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之事巧合难言,这颗圆珠被画中女子打落,偏偏凑巧落入陈平口中。duanzixiaohua
说来也是奇怪,此珠看起来凹凸粗糙,入口后竟然滑腻无比。陈平正要将之吐出,这珠子居然顺喉而下,直落腹中。
按说修道之人混身气血驱使自如,腹中若有异物,张口便能吐出。
哪知不管陈平如何干呕咳嗽,根本吐不出任何东西。
神念内查,腹中空空如也,竟也不见那颗圆珠半点踪迹。
画面一阵波动之后,画中女子又恢复原本模样,再不见有何异常。
司徒若则愕立当场,压根也没料到会有此事发生。
“今缘前定,命数使然。祸福相依,实难预料。看来天命如此,罢罢罢,你去罢,下了木阶后左走三步,右走七步,再左走五步,便能见到你要寻之人。”
司徒若木然而立,说完这番话后呆呆看向画中女子,语气淡泊至极,随手伸出袖袍向陈平一拂。
陈平仍在抚胸大咳,听司徒若如此说道,心中困惑重重,正想要开口相问。
哪知一阵阴风袭来,将他身形吹得一阵歪斜,随后脚下一软,扑倒在地。
这下摔得好重,陈平吃痛下惊呼出声,起身后惊见自己居然是跌倒在木阶之前。
他转身望去,身后屋中仍是狼籍满地。
“难道又是场梦?”
陈平揉着痛处,再次抚腹内查,腹内仍是空空如也,没有任何异物。
他心中困惑难解,只道自己又做了一个怪梦,实不知梦中之事,是否真有发生。
画室桌上新作之画仍好端端的铺在桌上,陈平随意看了几眼,便抬头去看那幅女子背像。
背像看似仍和先前一样,但是陈平此时看在眼里,总觉得大是古怪,有种难言的奇异之感,便和在看真人一般。
他不敢多看,记起梦中司徒若最后所说,忙走回木阶之前。
仔细回想一遍,陈平向左走了三步,再右转走了七步,又再左行五步,惊觉眼前一暗复明,随后豁然开朗。
转过一丛矮树之后,竟然到了另一处巨大的空间之中。
两个地方原来紧紧相连,中间有处圆形拱门,拱门之前种了许多矮树,各按奇门卦象排列方位,将拱门重重遮掩。
陈平若不是得了指引,根本不知原来另有洞天。
这处空间不再全是木构,一股泥土清香扑鼻而来,其中植株丛生,一条青石板路从中穿过。
路两旁间隔立着许多丈许高的木杆,每根杆顶都有一颗明珠,珠光映亮方圆数丈范围,光照之外灰暗一片。
青石板路尽头有间木篱小院,院前的木阶上蹲坐一人,脑袋埋在膝间,看衣着身形不是於心儿还是何人?
“心儿!”
陈平见她果然在此,高呼一声后离地遁空飞去,瞬息后便已飞抵。
修道之人耳目聪慧,按说於心儿听见陈平高声呼唤,便算是在沉睡之中也应该立即惊觉,可直到陈平落在她身旁,仍是没有半点反应。
陈平心犯嘀咕,伸手摇她肩膀,於心儿身形被晃,似是醒觉,慢慢抬起头来。
忽地一股森风阴袭,吹得枝丫晃动,枯叶乱舞,气温也随之陡降。
这阵风来得怪异,陈平只感混身汗毛倒竖,心里一阵发毛。
此时於心儿抬起头来,漠然与他对视一眼。
只见她眉眼依旧,自是於心儿无疑,可是一双眸子漠寒无比,眼神极见冷冽,一股肃杀之气立起,分明是另外一个人的眼神。
陈平缩手后退,惊疑不定的向其打量,心中大感不妙。
“於心儿”缓缓起身,一番伸胳舒腿,略作活动,随后冷冷注视陈平,森然道:“交出灵珠,饶你不死!”
话音刚落,“於心儿”反手拔出秋水剑,向陈平缓步逼近,眉宇间杀气大现。
陈平见“於心儿”言行大变,说话嗓音也与平常不同,如何不知有异。
心念急转下立时与画室中的那幅女子背像联系起来,此时“於心儿”的神态举止,像极了那名画中女子的感觉。
他稍微一想,立时若有所悟,方知此前梦境虽是奇幻难言,实则确有其事。
“那颗灵珠乃是误入口腹,不管如何催吐都不能取出,而且在下腹中空虚,是否真在体内还是两说之事。阁下到底是何人,可否先离开心儿的身体。”
陈平边说边退,与“於心儿”保持一定距离,一面凝神戒备,一面急思对策。
“於心儿”冷哼道:“司徒若这呆子当年听信人言,害得我不光没能炼化灵珠,还错过了进阶元婴的最佳时机,不得已坐化于此。如今你想将灵珠带走,那是痴心妄想!你既不肯交出灵珠,便受死罢!”
