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长跑,顾荷和李清清给班级人加油,再到绑腿跑。
李清清给顾荷系上绳子,说好先迈左脚还是右脚。
她俩私下没有练习,这是第一回,全靠默契。而绑腿跑就是趣味赛跑,注意安全和高兴就成。
倒数三声,一声哨响,顾荷和李清清互相念叨着不急不急,第二步还是顾荷快了,右腿绊得差点一摔。
“跟着我口令,一二三、三二一。”
顾荷道:“一二三一二三。”
李清清配合,喊:“一二三一二三。”
两耳的窗外事都要屏蔽。
一场下来累的要吐。
对大脑都是考验,始终一根弦紧绷着不敢放。中途有人摔倒的,场下观众大笑。跟她们在场下笑场上时差不多。初听不知“笑”中意,再听已是“笑”中人。
跑完,倒数第三,顾荷接过同志的水,灌了一口。
“咱俩一点默契没有……”李清清架着她的肩,她喘得要倒,侧过身不给靠,李清清叹气,“唉,你腿太短了。”
顾荷:“……”
顾荷觉得自己某一天有必要和李清清就这歧视她矮的事打一架。
运动会在下午四点正式结束,还有三人绑腿跑,这真是趣味的,没人管的。有同学不知道从器材室哪里的哪个旮旯角落里找到一根大麻绳,五米长,两个人摆绳,供七八个人钻进去跳。
顾荷凑热闹被喊了好几回风油精女孩。顾荷不喜欢这称呼,玻璃心地要回去,先回趟班上拿书本。
回到班上,教室内坐着四五个同学,周辰是其中一个,但背着书包,正从座位上出来,要走的架势。
两人猝不及防对照面,都有点愣。
顾荷微低着头从讲台走过,周辰低头出去,右脚崴到,一步落下去是钻心地疼。
走到楼梯道,周辰扶着扶手,正要一步步挪下去时,背后有人拍了拍他。他回头,是顾荷。
她面无表情,新年生出的短发炸在背后的天光里。
迟迟不说话,跟欠了她二百五似的。
周辰目光询问她。
她终于开尊口,一开口就完蛋,结结巴巴,在一瞬听得周辰就想笑了。
“你你,你怎么回事?”她指着他的腿。
周辰跟着垂眸,跟她解释:“刚上来不小心崴脚了。”
顾荷:“……”
好蠢啊。
“你不能小心点?”她说。
周辰看着她。
嫌弃完她像想起什么,别别扭扭地厉害,“你去,我,我给你找个人扶你下去。”
李清清崴过脚,她真是被崴脚的危害性给弄怕了。
周辰摇头,顾荷直直佯装着关心他脚,所以没看见。她的眉毛拧成大波浪,突然有个东西在她下巴上挠了下。
“……”
顾荷懵逼地抬眼。
周辰收回手,扯着她袖子把她扯到他站着的下一阶楼梯,沉重的胳膊架上她肩,叮嘱小事一般:“你扶我下去。”
顾荷:“……”
顾荷黑线地回头,和周辰的脸近在咫尺,他的瞳孔、鼻子妥妥地显微镜般放大。
他没躲没避,反而弯弯眼,顾荷回过神来,吸了一口气,腿一软滑了两步下去,停下。
这是“好久不见”,欲,欲求不满?还还是她色,色者见色?这这这,这是想干什么?
顾荷的大脑中,混乱的弹幕疯狂刷屏,再愤怒回头,他居高临下看她。不会,居然伸出两只手。黑发下一双眼淡淡,脸色淡淡,就是让她感到他委屈了,他要抱抱。
顾荷被这缱绻的氛围,搞得心中咯噔一声。
顾荷不堪言状,周辰下了一个楼梯,在顾荷警惕地正准备往后退一阶时,抱住她。
顾荷抬眼望了望上方白顶,莫名其妙镇定下来,轻轻说:“……我妈妈还在老家呢。”
她还没回来,咱们事还不能完呢。
周辰一动不动,顾荷又道:“你说我们这事暴露出,我妈知道了,我爸来了学校怎么想?”
光天化日之下“早恋”
周辰松开她,顾荷突然找到报复的快感,看也不看他地生硬道:“我走了,你爱在这待着就这待着吧。”
顾荷不带走一片云彩地到一楼时,才惊觉她的书一本都没带下来。
周辰,害人的鬼。
顾荷六点回班上,拿了书回宿舍,一天的肾上激素没彻底释放出去,顾荷晚上睡觉竟一连做了好几个梦。
开始梦到周辰,梦到绑着石头的绳子扔到树上,周辰做着秋千,做好了自己试试牢不牢靠,再拉她坐。周辰说起以前的大黑狗、辣条、跷跷板,牛郎织女。
记得着实不多,可顾荷很欢喜。
牛郎织女,他从小就这么想,其实他俩缘分不得了呢。
正好顾荷从小就很想和隔壁做朋友。
然后怎么玩不好呢?顾荷百思不得其解……
周辰要回镇上,顾荷想说我给你买的仙人掌在镇上时就很想买了,只是以为家里穷,仙人掌要着没用。农村镇上最不缺的一样东西就是绿叶植物。
她在镇上初中三年有一家很喜欢的花草店很少跑,有一家很喜欢的奶茶店经常跑,珍珠奶茶只要七块钱。镇上的幼儿园有跷跷板,你要有执念可以坐上去,一定很滑稽……
然而什么都没说,顾荷说:“我不去。”
周辰长的很好看,周辰对她的脾气很好,周辰还有许多技能不当回事,她都没看到他展示过,他俩就开始冷战吵架,周辰问:“你知道鸵鸟吗?”
这是说她像鸵鸟吗?
她是像鸵鸟啊,但不能忍啊,这是他形容自己不敢拆破。
她想他就是这个意思,她想不出其他意思,顾荷问:“你是想跟我撕破脸吗?”
顾荷开始哭。
接着场景变换,她在家里,关了电闸的偌大房子里,黑成一团,她妈妈不停在砸东西,绝望的气息感染的顾荷难受的心口空了一块。
她过年回来上学,家里的一切和她走之前没什么差别,面对背叛的父亲,她感到可怜了,一家三口谁都可怜……
她去住宿,好久和她爸见不到一回,她爸坐在她妈平时坐着看电视的地方,剥了一堆瓜子在桌上,顾荷不吃,他又扔掉。
顾荷半梦半醒间抑制不住泣声,彻底醒来,枕头早已湿了一大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