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临碣石 第30章 番外微电影《洪武二十六年》

洪武二十六年

【开头旁白A：“上有青冥之长天，下有渌水之波澜。天长路远魂飞苦，梦魂不到关山南。” （停顿）洪武二十六年的刀光剑影，洪武二十六年的腥风血雨，洪武二十六年的北镇抚司诏狱宛若人间的修罗场，南镇抚司的缇骑遍布朝野上下，多少开国功臣被伏杀在暗夜之中，多少清流大儒惨死于廷杖之下？洪武二十六年的锦衣卫，是怎样一个权势熏天又充满危险的地方？这滚滚红尘中，究竟什么，才是那最后一片净土？】

【旁白B：洪武二十六年，我袁渊袁水何，十五岁。】

【旁白A：二月，凉国公蓝玉谋反。天子闻之，密诏令锦衣卫除之。当今圣上一纸丹诏，四十八名朝都锦衣卫于城外紫金山上伏杀蓝玉。】

【旁白B：对于这次的行动，陛下十分重视，领队的，是我大明洪武建制以来锦衣军中最年轻的正四品指挥佥事，指挥使蒋瓛门下最得意的大弟子，我的师哥，陆子文】（停顿）【可惜，任务并不顺利，蓝玉将军到底是在捕鱼儿海大破北元残军的一代名将…】

（师哥上，面有血迹，身上多处受伤，以刀撑地勉力支持，咳）

（两个黑衣护卫上，与师哥搏斗，师哥努力缠斗几回合后重伤倒地，两人下）

（某锦衣卫上，惊呼奔向师哥，跪地）

某锦衣卫：陆大人，陆大人！你…！（惊讶惶恐）

师哥：本官无事…（咳，奄奄一息）劳烦…劳烦镇抚使…把我的刀交给…我师弟…水何，告…告诉他…接替我…（一语未完瞑目而逝）

（师哥躺进阴影，某锦衣卫单膝跪地默然片刻，捧起染血的绣春刀往回走）

（锦衣卫小院）

袁渊：（来回踱步，焦急期待）真奇怪，师哥怎么还没回来？

（某锦衣卫双手捧刀，缓缓上前）

某锦衣卫：对…对不起，袁水何，陆大人他…（抽泣，平复片刻）陆佥事交给你…（递刀）

袁渊：（猛然呆住）这，师哥他…（接过染血的绣春刀）怎么会这样—？！（哭）

师哥，你说好了以后我们并肩作战的啊…师哥——（跪地）水何，还有，还有三个月就入编制了啊。你就不能…师哥——（大恸）

（某锦衣卫低头，拍拍袁渊肩膀，下）

【旁白B：那一刻，我望见紫金山上的鲜血与刀兵，我听见风撕裂云层的声响，我终于明白锦衣卫的飞鱼服再光鲜，绣春刀再锋利，武功再高强，谋略再过人，生命的消逝不过是一瞬之间】

袁渊：（痛哭良久之后，缓缓抬头望向遥远的苍穹）我还记得半年前，我们出去那次…还有，还有临走前你答应我…（泪光中的微笑，陷入回忆）

【旁白B：是的，我还记得半年前我们出去的那次，师哥，那天的你，是我生命中最耀眼的流星…】

（兵部） （兵部尚书单手支头，困倦）（师哥，袁渊上）

兵部尚书齐廓岩:（一下惊醒，跃起，躬身施礼）啊？！下官拜见陆佥事！不知陆大人光临鄙处有何贵干？

师哥: (拱手还礼)...其实无甚要事，齐尚书不必惊慌。陆某此来，不过是想借天策、龙江、骁骑、潘阳四卫亲军名册查看一二，并无圣旨在身，齐尚书不必行此大礼。

齐廓岩: (之前一直躬身，点头起身)...好，下官马上送来。(片刻抱上一大摞本册) （放下，拱手，为师哥拉开椅子，下）

（师哥坐下，袁渊另找一把椅子侧坐，托腮看）

师哥: (翻阅，仔细查找) (许久之后)啊！终于找到了 (指) 骁骑左卫威扬九司副百户王远。(开心，合上名册) 查完了，水何咱们回去吧。 (牵)

（两人站起来，走）

袁渊: (困)两个时辰了，师哥你何必这样费劲呢？指挥同知徐大人一向是出门直接抓一堆人回来慢慢拷问，他说陛下的意思是“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

师哥: (惊讶，停下)如何能这样呢？虽说我们锦衣卫奉圣命行事，错杀几人也不会怎么样，可到底是人命关天啊，我们的任何一次失误随意，都可能造成一个家庭的分崩离析。水何你记住，以后做了锦衣卫，万不可滥用权势草菅人命...

