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华歌 第41章 王君马氏

“就是因为她不会怪我，我才更没有脸面去见她。”颍王垂下了头，顿了顿，接着抬眸看着他继续道，“青扬你知道吗？自从父君死后，母皇虽然依旧喜欢着我，但是她毕竟是一代帝王，不可能真正跟我交心。只有皇姐，只有皇姐才会一如既往地对待我，像小时候那样对我真心的好，把最好的东西都留给我。”

洛氏看着她，颔首道：“我知道，我都知道皇姐对你的好。”

颍王点点头：“嗯。所以这次她出了事，我什么都没有帮她做过，除了陪着她说话、照顾她之外，我什么都没有做。青扬，这些日子里我真的恨死我自己了。我恨自己为什么在朝中没有权力，没有权力就没有人脉。没有人会为了我皇姐说话，没有人会站在我和皇姐这一边。假如我有权力在手的话，燕王即使想要伤害皇姐，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够不够。就是因为我没有权力，就不能帮皇姐报仇，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燕王伤害……你知道吗？当我拼命地冲上前去，却依旧看到皇姐摔下来的那刻时，我真的恨不得杀了我自己……”

洛氏心疼地看着自己的妻主，不迭道：“我知道，我都知道。殿下，那你以后就要努力去帮着皇姐谋取你所需要的东西……”

说到这里，颍王拿下了因为痛苦而捂住脸的袖子，恶狠狠道：“燕王，我一定不会放过她！”

右相府。

戚如揉着眉心，面含疲倦地看着眼前的儿子，薄怒道：“你就不能让为娘省点儿心吗？本相刚才才将老大遣去了家庙，你是不是也想去陪她？”

戚钰铭垂下头，低声道：“儿子知错了。”

戚如没理他的话，继续斥责着：“知错了？你知道什么错了？你不是成天就盼着你长姐和大哥出了事好让老二当上家主吗？你知道个什么错？”

“儿子真的知道错了，下次不敢了，母亲。”戚钰铭埋下的头更低了低。

见状，戚如缓下了语气，叹息一声：“铭儿，本相知道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爹爹和老二。因着瑗儿和涵儿的不争气，为娘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你们了。可是现在瑗儿已经被遣去了家庙，你再出手对付你大哥，这可就过分了。”

戚钰铭闻言，急忙道：“儿子没有对付大哥哥，孩儿只是觉得大哥哥早知道晚知道都会知道这个消息，提前告诉他一声而已。”

他表面上认真无辜的模样让做母亲的戚如蹙了蹙眉：“以后莫要再搞这些算计，玩这些小心眼，本相是当朝右相，母亲能被你们蒙住吗？”

“孩儿以后会听话的。”戚钰铭一副乖巧的模样。

戚如站起身来，威严地看着他：“你若是不想让你胞姐得到跟老大一样的下场，以后便莫要再这样私自行事。莫要忘了，为娘现在还健在，还在好好的管着这个家。”

戚钰铭笑道：“孩儿知道了。”

最后戚如责怪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说话，随后起步离开。

留下戚钰铭一人立在厅中，面上浮现出得意的笑容。

梓园。

“出去！”是戚钰涵怒吼的声音。

“啪——”一个东西被砸碎在地上发出的破碎声。

“公子……”伺候戚大公子的小侍唯唯诺诺的颤音。

戚如走了过来，停在嫡长子的房门前，问起守门的小侍：“大公子怎么样了？”

小侍见到家主到来，急忙行了一礼，禀道：“回家主的话，大公子他自从得知大小姐被遣去家庙以后就一直喜怒无常，在床上砸东西撒气，也不进吃喝。下奴担心公子这样下去会受不了的……”

闻言，戚如凌厉的目光朝着房门缝隙往里瞧了一瞧，接着道：“把房门打开，我进去跟他说。”

小侍见状忙道：“是。”

戚钰涵趴在床上，被打过的屁股正在慢慢的好转中，只是他没吃没喝，气色比之前还差了。

戚如缓缓步上前，凝视着他的模样，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涵儿……”

