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华歌 第72章 此话怎解

柳氏看到她这个样子，劝道：“若是真的听不到便算了，殿下今天不是还有事情要做吗？明天就是大朝会了，殿下今天务必要去拜访戚相。”

“不干不干，不听到我宝贝女儿的动静，我就不去了。”

她鲜有的撒娇无赖模样，令柳氏顿时哭笑不得：“殿下……”

“我看看，还有没有了……刚才好像听到了，哎你别笑，你别动……”妻主如此卖力地逗他，想让她们的感情恢复到从前，这点觉悟柳氏还是有的。

看到她赖在自己的肚子前死活不愿意起身，柳氏劝道：“殿下，正经事要紧，孩子的动静可以以后再听，你还是快去拜访戚相吧。”

谁知靖王似乎赖上了他的肚子，不听到腹中孩子的动静声说什么也不离开。

“殿下……”柳氏瞬间就无奈了。

靖王趴在他身上不起来，嘟囔着：“你要是不让我听到我们的宝贝女儿的动静，我以后就不听了。”

“那好，殿下就慢慢听吧。”柳氏哭笑不得做抚额状。

话语间，柳氏腹中似乎隔着肚皮传来了一阵胎动，靖王立即兴奋起来：“听见了听见了，我们的宝贝女儿动了，她动了！”

柳氏看着她高兴得像小孩子一般的模样，不禁笑道：“殿下又不是没有见到过贱侍怀孩子，以前贱侍怀婧儿的时候，可没见殿下这般兴奋。”

靖王看着他，欲言又止，只是依旧靠在他的腹部之上。过了一会儿，她才低喃道：“你我皆对不住这孩子，她和婧儿哪里是一样的……”

闻言，柳氏也沉默了片刻，继而看着她笑道：“殿下疼惜腹中这孩子，但是婧儿……”

她打断了他的话：“婧儿如今还怕我么？”

“嗯。”柳氏垂下眼，有些落寞。

见状，靖王拥住了他，亲昵道：“本王去拜访戚相回来以后，会去看看婧儿的。”

闻言，柳氏蓦地抬起头来看着她，口张了张，却没有说出话来。

靖王明白他的意思，无非是怕女儿再次被她吓到：“你放心，我不会打她了，以前是我想错了。”

“嗯。”柳氏几不可微地点了点头。

她从他腹前抬起了头，接着站起身来，目光投向了远处。

戚如当日在云箫太女谋逆一案的朝堂之上直接表明要与燕王唱对台戏，如今的大朝会上她会支持自己和九儿吗？戚相既然是庆宣帝的知己好友，又是其最忠实的臣下，从她的态度里也对庆宣帝的态度看得出一二，所以她这一趟拜访之行很有必要和意义。而即使没有这次的坠马事件，她也早就想去拜访戚如了。云箫太女还在狱中时她便这么想了，只是发生了一些事情导致未能成行，现在去应该也为时不晚。

右相府，正厅。

戚如缓缓转过身来看着眼前的女儿：“你要本相把戚瑗召回来？”

闻言，戚舒垂着不能再垂的头，低沉地应了一声。

见状，戚如精明的目光扫视了她一眼，接着问道：“这是你的真实心意？”

“我……”戚舒蓦地抬起了头，被母亲的目光逼使得无处可藏。

戚如看着她的模样，已经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她对女儿缓缓言道：“如果连这些小事你都处理不好，如果你连自己的亲生爹爹都说服不了，将来拿什么让戚氏一族对你心甘情愿的臣服？”

“母亲……”

“嗯？”

戚舒嘴唇动了动，嗫嚅着：“女儿不能对爹爹不孝……”

“那是不能愚孝！”戚如厉声道。

戚舒垂着头不应声。

看着她这般模样，戚如冷笑道：“若是本相今日答应了你，你对你的爹爹有了一个交代以后，你就可以从此收心了？”

戚舒回答不了这个问题，光是想想就让她痛彻心扉，爹爹为什么就不能理解她的心呢？可她还必须跑这一趟，必须违心地求母亲放正门嫡女回府。

“母亲，我……”戚舒摇摆不定。若是别人倒也罢了，她的倔强脾气一上来那也是不好惹的。可是偏偏反对她的那个人是她的爹爹，亲生爹爹，她不能让他失望。

“这件事你自己去处理好。如果你连这样的小事都处理不了，那这个少主的位置不必你说，本相自己也会收回来。”

戚舒蓦然抬起了头，嗫嚅道：“母亲……”

戚如看着她，有种莫名的恨铁不成钢：“先人是教导了我们做后人的要孝顺母父，但不是需要愚孝。本相让你读书，你便是这样读的？”

