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回
宋小初和李果是两个烫手山芋的事情,在他们俩双双到锦城警署报道的时候,所有的科长都知道了。
一个是传说中的“太子爷”,一个是锦城最老资格的饭馆“老宋家宴”的小少爷,这俩还是俏生生的一对儿鸳鸯。
科长们都是年过六旬,在各个热地奉献青春好几十年的老警员,这对儿小鸳鸯的烫手程度,各自都知道。各位科长心中都有计议,大抵上他俩干的活儿,不能太清闲也不能太紧要,这样可能才是最安全的对待法。推来推去走了大半圈没有一个人说要,当这些老同志们相互推辞的时候,米叔只是在喝茶,等他们推辞的差不多了。米叔放下茶杯,取下老花镜说:“到我科里来吧!”
他这话一出口,会议室顿时就安静了。顿了起码一分钟,才听见米叔自己的笑声,这笑声里多半也有自嘲。“他俩在PLAC的表现很优异啊,只是没有留下呆在PLAC很奇怪,这么优秀的娃娃,干嘛不要?我们科室人少事情多,来两个也行。”
当时就是这么定下来的。这么些年,看着他们两人一路走过来,米叔觉得自己当时的决定十分正确。要说有没有后悔,当然也会有,比如这俩办案作风太彪悍,常年高居行政处罚次数排行榜榜首。只是在米叔看来,大丈夫做事不拘小节,这种事情不是他们俩也会是别的科室的人,也就算不上什么真正的后悔了。
到后来,这两个人安了家,请大家伙去家里吃饭,房子布置的温馨舒适,宋小初做得饭美味可口,大家伙才觉得原来也是普通的小情侣一对儿。米叔喜欢说他们是一对儿小鸳鸯,当着两人面儿也不避讳。一开始宋小初就是欣然接受的那个,李果是别扭的。
米叔是过来人,只觉得宋小初看李果的眼神像是比蜂蜜里调糖还要甜腻,不由得想起自己过世的老伴儿。常常看着这对儿小鸳鸯,就会把办公桌上当年自己和老伴的结婚照拿来仔细端详一番。
对于李果和宋小初是想在锦城踏踏实实认真工作生活的事情,米叔比谁都清楚,也比谁都支持肯定。像是知道自己对他们的支持肯定,再笑叫他们小鸳鸯,李果也不再别扭。
这两个人打眼一看,是宋小初追着李果屁股后头转,实际上,李果才是被宋小初拽着往前走的那一个。没有宋小初,李果将永远是那个只能远观不可亲近的“太子爷”。有了宋小初,李果身上的凌厉劲儿就全都被他给收藏起来,就算有“太子爷”的头衔,也只是个对伴侣嘴上挑剔嫌弃心里却是离不得的嘴硬心软货。
宋小初一出事,米叔最先做的事情是从他们科室的通讯渠道告诉李果“放手干”。李果放手干了,虽然过于热闹,但是宋小初找回来了一半,这是最好的消息,对李果是,对反人体伤害课亦是。
医务科内荀良手伤的医治和思维存储纽扣的取出是同步的,李果和米叔站在医务科狭窄的走廊上。
李果紧盯着门上“使用中”三个大字,米叔则看着他,好一会儿之后,说:“不要揍他。”
“好。”李果点头,点完头又撇过头来看着米叔说:“辜科长大概会找你抱怨。”
米叔晃晃自己的手环,笑说:“早就来了。不用管他,辜老头一辈子就喜欢占便宜。现在没占到,让他吼去。反正到最后他也是会低下头装孙子的,这事儿干得漂亮。”
李果听了轻笑起来,这一次眼里也是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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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排铁线莲顺着齐整的架子往上爬,有的已经越过架子直接爬上了砖墙。玫红色的纤薄花瓣在暖风中微微颤动,花蕊粗壮,花粉厚重,就等着蜜蜂来授粉了。
砖墙下边是用大小不一的鹅卵石砌起来的不规则形状花台,看得出来,花台的制作人很是用心,那些鹅卵石的颜色全都是一深一浅间隔开来堆砌的。花台里面种着各种各样的花草,虽有些杂乱,也看得出来品种设置很是用心,用李果那少得可怜的园艺知识看来,一年四季这个花台都将有鲜花盛开。
李果推开半掩住的小木门,手一碰到木门就有湿滑的触感,低头一看,半人高的小木门上有青苔,李果碰到的是青苔上的小蜗牛。
垂着眼帘看着那只湿润的小蜗牛慢慢往前爬了半寸,李果倾身靠在小木门上,甚是悠闲地前后摇晃起来。小木门不堪重负,嘎吱嘎吱响。
李果只看着小院儿里边的房门笑,心里数着数,看看数到几的时候,这地方能出现旁的人。
数数的李果目光又落到了小院儿的另一边,最多四平米大小的一块地,种着辣椒、茄子、土豆和……玉米。李果的笑容在看见玉米苗的时候淡了下来,最讨厌吃玉米!
“谁啊?把我小老头的门都要磨烂了!干什么的呀?!”房门终于打开了,一个身材高大的老头从门里钻出来,目光可精了,“唉,我说小伙子,在我家门口瞅什么啊?地里的菜不能吃,花好看也不准惦记。”
李果往里边摇了半步,一面看着这个老头儿笑,一面打开了木门的插销,笑看着老头儿说:“老爷子,我不惦记花,也不想偷你菜,就想跟你打听打听,有没有见过一个跟你一样高,跟你年轻时候一样帅的小伙子,他叫宋小初,做饭天下第一好吃,种花的手艺也是无人能敌,再难伺候的花儿都能养得水灵灵……”
“有这么能干?!”那老头笑得可有些憋不住了,闪躲着李果直视他的目光。
“有,我说的才是他能干的百万分之一。”李果踩过院儿里的石板小路,一步一块,慢悠悠往那老头跟前去。
“哎,小伙子,你别进来!”老头瞧见李果越来越近,忍不住伸出双手对他摆了摆,“我孤家寡人一个老头,你怕不是要劫色?别进来,再走一步我喊救命了!”
