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是一般人 第67章 第六十七章

掰了后，邻居把有关他的所有东西都拉黑。他回去凉城，颓废到开学，打起精神好好上学。

周末时，他和他妈搬去学校附近住房，来来回回花了几趟。他妈轻拿轻放，动静很小很小，一句不说，生怕惊扰到对门。即使对门常常没有动静，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

搬到第十层楼，他房间小了许多，仙人掌摆在书桌。一箱箱的几年的课外书和教科书资料作业一堆，他把它们好好堆积在床下，心里却想着什么时候有心情把它们收拾收拾卖了。

换个新地方后，他努力把心境也换一换。他十几年换了好几种生活方式，在再一次感到不快乐时，感到快乐至上，开始想过积极向上的生活。

他开始戒烟，实在犯瘾时就吃棒棒糖。一口能咬一半，没几回牙就咬裂，特别喜剧，添补后只能改吃软糖。作业写完睡不着也不强迫自己睡觉的打游戏，打到困倦再睡。熬夜挺爽的，可这样导致早上不大容易起的来，整天恍恍惚惚更像放纵，他就强迫自己必须零点前睡，听着慢歌。

睡不着时他好像终于体会到不喜欢的慢歌的可怕，越听越无聊，越听越急躁。他□□空间上求人推歌，每首都听一听，听到一首满意的就不再找其他的，晚上单曲循环到听腻，又改下一首，这样听歌睡觉的方式就不那么像折磨。

周末时他要不打游戏要不出去打篮球，不然窝图书馆看书。他早八百年前就没什么志气，不打算考证，不打算出国（出国玩玩可以），不用额外学习，平时学的知识不用反复练习就学得绰绰有余。他去图书馆就显得精益求精。同桌问他打算考满分吗？但他打死了在高中也考不出满分来。

他要满分了大概全凉城的高中生要跳楼。

他就是耗费点无所事事的时光，结果被同桌推荐看恐怖电影。他看的第二晚十一点就蒙上被子埋头睡觉。

后来这项消遣活动被扩展到集体探险，几个人搭车到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站在一栋破败的危楼下打算晚上十一点一起过来探险，谁不来谁就怂包。

日子选在周六，晚上早点关门“睡觉”，不管用什么法子都得逃离父母的眼球出来。他十点时偷摸出来的，锁上门，跟几个同学搭十点半的最后一辆末班车。

挺吓人的，因为要去的是郊外，他们一起上车时车里就一个司机打着哈欠开车。他们五个冒出，进车里看车里一个乘客没有，有点心惊胆战。司机也心惊胆战，以为这天是什么日子，鬼门大开了。

几个脊背笔挺的小伙子大晚上不睡觉，穿着工工整整去当贼呢。

到了危楼，他拿出包里的手电筒和同伴上了楼。

其中有唯物主义且爱恶作剧的，没闯到第三层就急着要上厕所。

等了半天，果不其然没回来。

胆小的兄弟要娘们唧唧的手牵手走，没会有兄弟看到窗户有晃动的白色影子，炸了一嗓。

四个人开始逃窜，因未知的不明所以，麇集的人渐渐地分开，手电筒往周围一扫，除了不可靠的同伴瞪着惊骇懵逼的眼，就没见到可靠的。

这时不知从哪个方向传来吉他声，声调轻快但在这地方显得惊奇诡异，远比想象中的哭声和尖叫还要让人毛骨悚然。

是这样的，看电影小说的都知道，越厉害的妖魔鬼怪它越是类人。

吉他声骤然拔高，一个转折，他们的心随着提到嗓子口，接着泛音袅袅。心都要没时，周总的《晴天》的前奏响起，乐符纯粹、悦耳动听。

“周辰！”

他同桌气急败坏地炸一嗓子，他抱着吉他和“失踪”人员从楼梯拐角慢慢走上来，一个弹一个五音不全、魔音灌耳的唱，把这无聊的集体活动以无聊收场。

他同桌还摄了像。

他同桌前两天就来踩点，就是为了今天特意跑上三楼，并垂下一个白布条晃，吓大家一回。

刑天把布搭到自己肩上，伪小时候看的七仙女的仙带，边跳边唱。

他自以为很嗨，兄弟们都很嗨，周辰他也弹得挺爽，玩到凌晨一点半把视频发到群里。因为是长视频发了有十几分钟，他们都算着在这危楼里潦草过一夜后，视频成功发出。他们头对头看一遍，发现好诡异，群魔乱舞已经不足以形容他们脑子抽了地大半夜在危楼里又弹又唱又跳又嗨，跟吸鸦片一般神经质的行为。

