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果然起了动静,斡维芫睡得香甜,外间历海尘盘腿坐在软塌上,凝神练功,过了子时,屋顶隐隐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脚步如此沉重,历海尘心里暗笑,果然是群毛贼,登时心里松了口气,对付几个小毛贼他还是很有把握的。
头顶的瓦片刚开了条缝,一根蓝莹莹的钢针就直射历海尘百会穴而来。只见历海尘抽剑格挡,飞脚踢起小案上的香炉,直把屋顶踢了个窟窿。香灰糊了那几个毛贼一脸,见反正已经暴露,再没有什么顾虑,顿时将瓦片掀了个粉碎,跳下屋来。
如此大的动静,斡维芫哪里还睡得着,披上衣服,紧紧握着臂腕上的小弩,只待一有人近身就射箭。外间历海尘跟三个毛贼缠斗在一起,他剑法古拙,身姿也不好看,但剑剑命中要害,把那三个毛贼逼的不敢近身,连连败退。
他手里拿的剑虽是月鹿宫里不起眼的东西,却也是极品,名曰胡尘,跟他的名字甚是相配,拂铅也不是随便应付他的。头顶不断落下碎瓦,屋里的火炉也被吹得遍地灰尘,历海尘自从进了遥府,就最见不得脏乱,现如今见这一地狼藉,心里起了火气。手下不再留情,收起玩闹的心思,腕中使力,胡尘即刻旋飞出去,电光火石间,把三个毛贼的脚筋挑个干净。
血从胡尘的饮血槽中滚落下来,根本不需要人擦拭,历海尘嘿嘿一笑,对里间唤道:“你要不要来问问?”
帐幔后传来一道婉转的声音,只听声音就知道是个美人,地上嗷嗷痛呼的三个毛贼听了不由得有些心猿意马,竟一时忘了疼。
“你搜搜他们身上是不是也有蟾香膏。”
果然如她所料,历海尘在三人身上都搜出一块蟾香膏。
“这东西你们哪儿来的?”
三个毛贼里有个黑髯大汉,是个识相的,先跟历海尘讨价还价:“我说了,你要放了我们。”
历海尘噗哧一笑,上去脚踩在他脸上,“爱说不说。”话弗落,脚下使力,嘭的一声,竟被他踩爆了头颅,红的白的脑浆溅了旁边两个毛贼一脸,随即顾不得脚疼,在地上两手爬来爬去,屎尿抹了屋里一地,可把历海尘恶心坏了。
他上去踩住一个人的手,冷声道:“你说。”他现在的形象,着实不好,虽长了张冠绝天下的脸,在两个毛贼眼里却是个活阎王。
那毛贼,哭得鼻涕眼泪糊了一脸,把脸上的香灰洗的黑一道白一道,他磕磕绊绊地说:“爷爷,爷爷......是戴大...戴大善人给的...他给的......”
历海尘对“善人”这两个字甚是敏感,这个世界的善人,各个都虚伪的很,没错,他心里想的就是遥钟。
踢开这个被吓晕的毛贼,他朝着最后一个人走过去,或许是杀鸡儆猴起到的作用,剩下的那个人还没等他走进,就趴在地上把自己知道的全抖搂出来了。
“戴大善人说,把你...啊不对,把那个女的绑了回去,绑了回去有黄金三两,还有一斤蟾香膏。他也没跟我们兄弟说绑人回去干什么,只是他有个吊命的老母,一直靠女子的心头血续命,大概...大概就是想要那个女的一碗心头血吧。爷爷饶命爷爷,都给你,我的,还有他的,都给你。”他慌忙从怀里把所有银子,金子,还有私藏的一块蟾香膏掏出来,双手捧着举在头顶,像是一个为佛爷上供的奴隶。
历海尘很喜欢这种感觉,主宰别人命运的感觉,让人热血沸腾。他俯身拿起毛贼手里的东西,捏碎那块蟾香膏,剩下的装进口袋,嘴角扯出一丝蔑笑:“大善人,剜人心头肉的大善人,哼,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