李果却是不搭理他,径直往前。李果进一步,那老头退一步,李果进两步,那老头转身就要往屋里钻,刚回身就被李果捏住了后衣领子……
“喊救命啊,怎么不喊了?”李果使劲拽着那老头的后衣领子让他后仰着能看到自己,待到他目光和自己的碰上了,李果咬牙轻声道:“宋、小、初!”
“哎!”这一声儿哎的调子是往上扬的,那老头嬉笑着转了个身从李果手臂下钻出来,一把把李果抱进怀里,摁着李果的头往自己肩窝里去,凑在李果的耳边叫了一声:“果果!”声音轻柔又清甜,像是满树最红的那颗樱桃在嘴里被咬破时的味道。
这细细一声“果果”,把李果给叫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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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泪刚刚流出来的时候,李果是不自知的,抬起手抱住宋小初的腰,撇过头时,瞧见了落在他肩头的眼泪,李果终于感觉到自己哭了。
“这么快就来啦?”宋老头不知道他把李果惹哭了,嬉皮笑脸继续说:“我一个老头你都下得去手……”
“闭嘴。”李果鼻音重得很,说了两个字就让宋小初明白他家果果宝贝儿现在情绪可能有点儿失控。
“果果,对不起。”宋小初的乖巧只愿给李果。道歉完毕,更大的力气抱住李果,“是我、是我,是我。”一边说着一边着急地从宋老头变成了宋小初的样子,“果果,你看看我!”说完用自己的脸蹭着李果的面颊,“宝贝儿,别哭。”
别哭两个字一说完,李果张嘴咬住了宋小初的肩头。有多想哭出声,就用多大的力气咬住宋小初。李果想要把眼泪憋回去,可是他做不到,最终松了口,抱着宋小初吚吚呜呜的哭出声音来。
宋小初想看看李果的脸,他摸摸李果柔顺的头发,想要和他对视下,却被李果一掌拍上脸。
“不许看我!”李果更是往宋小初肩头上埋着头。
宋小初握着他覆盖在自己脸上的手,在他的掌心落下吻。
第一下吻过,宋小初说:“我想你,在这里的每一秒我都想你。”
第二下吻过,宋小初说:“我每想你一次就种下一种植物。”
第三下吻过,宋小初说:“我再想你一次,就让那些植物成熟、开花。”
第四下吻过,宋小初说:“我知道,你会找到我,我没想到这么快,果果,不要哭,让我吻你的嘴巴好不好?”
李果的手心被宋小初吻得发烫,他狠狠一下拍到宋小初的嘴上,听到他低呼一声后,不冷不热道:“想我你还种玉米……唔?!嗯……”
宋小初知道的,李果最是嘴硬。你说东,他偏要指着西,说不着边际的话,其实他只是害羞而已。这么些年来,一旦自己真要的,李果从来都给,只是嘴上不承认而已。所以啊,果果是最宠自己的。
宋小初轻咬住李果的唇瓣,鼻尖和他的碰触,目光追着李果的,瞧见他睫毛上的泪珠,心里只剩心疼,便也亲吻不下去了
结束这个吻,亲吻在他的眼睛上,亲吻在他的额头上“对不起,宝贝儿,让你这么憔悴,是我太大意了。”
“你还在……”李果伸手摸摸宋小初的脸。
“我在。”宋小初再次亲吻李果。
李果被他亲吻地闭上了眼睛,“你盖了一个小房子,修了一个小院子……”
宋小初伸手敲了敲房门,搂紧李果说:“我要一座花园,不需要太大,太大了打理起来会很累。左边种花,右边种菜,只准种我喜欢吃的菜……不是宝贝儿你说的吗?”
“我还说不要苦瓜、不要玉米……你怎么就记不住呢?”李果推开宋小初身后的房门,瞧了一眼墙壁上的古董摆锤挂钟,伸手捉住宋小初的,紧紧握在一起,然而触感不尽如人意,锦城警署的设备也就这样了,“宋小初,不要再把时间速率调慢了,拜托,我人在警署里,米叔就在我身边。”
“我只是想和你再多呆一会儿,你知道,我超级想你,而且,我估计我的身体没了……”宋小初最后的猜测说得有点儿丧气,“我以后大概只能找个成人专用身体和你相拥了,那感觉应该不会太好……”
“不,你挺喜欢的。”李果靠进宋小初的怀里,闭着眼睛说:“你很满意成人身体某个器官的尺寸,还为此欢欣鼓舞。”
“噢……果果,我还跟你干了什么?”宋小初明白了,自己的备份应该已经被下载过了,“你跟我,那个我……那个什么?好,就是,我的意思是我希望你很介意那个我吻你。”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李果的头在宋小初的胸膛上顶了顶,笑得十分小心,生怕被宋小初看见了。
“吃醋啊,虽然是我,感觉又不是我啊……天哪,我在哪儿?我是说那个我。”
“和小红花在一起,在……”李果抬手指指他来时的那条田间小路,“在路的尽头,你准备好见他了吗?”
“让我再抱抱你。”宋小初望着小路的尽头,抱紧了怀里的李果,“要不要先告诉我,你们一起做了些什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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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二十九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