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头之人见到陈平后神情微愕,随即目露怒愤,似是认出了他,不过强自压抑住火气,沉声道:“阁下在此做什么!”
陈平从巷尾处移回目光,眼中一阵若有所思,停顿了小会后,回道:“这几位官差追捕嫌犯,在下出手相帮,不料被一名修士将嫌犯救走。xiaodiaodayacom”
领头之人冷哼道:“阁下前夜胆大妄为,本盟不与你计较也就罢了,怎么还敢在河口镇肆意行事,真不把我丰水盟放在眼里么?”
这几名丰水盟修士看向陈平的眼神很是不善,显然是愤恨他昨夜打伤了一名丰水盟修士,不过虽然情绪愤慨,却没有人上前动手,显得极为克制。
陈平不愿再起争执,接住飞虹剑后落下地面,解释道:“实情确如在下方才所说,几位道友若是不信,向这几名官差一问便知。”
那几名捕快哎呦不停的互相搀扶站起,身上虽然疼痛,可是心中惊慌更甚。
刚才圆环、长剑飞行互击,以及陈平和那人体发异光,交手拼斗的场面太过惊人,直如神话传说中的神仙妖魔一般。
再见得这群奇人异士向都向这边看来,更是惊吓得手足无措,哪里还有胆子回话。
丰水盟禁令森严,严禁盟中修士在凡人面前显露身份,为首之人正沉吟之际,后方破空之声响起,又有三四人浮空飞至。
这几人气息孱弱不少,都是炼气期修士,当先一人正是负责河口镇码头事务的宋起。
宋起落地后向那名为首之人拱手行礼,态度很是恭敬,说道:“祝二哥,发生了何事?”
为首之人将事情经过简略说了一遍,道:“你人面熟悉,过去问问清楚,注意将事情压下,免得流言四起,惹得民心不宁。”
宋起点头作应,转身挺腰后气势散发,只一个招手,那几个官差立时点头哈腰的小跑近前。
此地县令都不敢对宋起高声说话,更何况这几名小小官差。
陈平将飞虹剑和雷锤收入储物戒内,负手在一旁看他们如何行事,心中暗暗点头,道:“丰水盟近几十年能够快速扩张,果然不是平白无故。
从今夜所见来看,从那蒋遵两人,再到这名为首之人带领的几名筑基期修士,以及后来的这几名炼气期修士,俱是阶级分明,上威下从。
看来丰水盟制度森严,盟内修士俱都能依令行事,真是殊为不易。”
宋起对着那几名官差仔细盘问一遍,接着又是威词严语,又是好言悦色,听得那几名官差点头不停,连声保证绝不说出刚才所见。
那名为首之人听清事情始末,面容微微缓合,对陈平说道:“在下丰水盟祝烈,该说的事情,此前本盟的蒋太保都已说了,在此不再累述。
尊驾协助衍远商号捉拿贼人之时,务必小心掩饰修士身份,免得民间流言纷起,惹起不必要的骚乱。”
对方态度忽然转变,倒让陈平有些始料未及,赶紧回道:“祝道友放心,在下理会得。除了刚才情况紧急,此外绝没在此地显露什么。”
祝烈微微点头,又道:“刚才那人有何特征,陈道友可否描述一二。”
陈平稍作回想,说道:“那人似乎是擅长近战,使了件圆环法器将在下的飞剑缠住之后,一直近前贴身短打,拳脚之上有异芒生出,坚硬难伤,极为厉害。若不是我身上还有一件法器,恐怕已被他一脚踢伤。”
祝烈听后面色忽变,目光闪烁不已,显然已从陈平的描述中认出了那人的身份,稍作沉吟之后拱手道:“此事有些要紧,多谢陈道友告知。在下有事在身,先告辞了。”
说完领着自己的一帮手下,急忙御空飞走。
陈平见他神情变化,已知刚才那人定是丰水盟的对头,再想起前夜在望江楼时,听李杨说到自己的出身来路,心中若有所悟:“莫非那人和李杨,都是三江帮的人……”
他知道“三江帮”这个修士组织,还是当年在小池岭洞府外,听那两个意图破禁行盗的两名筑基期散修钱大江和黄小山所说。
这个帮派常在苍江一带行动,势力范围也触及到郦江一带。
丰水盟在汄河和郦江间凿通运河向北发展,定是损害到了三江帮的利益。
或许应是如此,才派遣李杨和刚才那人南下汄河,不知图谋何事。
陈平仔细思索所知道的一些细枝末节,竟将事情分析了个大概。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丰水盟和三江帮已在郦江之上大打出手,很是拼斗了数场,双方俱在集结人手,已是山雨欲来,大战一触即发。
祝烈等人走后,宋起再次对那几名官差又是威逼又是劝导,直至那他们面色惨淡,立誓绝不敢泄露半句之后,这才满意的带人离开。