跟鬼附身似的。

有兄弟说删，有兄弟说不删，不删这恶作剧的目的就达到了。虽然以后可能真有胆小如鼠的人见着他们就退避三舍，说不定还有什么诡异的事往他们身上套……

晚间一群小学生无限发挥想象力。

闹哄哄到两点，大家伙在这四面通风的危楼里也睡不着，毕竟真荒郊野外。于是没事找事，不是组队打游戏就是来请笔仙。

他本来也想玩，可想想算了。他许过愿的，那边许过后又到这边许，显得不虔诚。

他这么解释，兄弟们开始从坚定的唯物主义到迷信，说着自己十几年里大大小小与神仙与科学解释不通的事情。

他听着，打游戏的时候看着，眼皮打架地这样到天亮，和他们再搭着最早一班车回去。

刑天问他许了什么愿？

他不是从来不许愿？说许愿不准，把不可能办到或不努力就异想天开的白日梦寄托于它自己实现的理想上很幼稚吗？

……他震惊了一下，不记得他说过这种话。

刑天比出三个拇指，和他在一块在三年了，三年前他整一个打架牛逼哄哄，说话却矫情如黛玉的非主流，没在网上写缱绻咯噔的文字就是了，但缱绻咯噔的话没少说。

刑天摇头，他娘的那时就那么钦佩他，傻的一批。

话又绕回来，刑天问他许了什么愿？

他摇头，靠在椅背上，说那时他什么都不信，现在信了，就连说出愿望就实现不了他也信了。

刑天:……

邻居的爸妈离婚后，邻居好像才明白他和他母亲也搬走了。她们开始搬家，因为继续留在那一个小区里，好像所有“坏”都没走。

她搬家后，他母亲一不做二不休，问他要不要换班？他看了他母亲很久，她的意思，自己能琢磨出很多来，但琢不琢磨没有用，主要意愿在自己。主要自己不管有很多说不出，甚至想都想不清的理由也想换。

他换班后，在兄弟伙们的洗脑下谈了一个女朋友。

三班的苏倾。

苏倾不吵不闹不娇气。

谈了半个学期，他们分手。苏倾要求分的，原因像大多没安全感的女孩子那样，觉得男生不喜欢她。

她问他，喜欢她吗？

他看着眼前的姑娘，其实早就想了很久自己喜欢她吗的问题。

他半晌说:想试试。

他最初和她谈恋爱说的就是这三个字，分手也是这三个字，实际有始有终:想试试。

对身体好的，不爱吃的水果蔬菜买回来试试；对改变有用处，喜欢自己但自己不喜欢的，给彼此一个机会试试。

“爱人和被爱，被爱要好一点。”他们说的。

说是他们教给他的有点像傻子，就是他自己想试了……

他等待一个巴掌扇到自己脸上。

她却没有打他，只是跟他说，她看见他给他邻居送小金鱼了。

她强调:买小金鱼让别人代送，一个人离那邻居远远的，痴情的像个情圣。

他没说话。

后来想起和第一任女朋友谈恋爱分手是在夏天，他给邻居送生日礼物的时候。

前任说他念念不忘，他却只感到自己卑贱。

高三来临，倒数一百天，他和刑天晚上放学后在学校附近的一个小面馆吃面。

面馆不大，空调又隔三差五的坏，面馆老板却是一个会赚钱的情调高手，不知哪天起弄了个表白墙，专门给毕业生写的。出示你的毕业生证明，会给你选一张好看颜色的心形便利贴和借你一支笔，你能匿名写下喜欢的人的名字或对未来自己的告白祝福。这一贴就贴到下一届再撕，你在毕业一年里来这看看，尝一碗在母校附近时常吃的美味，看看当初的理想实现没有，喜欢的人又在哪里。

他点了一碗牛肉面，被刑天怂恿着要了一张粉色的便利贴和一支笔。

七八点间的面馆大多是和他们一样，穿一样校服的学生，有好几个低头在写。

他看着手上的便利贴，写下一行字。

乘刑天去端拌碟时，把便利贴贴在了密密麻麻的便利贴下面。

他再回头一看，自己都险些要找不出自己写的在哪。

刑天在他耳边又开始骂，他写了什么秘密好兄弟都不给看？他听着叽叽喳喳，动着筷子吃面，吃了几口又忍不住盯着告白墙。

这会盯得久了些。

他忍不住问刑天:“如果，让你给你喜欢的人送祝福，你觉得什么祝福最好？”

转头电风扇压根吹不到这里，刑天吃的大汗淋漓，擦着鼻子不答反问:“你不是刚失恋？你说你个多情种又看上哪个？”

“……”周辰清楚他这兄弟不反复细问就会扯远，于是继续问:“你给你喜欢的人会祝什么？”

刑天没说话。

周辰踹了他一脚。

刑天瞪他，无语地回:“现在有什么好祝福比得上祝你考上一个理想大学？”

“给你一个机会祝福你就祝这个？”

“……”刑天正儿八经想了会，道:“祝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快快乐乐？”

刑天说完架起二郎腿，觉得自己说的真他妈的对:“一辈子那么长，理想那么多，祝不过来，就祝一辈子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快快乐乐。一辈子有这样，应该就算很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