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汁儿 第4章 第三章

手机、现金、劳力士手表等全部不翼而飞，更要命的是自己随身的几套衣服也不见了，只有几件待洗的内衣横七竖八抛在地上——被偷得只剩内裤，这么无良的小偷还真是第一次见。

骆雨歇心里骂娘，一把抓住何念的手腕。

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也不敢太用力抓，生怕自己再被撂到床上。女张飞显然是练过的，要是不小心伤筋动骨可不是玩儿的。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何念不敢再把“上帝”摔倒，由着骆雨歇把她抓在手里。他身材高大、腹肌有型，何念在他手上显得娇小可怜，小鸡被老鹰抓着一般惊恐。

何念继续解释：“不是我，要是我偷了您的东西，肯定早跑了，怎么会继续留着等您抓住？再说，我身上也没有赃物啊。俗话说，抓贼捉赃不是吗？”

骆雨歇眼珠一转，心说小姑娘说的也不无道理，但是总觉得哪里不对。他先入为主地对对方恶感满满，再者财物莫名不翼而飞，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还不打算放过这个小姑娘。

“哦，我知道了，监守自盗，自然装得若无其事，贼喊捉贼是不是？找你们领导来！”

十分钟后，分管客房清洁的主管，何念的顶头上司夹着屁股，小跑着驾到。

“你怎么回事？把客人摔在床上？”小眼睛主管当着骆雨歇的面斥责何念，“你是不想要这份工作了吧？没瞧出来你这小丫头片子还挺有能耐！有力气怎么不用在干活上……”

何念耷拉着脑袋，一言不发。过往经验告诉她，让主管痛快地发表完演讲是最佳选择。她心算了一下距离发工资的天数，想着这个“失误”得让她付出多大惨痛代价。心情越来越失落。

骆雨歇懒得听他们“狗咬狗”，他知道委屈员工，让顾客得到应有的“尊重”是高级酒店业情绪压榨的惯常姿态，何况他是这间酒店的VVIP。

不过女张飞即使被训斥得臊眉耷眼，仍然不肯承认盗窃。因为失物价格昂贵，客服部经理也被惊动了，并且第一时间报了警。

骆雨歇趿拉着人字拖，穿着仅剩的睡衣在监控室等结果，时不时恨恨瞪一眼何念。监控显示女张飞确实带着打扫器具进过1120的门，但再出来时则是跟骆雨歇和主管一起。她没有盗窃的可能。

倒是有另外一个嫌疑人出现，一个戴着黑色棒球帽、手拎大袋旅行包的女孩，动作鬼祟地从骆雨歇的房间出来。

怪的是，她似乎很有溜门撬锁的经验，专挑监控死角走，几个摄像头始终没有拍到她的脸。而且，入住记录也没有登记这名可疑女子。

***

白晶晶从黑市出来，大太阳照得晃眼，她将一捆钞票塞进随身小包，拍灰尘一样搓了搓手。

有钱人家的凯子真好骗。昨晚，她在夜店一亮相就吸引了不少目光，她打量各路货色的身家，剔掉那些穿高仿戴假表想空手套白狼的，很快锁定目标。

在吧台坐着高脚凳的小开二十五六岁年纪，个头很高，即使坐在高脚凳上，长腿仍能轻松够到地面。小开皮囊不错，尖下颌、白净面皮，一双上扬凤眼在酒精的作用下已有些迷离，似笑非笑的目光盯着舞池里的红男绿女，一脸适意。

衬衫Prada，裤子阿玛尼，手表劳力士，都是当季新款，真货。

“稳住。”第一次出猎，难免紧张，白晶晶给自己做心理建设。深呼吸一口，她顶着烟熏妆和大波浪卷的假发，迈着猫步走近猎物，不动声色地用余光细致估价。

“帅哥，一个人啊？”年纪轻轻、一身名牌的小鲜肉要么家里有钱，要么被有钱人养着，要打听清楚了再下手，遇到同行就尴尬了。

小开凤眼眯了眯，慵懒地看了眼白晶晶，挑起一边眉毛，表情介于懵懂和挑逗之间。

**进展顺利，白晶晶肤白腿长，大红唇性感热烈，男人见了都会多看两眼，何况主动送上门来。两人东拉西扯地从旅行见闻聊到两性关系毒鸡汤，很快便熟络了。

白晶晶的酒杯空了。小开提出买杯酒给白晶晶，白晶晶欣然领受，点了杯蓝色妖姬。

两人又喝着聊了一会。

然后，趁小开去洗手间的当儿，白晶晶将两滴“苍蝇水”加到小开酒杯。之后的事便顺利得出奇。美中不足的是黑市太黑，一块名牌手表才换到几千块，阿玛尼和Prada的衣服一转手就成了白菜价。

白晶晶心说，早知道就不拿衣服了，人果然不能太贪心。

她边走边反思，总结经验举一反三，并不妨碍自己步子如飞。她不愿意在附近多待。这一带是待拆的批发市场，蚊蝇舞动人声喧哗，三教九流云集，正经的不正经的、各路讨生活的都有。

拐角处被什么东西一绊，白晶晶重心失衡，飞跌出去，好在她运动神经发达，手脚及时补救，才没有摔个狗啃地。只是随身小包摔了出去，正落到一人脚边。

“哟，这是谁啊，像是老朋友？”说话的是个胖墩墩的高个女孩，穿加大码运动服，短发拉直染黄，配上一脸横肉，彪悍十足。她旁边是两个一高一矮的女跟班，一个剃毛刺头作中性打扮，另一个穿短裙黑丝袜，配运动鞋，健硕的屁股和大腿把超短裙穿出了另一种风格。

毛刺头弯腰捡起小包，递给黄发女。黄发女接过掂了掂分量，又拉开拉链摸了摸那捆还没放热乎的钞票。“大丰收啊，说说，又在我们的地盘上干了什么好事？”

白晶晶之前跟“三人帮”打过照面，对方拽着她头发“借”了几百块钱，并放话要她滚离她们的地盘。好巧不巧，冤家路窄。

白晶晶心往下沉，她从地上爬起，上前几步作势要抢回小包，被黄发女一脚踹在地上，手肘立刻钻心般刺痛。她匍在地上，咬紧牙齿，“还给我，这是我自己赚的！”

三人帮两两对视，“哄”地大笑起来，短裙女一脸得意：“明明是我们捡到的，你非说是自己的东西，这不是讹人嘛？”她上前几步，弯腰，拿着小包在白晶晶眼前晃，“来，你叫叫它，看它答不答应。要是答应，就还给你哦！”

“嗷——”短裙女突然撒开手包，蜷身抱手，痛苦地嚎叫起来，声音尖利得像进屠宰场的肥猪。白晶晶野狗一样迅疾地在她手上留下一排带血的牙印儿。她柳眉倒竖，眼神凶猛如兽，与纤弱的身形很不相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