那几名官差不敢和陈平搭话,低垂着头着急忙慌的沿着原地跑走。
街巷中空荡荡的,转眼间只剩陈平一人,他摇了摇头,也不再御空飞遁,负手跟在那几名官差之后,一边踱步回走同,一边想着和刚才那人动手的细节。
那人现身之前,先用那件圆环法器几次攻向被官差抓住的李杨,其实全是佯攻,只为了引得陈平放出法器拦截。
目的是借着圆环法器的形制优势,将飞虹剑远远缠在外圈。
自己则仗着短打功夫厉害,运起神通上前贴身近战,想要以已之长击敌之短,存心要在极短时间内击败陈平。
普通修士若是空赤双手,被擅长近战之人贴身缠斗,一身神通难免十去**,绝无法支撑过久。
只是他没料到陈平修有“砺陵指剑”神通,纵使没有法器护身,贴身近打情况下就算是不能施展术法,仍有还手之力。
更何况他以指剑神通使动剑术,并不比使用真剑时弱到哪去。
一着算错之后,这才急攻陈平不下,那人不敢现身过久,得了一个空隙后瞬间抢过李杨遁走,总算他见机得快,若是再晚一瞬,就要被祝烈等人截住。
陈平回想细节,不禁佩服那人的心计手段,如果自己不是有“砺陵指剑”护身,只怕甫一交手,就要败在那人拳脚之下。
边想边走之际,悦福戏楼内传出的唱戏之声已在身后。
陈平正要转到衍远商号正门进入,耳中忽地一动,似乎听到远处河边传来“扑通”一声,似是有什么重物落水。
“救命哪,有人跳河了!”
紧接着一声女子惊呼响起,只是离得过远,陈平又没凝神去听,有些听之不清。
不过细听之下,河边纷嚷之声大起,看来有不少人被呼救之声惊动,正在前去救人。
果然又再听到数声落水之声,陈平不去理会,自管进了衍远商号的大门。
先行回来的那几名官差正在后院中向那徐捕头叙说方才之事,一旁的陆衍和方远见到陈平进来,赶紧上前迎接。
“陈兄回来啦!可惜被那首恶李杨跑了,不过其余从犯俱被捉拿收押,去镇外的几名捕快兄弟,正在水道出口处将掘洞的那人逮住,当场人赃并犯,丢失的库银,全在水道之中。”
陆衍和方远将后事粗略讲述,接着感激难抑的又道:“前恩未报,新恩又蒙,真让我二人惭愧无地,实不知要如何回报一二。”
陈平笑道:“我们即是朋友,这些只是应为之事,陆兄、方兄这样说话,就是见外了,以后切莫再提。”
陆衍和方远感激更甚,重重点头后不再言谢,此时杂事正多,两人告声罪后分别前去处理。
香风飘袭,四周颜色立时明白起来,陈平面露暖笑,和走到身边的於心儿轻轻对视。
“发生了什么事?”於心儿知道定是有何意外之事,关切的问道。
“这个李杨绝不简单,居然有一名筑基期修士突然现身将他救走,你猜是何人?”陈平说道。
於心儿虽是心思敏捷,此时也是一头雾水,摇头道:“我猜不到,你说么。”
“昨天在云水茶楼之下,那群卖艺人中有个人数次抬头上看,就是那人。”陈平见她娇憨微露,有些忍俊不禁的说道。
“啊……竟是他,当时我就觉得有些古怪,没想到此人居然掩藏得如此深。”於心儿面露惊讶,目光微垂着想了一小会,又道:“三江帮?”
陈平点头道:“极有可能,此事太过复杂,我们又是局外人,只能大致如此推测。”
於心儿点了点头,不再去想其中关节,道:“这里人多嘈杂,我们走吧。”
陈平早有此意,两人也没向谁告辞,直接离开了衍远商号,一路回了陆府。
次日清晨。
陈平和於心儿结束打坐,坐在静园小楼的一楼说话,正在商量离开河口镇之后,要走哪条路线前往流波山落霞门。
静园之外脚步声起,陆衍和儿子、儿媳前来问早道安,自然还跟着刚刚睡醒,精神尚可的陆怜儿。
“陈兄、於姑娘,晨安。”陆衍呵呵笑道,陆邵和张氏也先后道安。
陈平和於心儿起身回礼已毕,问道:“昨夜之事处理得如何了?”
“除了首犯李杨逃离,其余从犯共二十三人倒数收押在监,今日整理罪证,明日就要开庭审理。多亏陈兄明查秋毫,不然我和方远两人半生辛苦,都被他人坐享。”陆衍想窃银之案的诡奇之处,不禁感慨万千。
“方兄家里现下如何?”陈平又再问道。
陆衍摇头不已,叹气道:“还能怎样,鸡飞狗跳呗。昨晚方远带着几个家丁,上了悦福戏楼,将方若摩绑回家中,一路鞭打不停。
若不是一个伙计将我找去,险些将他的宝贝儿子打死在半道上。他妻子最是护子,看到儿子的惨状没肯让他,听说两口子厮打半夜,闹得方家上下都不得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