【旁白B:太阳渐渐落山了，师哥从兵部回来，还要去殿上值最后一班岗。快结束时，我去宫门前找他。】

（袁渊立在远处等候） （上书房内） （师哥、某锦衣卫侍立两旁）

洪武帝：（声音冷冷）方孝孺。

方孝孺：（无动于衷，淡定，微微躬身）微臣在。

洪武帝：你可知罪？

方孝孺：（躬身）自古子承父业，微臣不知何罪之有。

洪武帝：你之罪便是管了朕的家事，这奏章可是你的？

方孝孺：（沉声）正是微臣亲笔所书。

洪武帝：（怒，将奏折掷下）督察院御史、六科给事中俱不敢管朕的家事，你一个小小的六品翰林侍讲，倒管起朕来？ （停顿片刻）来人，廷杖四十！

（师哥、某锦衣卫拱手，上前一步）

方孝孺：（猛然跪下）皇上！我大明虽起于草莽，然祖宗礼法不可废——“和天敬德”四字谥号非圣即贤——

（两人按倒方孝孺，准备打）

方孝孺：（厉声）皇上饱读诗书，罔顾孔孟之道——（打）啊——啊——（打时稍停）有何面目见天下治学之人？！啊——嗯——皇上千秋万世之后，只恐太子受尽国人唾骂…啊——（声音渐小）

洪武帝：（不耐）拖下去！

方孝孺：（气游若丝，后稍大声，拉长）陛下三思啊——！

（两人拖下方孝孺 ）（同时单膝跪地行礼）

师哥、某锦衣卫：微臣告退。

（某锦衣卫进去，师哥出来）（袁渊向前走，两人相遇，停在宫门前）

袁渊: (皱眉)方才这是...陛下又用廷杖了？

师哥: (叹气)是啊，还是我执的，打四十杖 ,就是因为...五天后太子殿下出殡，这谥号还没有拟定，方才那位说什么“和天敬德”四字原是称颂圣贤之语，给太子恐折了其阴寿，来日受尽国人唾骂——

袁渊: (不解)不就是四个字吗？又不是给他，何苦因此受这皮肉之苦？

师哥： （牵他走）不过这也许就是圣贤门生的气节了么？正所谓“文死谏”…水何你要知道，方才那位被打的方孝儒大学士正是宋濂的登科弟子，是天下读书人的种子。这直言进谏忠言逆耳，只怕以后…我们锦衣卫，还是要敬他们的，廷杖下手轻些，平日里办案也看顾着些，千万别弄死了，灭了天下士子的希望。

袁渊：嗯，我明白了。

【旁白B:等回到院子里，天已经完全黑了，我们并肩坐在草地看那漫天繁星闪烁】

袁渊： （伸腰）不知不觉跑了一天了，师哥跟你出来果然不错（向后倒）。

师哥：是啊，其实当锦衣卫很好的么，不错，向他们说的那样，我们是朝廷的鹰犬。但我们有的，不是鹰的心狠手辣，犬的卑微讨好，而是鹰的高瞻远瞩，犬的机警伶俐，（坚定注视），我们要在忠于陛下的同时有自己的原则和思考。

（袁渊安静擦刀，低头默然不语）（师哥站起来）

师哥：（伸腰）嗯—时候不早了，水何早点休息吧。（自己下）

【旁白B：正是在那一天，我记住了查案不辞辛苦、严谨细致的师哥，也记住了敢于以死相谏、在廷杖下仍不屈服的方孝孺大学士。】

【旁白B:后来我记得就是这次出任务之前了。那个黄昏，】

（某锦衣卫蹲在地上收拾东西，师哥上）

某锦衣卫：（站起，躬身行礼）陆大人，一应事物卑职已准备完毕，可以出发了。

师哥：（微笑）镇抚使辛苦了，大家休整一下，一柱香后出发！

（某锦衣卫下，袁渊上）

袁渊：师哥（满脸期待幽怨）你们办的什么事？真的不能带我去么？

师哥：（摇头）这次…回来再给你讲罢——（欲言又止）水何你还小，不能去。

袁渊：嗯—可上次兵部和上书房你都带我去了呀—？

师哥：这次…（联想到这次的任务，低头黯然）水何还是留在院子里吧。——上周还有一打案卷没有查完，水何帮师哥看完好不好？——嗯，这次任务短，过一个晚上师哥就回来了，不用担心啦。（拍袁渊肩膀）赶紧去查吧，如果这次没有漏，没准师父就让你提前入编了。

袁渊：（惊讶雀跃）是吗？！太好了——

师哥：（微笑）当然啦，你之前都练得差不多了，不就是回来师哥一句话，师哥答应你——

（黑灯，袁渊、师哥下）

（袁渊 跪回原来的地方，缓缓站起，从回忆里出来）

袁渊：那天我翻了一夜的案卷，不但查了上周的，之前的也查完整理好了，只等师哥你回来看我入编，结果……（捧起绣春刀轻轻抚摸）不过，师哥请你相信，水何一定，不辜负你的期望！

