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指羲和能走马 第32章 迎仙歌

历海尘第二日还是扮做中年人的模样到各个码头渡口查看，人都知道他是新入股的东家，都不赶他。晚上吃饭时，他问罗鸣怎么最近码头上突然多了许多私船。

罗鸣说道：“不仅码头上，城里也是多了很多毛驴骡子，当然也有好马，都是受易门当家邀请，来参加希夷会的。”

希夷会？历海尘来了兴趣，难不成是武林大会？他有点跃跃欲试，学了这么久功夫，还没找人真正的比试过呢，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水平。于是就问：“可是只有受邀才能参与的？”若是如此，他就回去几天，拿觋君的身份送个帖子，怎么着那易门当家也得给他这个觋君面子不是。

见他有兴趣，罗鸣也乐意讲解，就道：“那不是，受邀都是有机会与易门当家手谈一局的天之骄子，局内变化不是我等能参悟的，悟性高的往往都有所得。相传仙主幼年时破局，三日内功法大成，至今驰骋灵渊境无人匹敌。而没有被邀请的武林人士也可以参加希夷会，只是都是易门弟子出面罢了，我也去过几次，得了些易门心经口诀，每次下水屏气时间越发长久，所以也有很多人是抱着让修为更加精进的心思来的。”

他越说历海尘越心动，对于提高武力这件事历海尘从来没有抵抗力，登时就告诉罗鸣，明天一早也去参加希夷会。罗鸣想着他若是以那副老头子的样子过去，怕被气盛的武林小子欺负，是以说道：“我跟掌柜的请个假，跟你一起去。”

历海尘哪里知道他的心思，只当他是年轻人好玩，也就点头答应。

翌日一大早，历海尘跟罗鸣就起床洗漱，饱饱吃了饭，罗鸣帮他拎着剑，出发了。还没到易门，路上就开始拥堵，历海尘不愿跟那些人挤在一起，拉着罗鸣找了间茶楼，边喝茶边等。

他们还没喝完一盏茶的功夫，茶楼里就坐满了人，还有的江湖人不拘小节，要了壶茶，提着坐到外面台阶上享用。历海尘暗暗心惊，一个小小的希夷会竟能引得这么多江湖人趋之若鹜，就连茶楼里的小二都面露羡慕之色，嘴里可惜自己没根子骨学武，要不怎么也得做个武门弟子。他一直都知道这个世界是以武为尊，但他遇到的人虽都身份高贵，可都不怎么动武，即便是他在昆吾天跟人切磋的时候也是点到为止，并没有察觉到修武对大家来说有多么重要。现在想想，直觉得自己可笑至极，无论是遥钟还是寒玉龙，他们身边哪个不是层层为他们拼死卖命之人，不到万不得已，哪轮得到他们亲自动手跟人比拼？

正想着，外面突然一阵躁动，往下望去，只见水泄不通的人群都纷纷避让，朝人流尽头看去，只见远远来了辆宽大的黑色马车，马车用黑铁包裹，寒光凛凛，凛然让人心生惊惧之意，更别说前面三匹身上毫无一丝杂色的纯黑大马，稳步高昂着头缓缓走着，明明没有任何冲撞的意思，但人群就是不自觉地为这辆马车避让，当然，也有一个主要原因是马车上挂着九星连环的小旗。

昆吾天的车马？历海尘抿烂嘴里的桃酥，喝了口茶，是花不落还是寒玉龙？马车窗户关得严严实实，根本不给人窥视的机会，赶车的人他也不认得，实难看得出到底是他俩谁。无论是谁，怎么想起来来凑这种热闹？

马车从茶楼门前慢慢走过，沉闷的轮毂滚在青石板上，让人不禁猜测车内人定然是位高人。马车直直地朝易门走去，像是为了验证大家的猜想，易门骤然中门大开，里面鱼贯出来百十个手持拂尘的岚色袍子的道士，男的仙风道骨，女的清丽脱俗，分列左右，微微颔首，静不做声。一时大街上一派寂静，都望着那一处，就连历海尘都不禁怔怔看着，忘了手里的茶。

