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如是在红亭被找到的。
说起这红亭,十两是听说过的,皇长子梁天未被封王时便住在红亭旁的雨花殿。
世人说红亭是个不详之地,因为贤王梁天的生母——前皇后梁氏便是崩在此处。
三尺白绫,美人自缢。
光是想想,十两就觉得自己脖颈处冷飕飕的。
十两摸了摸脖子,拉住了想要上前的沈柬:“公子,让婢子去吧。”
姑娘家脸皮薄,是不会愿意和长兄说女儿家心事的,沈柬自然清楚这个道理,所以他止住脚步,给十两让了路。
——
“二小姐。”
十两站在沈清如身后,唤了她一声。
沈清如没有回头,十两又向前走了两步,站在了她的身旁。
红亭前种着一簇牡丹,此时不到它开花的季节,所以看起来十分萧条。
沈清如坐在石凳上,眼皮耷拉着,无精打采的跺了跺脚:“怎么不说话?”
她今日穿了条杏色月华裙,裙角绣了青竹,看得出来是花了心思的,只是这样穿着,没有配上斗篷,十分容易着凉。
十两看出来沈清如冷,于是没顾着什么尊卑礼节,径直在她身旁坐下,为她挡住从东面吹来的风。
“婢子觉得比起一句安慰的话,二小姐此刻更需要一个倾听者。”
难过的时候,人是听不进安慰的话,这一点十两深有感触。
每每她心情不好的时候,胖添福在她耳边叽叽喳喳的想要逗她开心,她还得礼貌的回之一笑,天知道她多希望有个人可以听自己诉苦。
沈清如终于扭头看向十两,看着看着,她“噗嗤”一声笑了:“你看,我们和那时候一样呢。”
一样难过的沈清如,一样安静的十两。
“还真的是。”十两也笑了。
“哎。”沈清如很快敛了笑容,她叹了口气:“几年过去了,我还真是没有长进。”
十两注视着沈清如,没有搭话,她在等沈清如继续。
“你知道他和我说了什么吗?”
回想不久前陆川说的话,沈清如嘴角往下压了压,形成一个苦涩的弧度:“原来我在他心里,就只是一个斯文听话的表妹。”
这话确实还挺伤人的,喜欢的人把你当妹妹,多凄惨,十两也跟着叹了口气,但马上十两发现了一个问题:“如果陆太医不喜欢二小姐,那为什么这么多年来从不推拒婚事。”
就像洗衣房里程大婶养的那只大黄狗,如果有人塞给它一根它不爱吃的青菜,它也会发出“呜汪”的拒绝声,虽然这比方打的不好,但是十两觉得是一个道理。
沈清如愣了一愣,答不出来,她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十两笑着摇了摇头,心想或许陆太医并不太明白情之一字,他连自己的心都看不通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