【旁白A：时光荏苒，一晃九载，永乐元年】

【旁白A：建文四年，燕王朱棣借“削藩”一事奉天靖难、拔剑而起，率数万北平铁骑渡过黄河直取帝都，最终逼走惠帝荣登大统，定号永乐，天下局势翻了一番，我也从当年那个未入编的小弟子成长为如今的锦衣卫正四品指挥佥事】

（袁渊着飞鱼服坐在桌边，绣春刀横放桌上，悠闲喝茶。）

某锦衣卫：（端茶进来）袁大人听说了么？圣上今日朝会上雷霆震怒，终于下令将方学士处死，听说是明日午时聚宝门外，处以腰斩极刑——

袁渊：（猛然惊起）啊！？（思量片刻，提刀出门，抄近道一路奔至城中方府）方夫人！方公子！（扣门）我是锦衣卫指挥佥事袁渊！”

（府内，方夫人、方中宪窃窃私语，方中宪起身开门）

方夫人郑氏&方中宪：啊——？锦……锦……衣卫？

袁渊：夫人、公子不必恐慌，我不是奉圣命来的，大学士今日朝会上…，恐怕凶多吉少。（声音加大）袁某不才，也知道大学士是天下读书人的种子、大明士子的希望……还请夫人相信，袁某愿以性命护方公子一世周全……（情急之下语无伦次）

方夫人郑氏：（愣了片刻，由啜泣到恸哭，下跪）妾，妾身，谢过袁大人！

【旁白B：后来圣上果然派了人来诛方氏十族——不过不是锦衣卫——我带着方中宪穿过暗夜仓皇出逃】 （袁渊拉方中宪跑）

（脱险后的城外原野上）

方中宪：（喘息，惊恐嗫嚅）袁，袁大人，您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袁渊：（拉住他的手）因为你父亲方学士啦——（叹气）整整九年了，我至今还记得他当年上书房内先帝龙颜前的风采，直言不讳以死相谏，这才是真正的清流大儒天子门生，是国家的肱骨朝堂的栋梁……（严肃直视对方）中宪，本官护你此次，便是想让你继承大学士的风骨气节，延续我大明士子的希望。

方中宪：（感动，躬身作揖到地）袁大人高义，中宪明白。

袁渊：（离开方中宪上前一步，负手远望）其实，这苍茫天地红尘滚滚，真的有许多，值得我们用生命去捍卫的净土，你的父亲，我的师哥，他们都是值得我们永远铭记、继承的人……

结尾：（师哥缓缓出来，站后面）

师哥：不错，我们锦衣卫，是朝廷的鹰犬，

袁渊：但我们有的，不是鹰的心狠手辣、犬的卑微讨好，而是鹰的高瞻远瞩、犬的机警伶俐

两人一起：（大声）我们要在忠于陛下的同时有自己的原则和思考。

（全剧终）

#剧本说明：

微电影属历史正剧，根植于洪武年间四大案中最后一案“蓝玉案”生发创作而成，从当时皇命的执行者，被誉为“君主**的工具”、“朝廷的鹰犬”锦衣卫的角度侧面看待此案，避开后世的客观评价，展示出锦衣卫惟命是从的凶残外表下内心的良知与坚守的净土。

剧中的师哥陆子文正是这样的人。他对洪武大帝誓死效忠，无怨无悔，但同时为了自己内心的良知艰难前行，在身登高位时依然保持着自己的温文谦和，同时在日常生活中对师弟袁渊悉心教导耳濡目染，对他的认识产生了非凡的影响。

然而师哥再优秀，也是一名普通的锦衣卫，他是至高无上皇权的附庸，是刀口舔血的锦衣校尉，他的伟大信念，他的身不由己，他的战死，是他的荣光，也是时代的悲剧……所幸，袁渊继承了他的遗志，在滚滚红尘中捍卫最后一片净土。

此外，剧中还有诸多细节反映当时的时代特点：天子的私心，战争的残酷，其他锦衣卫的耀武扬威草菅人命，二品部堂大人的阿谀逢迎，方孝孺大学士的胸怀天下清流傲骨…

《洪武二十六年》是我积多年历史阅读及古风积累后的初次尝试，也是我少年的幻想、青春的迷梦……

啊啊啊各位，真的太要命了！墨某本来打算五一大更的，结果这两天忽然出了一点个人事情非常烦躁，即将到来的重要情节更不下去了(T_T)

今天先暂时发一个之前高中时候写的微电影剧本叭，是我们袁水何同学的前传哦⊙?⊙！各位可以激情感受一下，她的过去也真的是……【当然这些都是郑大人不知道的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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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番外微电影《洪武二十六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