随后从黑色的马车上下来一团灼眼的红，大红的罗衫，层层叠叠，袍袖宽广，抬手间隐约看到手腕上缠着道道珊瑚珠，手里把玩着珊瑚珠链上坠着的一柄血如意，那是历海尘送他的一个把件。

是花不落。历海尘撇撇嘴，他早该想到这么招摇过市的不可能是寒玉龙。再看过去，花不落走在前面，后面跟着那百十个道士，太不和谐了，活像妖孽进了兜率宫。

历海尘还在暗自腹诽，罗鸣却是看呆了眼，口里直喃喃：“想来这就是三觋君之一了，难怪珠珠说来了三位仙人，果然是个仙人。”

“什么仙人？”历海尘轻呵，“我看是妖孽还差不多。”历海尘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看到花不落这么被人称赞，心里很不舒服。

听他说的这么尖利，罗鸣愣了一下，因为平常历海尘都是温和有礼的模样，惯不会背后议论人，更不会说这等谤人的话，想他可能因为今天没原貌出来，心里憋闷，于是就安慰他：“但还是海兄弟堪称容色第一。”

此时恰好从旁边经过一个腰挂阴阳剑的女子，扔下一句：“真是老蚌生辉！”一句话把两人说得都有些尴尬，历海尘无意与女子争论，任她离去，罗鸣本想起身跟那女子争辩，但看历海尘现在的装扮，也不好生事，只有呆呆坐下，满脸歉意：“对不住海兄弟，但我说的都是真心话，没有丁点儿别的意思。”

历海尘根本不在意这些，容貌对他来说不值一文，别人怎么说他这张脸他都无所谓：“我晓得。”看看楼下，人都开始进易门，也站起身：“走吧，别白白浪费了你的假。”

他们自然不可能从刚才花不落走的中门进去，两边八扇偏门大开，人都从这里流进去，更有甚者，直接跳墙而过。易门占地万亩，中间一道希夷山，形成天然屏障，分为阴阳两部。历海尘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就是阴界，奇花异石自不必说，让历海尘觉得惊奇的是无论他怎么走，明明他想进的宫殿就在眼前，但就是靠近不了一分一毫。看其他人，有轻而易举就进去的，也有跟他一样原地不动的。

罗鸣告诉他：“我们脚下的石皮看起来普通，却蕴含阴阳八卦，易门弟子若是如意你，你自然而然就会走到他面前，若是感觉与你无缘，任是你使出什么动静都不会前进一步，按照他们的说法，这是不沾因果。”

听他这么说，历海尘低头看脚下的石皮，他只道是寻常的石皮弄，现在细细看来，每一块石头上都暗刻乾坤八卦，像他这样不懂阴阳的人，根本不会注意这些。总不能白来一趟，历海尘跺脚而起，飞身就要闯过去。谁知到了半空，一道劲力袭来，柔和却不容反抗地将他推回原地。他心中微惊，四下并不见出手之人。罗鸣根本不知道他还会功夫，他刚才飞过去的时候，吓得他以为是有人将他袭掠走了，现在见他安全落地，赶忙上前询问。

历海尘兀自惊疑不定，根本没听进去罗鸣在他耳边说什么，正在此时，空中传来一道声音：“乾三坎五，你逾越了。”一时间所有人都朝他这个位置看来，他再看看脚下的石皮，乾三坎五，正是他所在的方位。任是他脸皮再厚，也有点不好意思起来。但很快他就恼羞成怒，他来到这个世界，满打满算没受过多少气，即便是遥钟也不会公然呵斥他，眼下被一个不知道什么的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打脸，胸腔里瞬间鼓起一团怒气，朝四周喝道：“什么人，藏头露尾！可敢现身与我比试比试！”

