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华歌 第93章 质问郎家

此刻戚钰铭和陈氏的脸色都难看得紧。

嗫嚅了一会儿，戚钰铭小心翼翼地看着父亲，低声唤道：“爹爹……”

陈氏的双唇启阖了片刻，然后开口道：“没事，我绝不会让别人欺负我的女儿。”接着从被子里掏出女儿的手摩挲着，温柔地看着她，“舒儿，你醒过来，只要你醒过来，爹爹便什么都答应你。你要少主的位置，你要少主的身份，爹爹不阻止你了……”

戚钰铭看着这样的陈叔父，冥冥之中觉得自己早前对爹爹的怨念似乎是错了一般，他劝道：“爹爹你放心，姐没事，她只是累了在休息而已，你不要这样……”

陈叔父看着榻上的宝贝女儿，垂泪道：“舒儿，你是爹爹的命，你不要做这般伤害自己的事情，你是爹爹的命啊……”

戚钰铭看不下去了，上前扶住陈氏的肩膀，安慰道：“爹，你别这样，姐会好起来的。”

“嘤……”榻上原本沉睡的人突然呻吟了一声。

陈叔父急忙抹了一把眼泪，惊喜地看着榻上的女儿：“舒儿，舒儿你醒醒，爹爹在这里，舒儿……”

戚舒还是没有睁开眼睛，只是低吟声又大了一些。

“舒儿……”陈叔父看着女儿，吩咐身边的戚钰铭，“快，给你姐姐倒杯热水来。”

“哦！”戚钰铭立即应了一声，然后到案边倒水。

陈叔父欣喜地看着女儿，然后小心翼翼地扶她坐起身来，同时安慰道：“舒儿，舒儿你听见了吗？你听见了是不是？爹爹以后不会再逼迫你了，你要做什么爹爹都支持你，你不要这样伤害自己好不好……”

戚钰铭倒来了热水，陈氏接过喂女儿缓缓喝下：“舒儿来，喝水，慢点……”

可能是昏睡久了渴坏了，戚舒像个婴孩般大口大口地吞咽着水，这让父子二人既是欣慰又是难过。

“舒儿还要喝水吗？”陈叔父心疼地看着女儿。

戚舒无意识地嗯了一声。

戚钰铭见状，急忙阻止道：“姐还睡着，爹爹别一下喂她太多水了。”

听了这话，陈氏将水杯交给他，然后将女儿的身躯缓缓放平，专心地看着女儿。

戚琉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迎面迎来了杨叔父的问候：“琉儿，你这孩子去哪里了？让爹爹担心死了……”

戚琉抬头看着他，然后垂下了头：“爹，我没事，出去散散心而已。”

“你究竟去哪里了？知不知道爹爹有多着急？你的伤还没好，快，回屋躺着……”杨叔父一腔的着急怨愤，随着女儿的平安到家而消失得无影无踪——只要女儿平安无事他就放心了。

闻言，戚琉暖心地笑了笑，握住他的手：“爹，我真的没事，就是出去走走，呼吸一下新鲜空气而已。我在屋子里都呆得发霉了，出去走了走心情好多了。”

见她这样说，杨叔父的面色缓和平静下来：“你这孩子，知不知道爹爹有多担心你？爹还以为你失踪了，吓死我了。”

戚琉笑道：“爹，我们相府这么安全，哪里敢有人打我们右相府人的主意？放心吧，我没事。”

杨叔父道：“你还是快回屋躺着吧，我怕你母亲知道你私自离开相府的事情再责罚你。”

“好啦好啦，爹，我回屋躺着便是。”戚琉捂着耳朵不听他的唠叨。

杨叔父笑了：“你这孩子……”

燕王府。

马王君得知了今天大朝会上自家妻主惨败的事情，心里一直忐忑不安。事情如她们妻夫二人之前所预料的那样，庆宣帝果真选择了护着靖王。可是内阁不可靠也就罢了，怎么母亲也这般风平浪静看着殿下受辱？

马王君越想越害怕：“不行，我得回马府一趟，来人——”

没等他叫来管家给他备车回府，却见燕王世女一脸冷意地走了出来。她抬起头来看着马王君，音色平静地问道：“父君这是要去哪里？”

“羽儿，父君回去一趟，你自己乖乖待在府里。若是你母王回来，替父君好好劝劝她。”他不认为自己有这个能力阻止女儿知道此事，况且今天自家妻主惨败的事情，没几天就能够传遍京城。

燕王是什么人？手握三军兵权的权势藩王，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靖王给羞辱成这样，内阁不帮、皇帝不管，叫她整个燕王府的人走出门去都能叫人家给笑死。

燕王世女看着他，回答道：“不，女儿和父君一起去马府。”

