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阴·花 第8章 试探

苏江蓠转身将手里的证件给甘之梅看，面带微笑，“你好，甘小姐，我是公安局刑警队的苏江蓠，我想问一下住在对门的陈秋小朋友在吗？”

甘之梅仔细看了她的证件，然后示意怀里，“她就是。”

心里感叹，警察信息查得真快。

苏江蓠视线落在甘之梅怀里的小包子上，第一反应是太小了，真的是7岁的孩子吗？看体型就是个5岁小孩，没有家人的孩子真的太艰难了，苏江蓠眼神中带着怜惜，看着这一大一小。

甘之梅只是静静看着她，见她没说来意便开口问，“江警官找小秋是什么事。”

“想让小秋去看看……”苏江蓠有些迟疑的看着一直没动的陈秋。

“她知道了。”

苏江蓠重新盯上甘之梅的眼，依旧是毫无波澜，她太平静了。

“需要小秋去确认一下，然后警方要解剖，还有家里需要检查一下。”苏江蓠尽量措了辞。

“什么时候去。”

“查完房间就走。”

甘之梅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小脑袋，轻声道：“小秋，开门吧。”

陈秋的手抓得更紧了，然后还是松开了，终于抬起了头，一双眼哭得通红，脸上还有泪渍，甘之梅的胸前也被晕了一团泪。

“对不起姐姐，把你衣服弄脏了。”陈秋的声音有些有气无力，没有了往日的活泼。

“没关系”，甘之梅将陈秋放了下来。

陈秋又抬头看了苏江蓠，等了两秒还是打了招呼，“警察姐姐你好。”

“你好，小秋妹妹。”苏江蓠微微矮了身，笑容温和，嗓音柔和。

打完招呼，陈秋从口袋掏出钥匙踮起脚尖开门 。

“孩子很有礼貌”，忽的，苏江蓠凑过来轻声说了一句。

甘之梅看了她一眼，“嗯”了一声然后拉上自家门进了2-3。

那边陈秋已经打开了门，在邀请她们进去。

苏江蓠含笑跟在后面，她发现甘之梅在面对陈秋时是有生气的。

房间没有苏江蓠想像中那么乱，一室一厅的布局，客厅一眼望过去的小，有个供两人坐的沙发，茶几和木板铺的简陋小床然后几个纸箱，紧一人周转的厨房和厕所，卧室就一个小衣柜、床、桌子，房间里很干净，东西很少，没有那些因生活购买的杂物，仅有的几件物品也摆放得有序。

苏江蓠仔细查看了一圈，房间里得不出多余的信息了，也许陈泰真就把这里当个睡觉的地方，衣柜里的衣服看起来也不多且只有陈泰的衣服，家里酒瓶都没有一个，烟灰缸也是干净的，床单也铺得整齐，房间里的一切都显得仅仅有条。

这不像是一个酗酒混混的家，都是陈秋收拾的？才7岁的孩子啊，真的让人心疼。

苏江蓠叹息着从卧室走出来，然后就看到一大一小蹲在一个纸箱子前翻找些什么。

“在找什么？”苏江蓠走到她们身后，伸了脖子看，是陈秋的衣服。

“帮小秋换一身干净的衣服”，甘之梅边翻找回答。

小秋的衣服都是从垃圾堆捡的和一些好心人送的，有大有小，合身的很少，甘之梅连找带比的翻了好一会才配出一套，黑白的棉衣，黑色运动裤，粉色的毛衣，贴身的衣服已经缩到手腕上了，袜子是大人款的，鞋子目前穿的这双是最合脚的，内衣有买的新的。

“小秋，去洗个澡换这身衣服。”

甘之梅将衣服放在贴身的一套给她放到了厕所里挂的口袋上，陈秋点头乖巧的去洗澡。

“不好意思，苏警官，可以在等等吗？”一切弄好后甘之梅才跟苏江蓠说道。

“当然，趁机我也想向甘小姐咨询几个问题”，苏江蓠又掏出来随身的笔记本。

“请问。”甘之梅走道卧房里靠窗站着。

“你最近一次看到陈泰是什么时候？”苏江蓠跟进去面对她站着。

“前天下午，大概三点，看到他出门。”

“你们是对门，你对陈泰熟悉吗？可以描述一下他的性格说话习惯这些。”

“我在这里才住了一个月时间，对他不熟，只是偶尔看到他出门，听他说过几次话，都跟街头混混没什么两样。”

“那他有打陈秋吗？”

原本有些困倦的看着窗外的甘之梅瞬间抬头看过去。

苏江蓠嘴角仍旧含了温和笑意，见甘之梅看过来歪了下头，又重复的问了句。

“那他有打陈秋吗？”

甘之梅没从苏江蓠眼里看到任何东西，她眼里似乎只有温和，假得紧。

“不清楚，没有听到过。”