空中声音平静：“希夷会不是比武大会，汝请便。”言下之意就是慢走不送。

历海尘誓要撒了这口气，登时也不管人在哪里，一把夺过罗鸣手中的胡尘，飞身跳到一处高檐上，缓缓拔出手里的剑，沉声道：“若还是不出来，我就劈开这乾坤石皮，看看这底下到底在卖弄什么玄虚！”言罢挥手一剑，眼前的一株高大梧桐应声倒地，竟是被他一剑从中劈成两半，这下人们都知道他所言非虚了。罗鸣站在下面不可置信地望着高处的历海尘，心想自己怎么会认为这个人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呢？

梧桐树倒，迅速从四方跳出几个易门弟子，站在历海尘四个方位上，冲他稽首后，毫不迟疑出手。四柄拂尘犹如四柄钢剑，一在首，一在左，一在右，一从下，各是劈，扫，断，捅，招招致死！历海尘被困四方之内，眸中精光乍现，暗运真气护体，手中胡尘变幻，一把剑化作千把剑将他护在其中。

万剑朝宗！下面有人惊呼。不是！不是！万剑朝宗是寒氏绝学，怎么可能被一个无名之人习得，立刻就有人反驳。此人说的没错，这不是万剑朝宗，只是历海尘看了寒玉龙的万剑朝宗自己琢磨出来的招数罢了，虽还不能达到万剑朝宗那样撼山的威力，但应付眼前四人绰绰有余了！

历海尘嘴角一抹冷笑，爆喝一声，周身千剑射出，刚刚还取历海尘性命的四人立刻浮尘扫挡，那千剑竟似实物，将那钢丝般的拂尘割得零零碎碎。此乃化气为形，四人知此人修行甚高，不是其对手，登时也没犹豫，四下散开，顷刻间不见身影。修行之人，无不珍惜自己这副身子，是以四人的逃跑之举并不会受到在场人的嘲笑，反而会认为逃跑才是明智之举。

收了胡尘，历海尘佝偻着身子站在屋檐上，恨不得放声大笑，他当然有实力留下两个人，但他不会那么做，因为刚刚四个人明显只是试探，接下来要出场的才是正主。如他所料，不一时，从他刚刚想去的那间宫殿里慢步走出一个人影，出了宫殿大门，历海尘才看清，是个满头白发的青年人。

他那一头白发显然不是衰老所致，此等高人面貌，让历海尘不由自主握紧了手里的剑，身子更是止不住的颤抖，不是害怕，是兴奋。

青年人甩下臂弯里的黑色拂尘，朝历海尘稽首，道：“贫道得罪了。”

历海尘刚想说话，霎时间却是瞳孔缩成针眼大小，心脏更是骤停。刚刚还站着下面的青年人，此时与他面贴面，从那双与他对视的眼中，他看到了......什么都没有，这是一双空无一物的眼睛，或许可以说，任何人或物都不会映入这双眼睛。他手里的剑被轻轻取走，他却没有任何反抗能力，恐惧让他忘记了反抗。

仿若大梦初醒，下面有人惊呼：“是季抟师兄！”人群里瞬间炸开了锅。

“图南子季抟？今年希夷会竟然会请他出山！”

“难怪昆吾天的花觋君也来了，原来是有季师兄出山！”

历海尘站在屋檐上，现在手脚慢慢缓过来，能动了，但他还是一动不动盯着眼前的白发青年。季抟？此人只释放内力，就压得他喘不过来气，四肢僵硬，不知道真的出手，自己还有没有命活。当下有点劫后余生的感觉。但更多的还是懊恼，自己终究还是太弱，实力不够！

说到底，历海尘还是太过骄傲，他以为自己能跟抱万朵、寒玉龙交手，甚至不落下风，就有了恃才傲物的资本，但在江湖上打拼的，还能闯出名头的，哪个不是身经百战，哪能轻易地就让他这个初出茅庐的小子压了过去？更别说季抟本就是不世出的武道天才，更是悟道真人，历海尘这是一出门就遇到了真仙，能给他得手才是奇了怪了！

