先行告退了,太后那边可离不开人。”
清平郡主依旧犟着脾气扭头不看她,大长公主叹了口气,起身相送。
直至淑妃离开了,清平郡主才一改刚刚的跋扈,露出几分害怕和慌乱道:“娘,我不想回唐家住,那里的人都好可怕,都喜欢用眼睛死死地盯着我,我不想回去。”
“皇上已经下令了,娘也没有办法抗旨,不过你放心,娘会陪你一起回去的,唐家的人别想着能欺负你。”大长公主本来只想多派些人过去照顾清平郡主,但是听了淑妃和清平郡主的话后,立马就改了主意。
清平这脾性太容易得罪人了,虽说唐家还不至于对她下手,但她终究是放心不下,若不亲眼看着,她怎么能安心?
“这世上只有娘对清平最好,清平一辈子都要和娘在一起。”清平郡主一听,脸色立马转阴为晴,一直拉着大长公主的手。
大长公主满眸柔光,只是眼底却是深深的担忧:“太后赐婚,你们是不能和离的,难道你就想这样过一辈子吗?”
“反正我看着那人就生厌,若您要我和他同床共枕,那还不如现在就杀了我。”清平郡主只要一想起唐泓那脸,就忍不住想吐。
大长公主皱眉道:“你现在还怀着孩子说什么死不死的,别乱说话!”
“娘,我就是不想留在唐家了,就连这孩子我也不想要了……”清平郡主说着话又突然痛哭起来,模样看上去十分难受,她用力地捶着肚子,似乎十分痛恨这孩子。
大长公主吓了一大跳,连忙捉住她的手,也跟着她哭起来:“你不想要这孩子,你也不要娘亲了吗?!”
“娘,我好辛苦,我好像喘不过气来了……”清平郡主紧紧地捉住大长公主的手,满脸脆弱无助。
“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大长公主心疼地将她搂进怀里,眼眶通红。
清平郡主痛苦道:“那天如果我不是想着去找姜云婳,我是不是就不会被那禽兽糟蹋?!这一切是不是我自己造成的?!”
“不是的,你没有做错任何事,这不是你的错的,都是他们的错。”大长公主柔声宽慰道。
“是我的错,如果我不是想着过去找姜云婳欺辱威胁她,让她和我交好,我就不会到太夜池边,我就不会落到现在这个下场!”
“不对!是姜家的错,都是她们设计陷害我的!是姜家的错,我没错!”
清平郡主情绪越发不稳定了,一时自责一时又口出恶言,毒骂姜家人。
大长公主怕她伤着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便哄她喝下了安神茶,待清平郡主睡下后,大长公主脸上才显露出掩盖不住的担忧。
“如今不过几个月的光景罢了,清平她竟消瘦至此,我瞧着她这般心里也难受得很。”大长公主小心翼翼轻抚清平郡主的脸颊,哽咽道。
从小服侍大长公主的芸怡也是擦着眼眶,心疼道:“郡主自小便是被您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哪里吃过这样的亏?如今遇着这样糟心的事,这心里自然是百般委屈难受的。”
“刚刚清平提到她去太夜池是因为姜云婳,那姜云婳好端端的怎么到那太夜池?”大长公主皱眉奇怪道:“唐泓也在太夜池,这事真的是巧合吗?”
“难不成这背后的人想害的是姜云婳,却不料阴差阳错祸害了郡主?”芸仪大胆猜测道。
“而且今天的事似有人在推波助澜,他想借我的手铲除熹婕妤。”大长公主冷静地分析道:“这布局一环扣一环的,看来此人心思缜密,而且能在宫里布置,这势力必定也不弱。”
“这样看来,这人是与姜家有仇,才会这般处心积虑地害熹婕妤和姜家人。”芸仪道。
大长公主一想到她的宝贝女儿因为这人的计谋而毁了一辈子,便恨得牙痒痒:“我倒要看看是谁做出这般损阴德的事!我要他十倍奉还!”
芸仪有些担忧道:“可是皇上已下令彻查此事了,您若再插手进去,会不会惹得皇上不满?”
大长公主冷笑道:“他彻查不过是因为熹婕妤受了委屈,如今这人是摆明了针对熹婕妤和姜家人,我若真的查出幕后黑手,他还得感谢我。”
芸仪虽有些担心,但也知阻止不了大长公主,只能祈祷这次能顺顺利利。
昭阳宫外,宇文泽轻拍姜云姝的手道:“你先回宫,午膳的时候朕再过去看你。”
姜云姝抿了抿红唇,神情似有几分害怕和无措,但她摇了摇头道:“国事要紧,今日因着臣妾的事皇上已耽误了许久,皇上不必再劳心臣妾。”
宇文泽见她脸色苍白却还强撑着的模样,心又软了几分:“朕先去忙,等会儿去看你和琛儿。”
“是。”姜云姝与众人恭送宇文泽。
祁贵妃经过姜云姝身旁时,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熹婕妤运气倒是好得很,只是可怜本宫的玮儿,白白让你利用了一番。”
“臣妾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不过说来臣妾确实要好好谢过贵妃娘娘,若不是娘娘大力压下二皇子在太夜池旁所做之事,恐怕臣妾今日也不能自证清白。”姜云姝笑得恭顺,只是这话落在祁贵妃耳中却十分刺耳。
她为了儿子所做的一切,却偏偏成了为他人做嫁衣,她如何能甘心?
祁贵妃冷哼道:“熹婕妤圣宠正隆,遭人嫉妒也是在所难免,只是这其身不正,即便恩宠再盛,最后也难得善终。”
“谢贵妃教导,臣妾定会严于律己,谨慎行事,毕竟臣妾可没有贵妃通天的手段,能把事情瞒得严严实实的。”姜云姝笑得从容,即便脸色苍白,却已然有一股上位者的气势。
“贵妃有这闲工夫担心熹婕妤,还不如赶紧回去替二皇子收拾打点,毕竟二皇子娇弱,比不得琦儿皮实,而且国子监内师傅们教导严格,若是行为有失也是照罚不误,到时候祁贵妃若再想着打点便迟了。”严德妃心情大好,再次出言嘲讽祁贵妃。
祁贵妃咬牙切齿,却偏偏奈何不了她们,又怕再被她落了面子白惹人笑话,只好匆匆带着人离开了。
姜云姝带着人向宁贤妃走去,面上是真心实意的感谢:“今日之事多谢娘娘出手相助。”
宁贤妃漫不经心道:“本宫不过是看不惯那些人把旁人当傻子看罢了。”
“无论怎样,还是要谢过娘娘。”姜云姝再次道谢。
“行了,你还是小心些吧。”宁贤妃看了一眼姜云姝身边的陶容华,扶着宫人的手上了轿辇。
“谢娘娘提醒。”姜云姝又福了一身,才带着陶容华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