“女儿知错……”戚舒低声喃道。

“好了，这件事你下去之后再处理。目前我这右相府有个贵人要来了，你帮我招呼着她。”戚如一副悠闲轻松的模样。

闻言，戚舒抬起了头看着她，一副等待她答案的模样。

见状，戚如笑意盈盈地看向她，问道：“你猜猜看，明日便是大朝会了，今天要来拜访本相的贵人是谁？”

“女儿猜不着，若是说错了怕……”

“你心里没有一个数吗？”戚如懊恼地睨了她一眼，“本相让你说你便说。”

戚舒这才道：“母亲既然与当今燕王殿下为敌，那前来拜访的人自然是呼之欲出的靖王殿下了。”

“你对这个靖王有什么看法？”戚如看着她问。

戚舒摇了摇头：“女儿没有看法，女儿并不认识靖王。”

戚如却道：“你可以认识接触一下，今日她便过来，你帮着本相接待她。”

“可女儿怕靖王殿下嫌弃女儿是庶女……”

“她不也是庶出吗？她对云箫太女这个嫡长女做的事情可比你狠多了。”戚如冷笑。

“是。”

崇德殿。

庆宣帝闭目凝神，调息。

知秋端着一碗参汤步上前来，看着自己的主子，欲言又止。

庆宣帝感觉到了她的存在，却并不睁开眼来，只是缓缓言道：“有什么事，说。”

见状，知秋便笑道：“奴婢做好了参汤，请陛下服用。”

闻言，庆宣帝仍旧不为所动：“搁那里吧。”

“参汤要趁热喝，凉了怕是效果不好，陛下还是尽早服用。”知秋说着，便将汤碗呈到主子面前。

庆宣帝缓缓睁开了眼睛，微微叹息一声，接过汤碗缓缓饮下。

“陛下感觉可好？”知秋关切着她的神色。

“唉，朕是老了。”庆宣帝将汤碗放回原位，疲惫地掩下眉头。

她看着主子的模样，问道：“陛下可是感觉累了？”

谁知庆宣帝摇了摇头，抬起头来看着她：“那两个逆女，明天能将朝堂给朕掀翻了不可！”言罢她一拳击在案上，发出重重的声响。

知秋闻言，笑着劝道：“陛下切莫忧心。陛下既然已经做出了决定，就应该一步一步地走下去。这盘棋鹿死谁手，是由陛下来做主。”

庆宣帝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而是话锋一转问道：“朕听说羽儿今天坠马受到了惊吓？”

“是。”知秋回答后，毫不掩饰那带着笑意的神情。燕王在打什么主意她都一清二楚，更别说眼前这位靠着一路血腥拼杀到皇位前的帝王了。

帝王颔了颔首，对她道：“备辇，朕要出宫去看看这孩子。”

“唯。”知秋行了一礼，接着出去吩咐。

靖王带着侍从骑马来到右相府时，戚舒已经带着家仆在那里等候多时了。

当靖王看到戚舒那满面笑意的神情时，眸子里有着一缕杂色在搅动。老狐狸这是什么意思，让一个庶出之女出来接应她？不过那抹少许的暗色在下马之前便被隐藏得严严实实。

靖王下得马来，戚舒立即上前笑着迎接，拱手而言：“靖王殿下大驾光临，小臣能够在此迎接真是三生有幸。”

靖王笑意不达眼底，道：“多谢戚二小姐的美意，也一同谢过戚相了。”

戚舒也并非鲁钝之人，立即便明白了对方的深意。却并不改面色，大方地伸出手来，引着她进入右相府：“王殿，请。”

后者面上的笑意更深了，点了点头任由着她带自己进入。

正厅里，戚如坐于高位。见着女儿引了贵客进来，急忙站起身来，上前拱手笑道：“靖王殿下，真是稀客稀客。”

后者同样拱手，应声道：“小王早便说了要过来拜访戚相，可是府内有诸多事务耽搁至今，期间又遇坠马一事，实在是惭愧惭愧。”

右相大人呵呵直笑：“靖王殿下太过客气了，殿下身为皇女，应该是我等前去拜见才是。只可惜我那长女不成器，家门不幸，这才让次女戚舒在寒舍门前等候王殿，是微臣对靖王殿下不敬才是。”

“不说了不说了，总之小王前来拜访戚相已成事实，就不必深究前事了。”

戚如连连点头：“是啊是啊。”随即又对立在一侧的女儿道，“老二，还不派人看茶上糕点？”

戚舒扫视了靖王殿下一眼，接着对母亲行了一礼：“唯。”

待二人入座之后，靖王道：“小王今日来拜访戚相，实则是为了明日的大朝会一事，求戚相帮助。”

戚如饮下一口茗茶，抬起了眼来：“哦？靖王殿下此话怎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