季抟拿了历海尘的剑，微微颔首，下一秒又消失在原地，仿佛刚才那一出没发生过一样，人群又是一阵嘈乱。

“老头儿！别傻站着了，下来吧，被图南子打败也不算什么丢脸的事！”下面有人喊历海尘。

历海尘猛然惊醒，这才发现眼前已经没了季抟的身影，看着眼前空空如也的双手，缓缓攥紧。刚刚想一件事入了神，根本没注意季抟的动作。

或许是看他功法不错，他一下来就有许多易门弟子运功牵引他，他没能进自己想去的宫殿，对其他宫殿也都意兴阑珊，随便挑了个就走了进去。一个时辰后出来，也不是毫无所获，内心经法更加透彻了些。外面一直等待的罗鸣见他出来，兴冲冲地问他怎么样。

他恹恹的，没什么兴致，道：“还算可以。”罗鸣看他不想多说的样子，也不敢问他怎么不告诉他自己会功夫的事。

罗鸣想多了，即便是他现在问了，历海尘也不会多解释什么，在历海尘心里，他没有值得自己解释的价值。他既然没问，也正好少了一场伤心。

希夷会上，各宗各门弟子，或是江湖游侠不尽可数，即便是没有易门弟子点悟，跟这些人交流交流也是一件不错的事。大家都是修武之人，武道万千，修门犹如沙数，谁都有自己的修行法门，谁都不能说自己所悟即为正道。所以，当一个头戴莲花冠的男子上前来攀谈的时候，历海尘没有拒绝。

莲花冠男子身材挺拔，面容清秀出尘，腰间挂着柄青铜打神鞭，是个大宗门弟子。

莲花冠男子抱拳道：“老伯刚才一招千剑朝宗，小生穆某前来请教。”

历海尘挑眉，怎么，又是个想打架的？

看出他所想，莲花冠男子摇手解释道：“不是老伯想的那样，穆某是对老伯如何习得的千剑朝宗感到好奇，所以特来请教。”他说千剑朝宗，其实就是问万剑朝宗，接着又听他说：“不才曾经领略过寒氏万剑朝宗，说是撼天动地也不为过，一招之后，久久不能忘怀，也曾亲自上寒氏山门求问，皆不得所果，此事在小生心里横亘多年了，还望老伯成全。”

原来如此，历海尘点点头，道：“别老伯老伯的了，老身姓海。我晓得你的意思，可我得此招也是机缘巧合，没有那人的同意，也不敢轻易说与人听。不过其中关窍虽不能告诉你，但总归有些个人所得，说与你也不妨事。”

莲花冠男子闻言，喜不自胜，连连朝历海尘作揖。接着两人就携手在易门里游逛起来，易门奇花异景数不胜数，又多合阴阳八卦之道，两人在武学上尽兴交谈，又共同参悟景中秘门，半天下来，都颇有所得。

一时三人到了一处八角凉亭，凉亭上书之才亭，相传是易门传人李之才在此悟道，原本叫卧澜小榭，后特更名之才亭。之才亭临水而建，前方一处瀑布，砯崖转石，在此休憩，当真是涤荡了胸内稍许闷气。历海尘闭目坐了稍倾，待胸内不再憋闷方与莲花男子说笑起来。

“还不知穆小兄弟的名号。”

莲花男子躬身道：“小生名唤尧雍，小字岩客，截灭宗弟子，有礼了。”

历海尘还没什么反应，一直闷不吭声的罗鸣坐不住了，截灭宗！截灭宗弟子怎么会出现在希夷会？世人皆知，截灭宗与易门势不两立，两门弟子见了面定要斗得你死我活，天昏地暗。现在一个截灭宗弟子竟敢大摇大摆的出现在希夷会上，若是被易门弟子知道了，争斗起来，难免祸及自身。心想至此，再也坐不住。