苏江蓠低头记录，嘴里又随口问了句，“你可怜陈秋吗？”

“是”

甘之梅直直的看着她，眼里带着探究。

“你给陈秋买过东西吗？”苏江蓠继续发问。

“买过手套，内衣，早饭。”

“你想过帮她吗？”

“...想过”

“怎么帮？”苏江蓠的眼神终于从笔记本上挪开，她看向甘之梅，她想知道她的答案。

甘之梅毫不避让的与之对视，这个警察在怀疑她。

“让她学会如何保护自己。”

苏江蓠看着对方依旧沉静的眼神，笑了笑，收起本子，“我问完了，谢谢甘小姐的配合。”

“不客气”，甘之梅依旧如初见时那般冷冷的。

叩叩叩！

有人敲门。

“可能是我同事来了，我去开门”，苏江蓠转身出了卧室。

甘之梅一直看着她，这个警察很敏锐，她为何会盯上自己，直觉？还是...只是怀疑所有人，看到谁都试探？警察办案都是这样？

甘之梅在思考，耳边是她们的对话。

“江蓠，我拿到登记册了，跟王队那也了解了小区人员的大致情况，你这边怎么样？” 来的确实是田佳慧。

“没什么线索。”

“那，你们这是？”田佳慧瞧了眼那边站着的女人又听着厕所的动静，有些疑惑。

“这位是陈秋的邻居，甘之梅小姐，这是我同事田佳慧警官，甘小姐等下陪陈秋一起去，这会陈秋在换洗，稍等一下在走。”苏江蓠相互做了个介绍

甘之梅只是点点头，田佳慧也跟着点头示意，然后悄声说：“跟你说的一样诶，好高冷。”

苏江蓠笑笑没说话。

这时厕所的水声停了，甘之梅走到门边等着陈秋出来后，帮着将衣服穿上。

洗干净的陈秋脸红扑扑的，虽然瘦小，但也是水灵可爱的，只是现在神情一直恹恹的，没什么精神，甘之梅看着她耷拉着脑袋，还是将她抱起来。

“江警官，可以走了。”

四人一起坐警车回了公安局，苏江蓠带她们去了技术科的停尸房，陈秋全程窝在甘之梅怀里，只说了一句“是爸爸”便没有在开过口，警方也没有强迫她说话问一些事，就这样进去公安局不到一个小时，她们便可以回去了，两人都没有追问警方何时破案，一个不懂，一个不关心。

苏江蓠将她们送出了门口，略显歉意道：“再次感谢甘小姐的配合，很抱歉实在有些忙，所以不能送你们回去了。”

“没关系，我们自己回去。”

“好，后续我们可能还会去打扰甘小姐。”

“嗯，我会配合。”

“似乎还没到放假的时候，甘小姐有打算何时回校吗？”苏江蓠停了一下笑眯眯的问。

“请了长假，会一直待到寒假”，甘之梅看着她，笑得这么勤，脸不会疼吗。

“哦，那我之后找甘小姐就方便多了。”

“走了”，甘之梅不想在跟她拉扯，说了声便抱着陈秋转身走了。

苏江蓠依旧脸上带笑，这不是有脾气的嘛。

回到办公室，苏江蓠想了想还决定把甘之梅的档案调出来。

“诶，你怎么在看甘之梅的档案？”拿着资料路过的田佳慧好奇的看了眼。

“了解一下”，苏江蓠滑着鼠标。

哦，田佳慧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嘛，查查也没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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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公安局，走了一段路，陈秋闷闷的开口。

“姐姐，放我下来吧，抱着累。”

“不累”，这样说，但还是将她放下。

小小的人儿如同缺水的小花，焉哒哒的，甘之梅蹲下瞧着她，提议，“要不要去逛商城。”

嗯？陈秋抬起头有些疑惑。

“去给你买身秋衣，你衣服太小了，有好看的漂亮头绳也可以买一个，顺便去吃个午饭，商城里面什么吃的都有，吃完饭还可以去商城里的游乐园玩，就当散散心，对了，里面还有抓娃娃机，我们可以去抓个娃娃回家。”

甘之梅的每句话都精准的击中陈秋的心坎上，漂亮头绳、好吃的、游乐园、娃娃！每一个都是她的梦想，神奇的商城，她听哥哥姐姐们谈起过，里面什么都有！

陈秋的眼睛亮起来了，这瞬间渴望盖过了难过，她声音响亮的回答了甘之梅的问题。

“要去！”

小花重新支棱起来了，甘之梅脸上泛起笑意，被雪花覆盖的大花也抖掉了积雪重新露出了花瓣。

甘之梅牵起陈秋的手向不远处的地铁站走去，“那我们就去最大的商城。”

“好！！”

小孩子果然要开心才好，不必为一些注定要消失的东西难过，不利于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