说完提剑朝陈平当胸刺去,这剑刺得快极,剑尖刚起便已刺至陈平胸前。
陈平早有戒备,瞬间便取剑在手。“於心儿”身法虽然快极,但是行动之时动作夸张,极不协调,是以被他惊险闪过。
心中暗想:“听她口气,果然应是画中之人,难道是神魂据体,夺舍重生?”
念及此处,陈平心中悲愤莫名,担忧於心儿神魂被噬,纵使对方离体而去之后,仍只剩一副无魂躯壳。
他试探道:“在下无意图谋灵珠,只是凑巧误吞而已,只要前辈放回我的朋友,自会设法奉还灵珠。”
“设法奉还?少拿这些言语敷衍于我!待我杀了你后,自会从你腹中取出!”
“於心儿”根本不听陈平所言,只是提剑追击,只见其动作渐渐灵便,身法也更加快疾,几个起落后便已追到陈平身后,又是一剑疾刺而下。
陈平没料到她速度竟然如此之快,已是躲避不及,加上又被她迫至角落,不得已只好回身挺剑迎击。
“於心儿”见他不再避让,冷哼一声后和身逼近,目中精光闪动,手腕运使之下秋水剑光芒大盛。
“唰唰唰”一阵连绵锐啸过后,剑光宛如银河泄地一般,密不透风的朝陈平挥洒而去。
劲气虽然不甚强盛,应是还无法完全调动法力之故,但是她运剑极快,剑势极其精微巧妙,让陈平大感难以应付。
陈平本就没有斗志,加上见她攻势凌厉,更是不敢硬接,将明禾剑在身侧舞得圆盘也似,一矮身便从“於心儿”身侧溜出。
“於心儿”看得真切,右手向旁一带,剑势立时转向,只听“叮叮叮”一阵细密骤响,双剑瞬间交击数十下。
秋水剑催发的**之力与明禾剑的炽热火力相交,激起无数股细小白烟,幸好剑身真力不足,不然在如此密集攻势之下,陈平也绝无可能抵挡。
“於心儿”见自己的连环刺击未能击溃剑网,秀眉不悦微皱,随后凝神细看陈平剑势破绽。
眨眼功夫不到,只见其眉尾轻扬,随后手腕轻抖,运剑刺向剑光边缘。
这剑刺得轻柔飘渺,似是混不着力,但剑速疾如闪电,甫发即至。
一声轻响过后,秋水剑剑尖摇颤,紧贴着明禾剑的剑身,疾往下方刺落。
露不透风的剑光立时溃灭,现出陈平向外飞遁的身形。
陈平剑术亦是不弱,此时手上劲气有异,下意识的将明禾剑向外推去,将惊险一剑荡到外侧。
“哼!”冷哼轻起,清光陡然一个旋动,玄妙难言的绕过明禾剑,仍是一剑刺落,似乎根本未曾受阻一般。
陈平见了如此玄奇剑技,心中惊骇已极,似被激发潜能一般,疾疾拧腕曲臂,将明禾剑以一个不可能的角度带过,正挡秋水剑剑尖之下。
两剑相交,发出“铮”一声巨响,陈平被反震之力震得向外猛跌,幸好他本就在向外飞遁,此时借着去势,伸手在地下一撑,头下脚上一个倒翻,身形飞出十余丈外,稳稳落地。
而“於心儿”则身形剧震,有如被大锤猛击一般,被反震之力撞得向后倒飞,直撞到墙下才止住退势,幸好她倒飞之时拧身卸力,并未有何损伤。
“若不是这具身躯乃是纯阴之体,又修习了水属功法,令我无法施展道术,似你这般筑基期的小辈,我动动指头便能将你擒下。不过到此为止了,我有一门阴霆之法一直无法施用,正好借助这具身躯试验威能。”
“於心儿”说完腾空飞起,悬停在空中,脚下玄步连行,踢罡踏斗,高声吟道:
“溟洋大梵!寥廓无光!太阴玄微!玉清神霆!”
将秋水剑向天一指,随后用力下劈,喝道:“疾!”
剑尖指处竟有阴云翻滚,随后阴云疾分,现出一道黝黑雷光。
雷光无声无息的在空中蛇行而下,正中陈平肩头,根本无法躲闪。
陈平被这道阴雷劈得混身大颤,翻身倒地,一股阴煞雷力从肩头瞬间蔓延全身,雷力所到之处麻痒难言,法力溃退。
这道阴雷去势未尽,侵入其体内攻伐一周,随后全数朝丹田涌去。
“於心儿”见陈平中术倒地,冷哼一声后提剑上前,一脚将陈平踢得翻过身来,提剑便朝他胸腹刺去。
持剑之人秀眉怒颦,琼鼻恨皱,樱唇紧抿,俏面杀气密布,下手更是毫不容情。
剑光森寒,无情落下。
清碧绝情的剑光之中,映出一双绝美眼眸,肃森杀意深处,却透出哀意无限,满是悲痛神色。
哀痛之余似是绝决念定。
生离,死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