她对马家主在这件事情上出尔反尔的态度很是不满，姑母不是说过马家主会帮着燕王府吗？为什么要出尔反尔？还有内阁，张遥知和韩隽这两个内阁头头，竟然敢选择在最后时刻让母王栽这么大一个跟斗，她绝不放过她们！

马王君看着自己的唯一骨肉，事情如果不是到了无法收拾的地步，他是绝不会让女儿插入进来的。他蹲下身来看着她，燕王世女的身高和他蹲下来的高度差不多，所以马王君平视着道：“羽儿，你听父君的话，父君一个人去就可以了，你不要掺和进这件事里好不好？”

谁知燕王世女怒了：“我为什么要听话？我就是因为太听话了，才会让内阁和马家欺负到母王头上！父君，我真的恨马家主，姑母不是说过她们会帮着母王的吗？为什么要在关键时刻掉链子，为什么要这样羞辱母王？父君你看着吧，过不了几天我们燕王府就能成为了全京城人的笑柄，你还不让我跟着你去马家？”

“羽儿……”马王君难过地看着她，羽儿是他唯一的女儿，为什么就不能平平安安的呢？

燕王世女看着他难过地模样，冷笑道：“还是父君以为女儿是累赘，父君可以去质问马家，女儿却不能？”

闻言，马王君神色蓦然一厉，斥责道：“胡说些什么？父君怎么会去质问郎家？”

见父君动怒了，燕王世女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只是道：“我不管，反正父君今天要么不去，要么带我一起去。我不仅要去马府，我还要去找韩家，韩隽这个老东西，明明她的女儿都要娶小舅舅了，她还敢做出这种事情，我是不可能放过她的。”

“羽儿……”

燕王世女看着马王君，面上露着不加掩饰的倔强：“事到如今父君还想用什么样的谎言来欺骗女儿，母王如今的境地难道还不足以让父君警醒？难道非要等到母王身首异处父君才能感觉到危机！”

马王君大怒：“住口！”

谁知燕王世女正在气头上，连他的话也不听了，她反驳道：“不住口又怎么样，母王这么多年来几时受过这样的鸟气？靖王算个什么东西，颍王又算什么东西？她们还不如前太女给母王的冲击力大，可是母王没输给前太女却输给了她们！如今父君还要阻止我去质问马家和韩家，出嫁从妻，父君是分不清亲疏吗？”

“你给我住口！”马王君气急，气头上狠狠地扇了女儿一巴掌。

啪！

燕王世女捂着脸仍然目光倔强地看着他，然后推开他的身子跑了出去。

“羽儿！羽儿你回来……”马王君不知所措地看着燕王世女离开的身影，他居然打了她！他竟然动手打了他最疼爱的骨肉！他蹲下身来，无助地流下了眼泪，“羽儿……老天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燕王世女冲出去后首先去了马府，下人禀报消息后，马兰潇出面接待了她。

“羽儿你怎么来了？你母王刚才来过了，她已经回府了。”马兰潇神色和悦地看着她。

燕王世女冷冷地对视上她的目光，直言道：“今天的朝会大姑母就没有话要对羽儿解释的？”

闻言，马兰潇笑了：“原来羽儿是因为这件事情过来的？”

“那大姑母以为我是为什么事情而来？”燕王世女的眸光没有放过马兰潇眼中的一点点蛛丝马迹。

马兰潇笑道：“事情的缘由你姑祖母已经向燕王殿下解释过了，你母王也明白了马家的用心，你可以回去问她便是。”

“哦？”燕王世女明显一副不信她的模样，“是吗大姑母？”

马兰潇的神色依旧温和：“难道羽儿不信我？一定要见到你姑祖母才信吗？”

燕王世女闭口不语。

见状，马兰潇的神色也不似刚才那般轻松，她的眸光亦沉了下来，再次道：“真的要随我去见母亲？”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饶是燕王世女这样的人也不好意思再逼迫马兰潇，于是她道：“不用了，羽儿相信大姑母这一次便是，只是希望母王回府的时候羽儿得知的答案同大姑母是一样的。”

马兰潇颔首不语。

接着燕王世女转身要离开，却又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她道：“羽儿一直很崇拜大姑母和姑祖母这样的人，也希望大姑母和姑祖母是羽儿所认为的那样，没有做陷害母王的事情才是。”

闻言马兰潇笑着道：“怎么会？”

“阅兵仪式上的事情是母王和羽儿没有考虑周到，但这并不是马家背叛燕王府的理由。”燕王世女直视着她，神色不容亵渎。

马兰潇也严肃地看着她，正色道：“请燕王殿下和世女殿下放心，马家绝不会背弃燕王府，永远都不会！”

燕王世女颔首：“如此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