“穆少侠，抱歉了。”说着拉起历海尘的手，轻声道：“我们走，此地不宜久留。”

历海尘向来不喜别人替自己做决定，罗鸣又是这么没头没脑的突然，他瞬间就有些不快，甩开手沉声道：“何事惊慌？”

罗鸣哪能听不出来他话里的不快，心里微微有些委屈，但他也不会埋怨历海尘，知道自己没有说清楚就拉人走，有些莫名其妙，于是就解释道：“截灭宗与易门一惯水火不容，我不知穆少侠今日到此有何用意，只能先带你离开。没有其他意思。”他最后那几个字说的小声，历海尘也知道冤枉了他，语气便和软下来：“不必担忧，今日我已惹了易门弟子，还怕多恼几个不成。难得有个可以酣畅的人，我自然要与岩客多待些时候。你若有事，便先回吧，我晚些时候回去。”

他那话里“难得有个可以酣畅的人”惹得罗鸣心头直泛酸，哪肯就这么走了，于是便支吾一声，坐下不再说离去的话。

穆岩客知道自己也有责任，但其中缘由实在不可跟此二人解释，便笑着岔开了话题，继续与历海尘交流武修所得。

两人在之才亭，就着惊雷般的瀑布声，从武修根基到秘法突破，说了个天昏地暗，真个是不知山中岁月，待二人意尽，晃神天已经黑透，但两人眼中都精光四溢。此刻穆岩客解下腰间的打神鞭，轻轻敲着栏杆，吟了首《迎仙歌》，唱到那句“寒涧翻翻，青瑶泠泠，泠泠似是仙上环，翻翻滕如仙裙浪”更是激动万分，对历海尘道：“今日遇兄，如遇仙人。”

他说的真挚，倒叫历海尘不好意思起来，自己没告诉他真名，也没给他看真面目，再这般遮遮掩掩下去，实在小人行径。于是手指伸到耳边准备撕下贴在脸上的胡须还有遮盖眼睛的皮脂。

就在此时，亭下突然传来一道声音：“可是今早与季师兄交手的老人？”

青铜的敲击声戛然而止，只剩下瀑布撞击石头的声音，过了一会儿，历海尘声音波澜不惊传出之才亭：“正是，何事？”

亭下黑暗中站着一人，模糊可以看出是易门弟子的打扮，只听他说道：“花觋君有请。”

历海尘心中一突，不自觉站起身，花不落怎么知道自己在这儿？不对，或许他不知道，那他请自己这个老头做什么？难不成也是想了解了解怎么练成万剑朝宗，好跟寒玉龙比试？甩甩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转身朝跟着站起身的穆岩客道：“拿着这个，若是有意，往后可到昆吾天找我。”那是他随身带的一枚葫芦小章，他解下来放到了穆岩客手里，然后喊醒睡着的罗鸣，让他先回去。

穆岩客握着手里这枚黄石葫芦小章，细看了一会儿，辨认出那上面用阴文小篆刻着“海尘”二字，当下心中微波，点了点头。

历海尘随着易门弟子，穿廊过桥，走了好久，才走到一处垂花拱门前，只见里面灯火通明，却是寂静无声，院子里几个侍女正搬着梯子擦廊下的琉璃灯。不知道花不落打什么哑谜，不过既然是请自己来的，那他就理所当然的大摇大摆地走进去，原本佝偻的腰也恢复挺直。他身边的易门弟子忍不住看了他一眼，不知道刚才的驼背老人怎么一下子高大起来。

走上九级台阶，大殿由两位侍女缓缓推开，请历海尘进去。

殿内更是灯如白昼，只见花不落坐在禅榻上，旁边三足大鼎袅袅青烟将他笼罩，他手里正把玩着一柄剑。历海尘一眼就认出来，那是自己的胡尘。

“一声不吭出去玩也便罢了，竟把自己的佩剑都丢了。”

历小子还得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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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迎仙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