闻言，戚钰涵随之抬起头来。当他看到母亲到来时，先是愣怔了一会儿，接着像是看见了仇人一般，对她厉声喝道：“你来做什么？你来做什么？你给我出去，出去！”说着竟然要支起身来赶她走。

见状，戚如急忙上前按住他的身子，轻言道：“涵儿，先躺下，躺下……”

戚钰涵依言便躺下了，但眼中的恨意丝毫未有减少：“你为什么要这样对长姐？就算是我们俩有千错万错，你打了我还不够吗？为什么还要赶走她？父亲死的时候我还小，但我清清楚楚地记得母亲在父亲榻前发的誓言，母亲说一定会照顾好我们姐弟俩的，为什么？为什么如今却要这样对待我们？母亲，你打我的事情我可以不作计较，我可以把它认为是我没有听从母亲的话挨了打，是儿子不好是儿子不孝。可是长姐呢？长姐的事情母亲怎么算？难道长姐之后又顶撞了你，亦或是又惹出事来让母亲为难了吗？”

听着他嚷嚷完了，戚如这才道：“你说完了吗？说完就让为娘来说说。我为什么要这样对老大？因为本相知道，你长姐有个死心不改的性格特点。你刚才问她是不是惹了事才被为娘遣去了家庙，母亲现在可以告诉你，的确是。”

戚钰涵听到这里，不禁一愣，真的是这样吗？

戚如继续道：“她因为你被行家法一事，去招惹了陈氏，陈氏听了她诬陷老二和你三弟的事情，气得晕过去。本相为了不让戚瑗闹出更大的乱子，这才让她暂时去家庙里呆着。等她什么时候清醒了不再巴巴的想着结交燕王了，这才能放她回来。”

闻言，戚钰涵不禁结巴起来：“母亲，你，你说什么？长姐她把陈叔父气晕了？这是真的吗？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

“若不是她将手伸得这么长，本相哪会在这个时候把她赶出家门？涵儿，你千万不要小瞧了你长姐。唉，为娘一直在担心瑗儿会为我戚氏一族带来灾祸啊。”戚如感叹着。

戚钰涵听了，嗫嚅道：“母亲，孩儿错怪你了。”

戚如上前摸了摸他的脑袋，怜爱道：“母亲希望你以后听见了什么事情，莫要听风就是雨的，这样容易着了小人的道。”

“嗯，孩儿会的。”戚钰涵重重地点着头。

见状，戚如笑道：“那你好好养伤，好好进食，莫让你九泉之下的父亲和家庙里的长姐担心你。”

戚钰涵再次颔首：“是，母亲。”

临走前，她对守在门口的小侍吩咐道：“好好照顾公子。”

小侍随之应诺：“是。”

随后，戚如叹了一口气，然后转身离开。

燕王府。

燕王高卧榻上，正在小憩。燕王君马氏缓缓走进房来，深情地注视着妻主的睡容，享受这少有的闲暇时刻。

他本来也是家族里庶出的公子，本来不会搭配上燕王这个传说中能够登上九五至尊皇位的女子。但是俗话说世事难料，嫡出的马氏公子因为姻亲的一些琐碎小事得罪了马皇贵君，马皇贵君转眼之间看上了他。再加上他柔宛的性子深得帝、君、王三人的欢心，于是燕王大婚之时，他以庶子之身、嫡子之尊嫁入了燕王府，数年来深得婆公和妻主的宠爱。加上后来又生下了燕王的嫡长女，在燕王府和帝君二人跟前的地位就越发节节高升。在燕王府里，是妻主之后、第二位说一不二的主儿。

正在回忆着往事的燕王君，忽然听见耳边传来妻主的声音：“来了多久了？”

他闻声蓦然抬头，看见妻主已经醒来，忙坐了过去：“殿下醒了？”

燕王没有回答他的问话，揉了揉自己的眼睑和太阳穴，使自己尽快清醒过来，恢复体力。

“你来多久了？”

燕王君见妻主又一次问起，忙回答道：“贱侍来了有一刻钟了，见殿下睡得很香便没有出声打扰。”

闻言，燕王冷笑了一声：“以本王目前这个情况，你觉得本王还能够睡好吗？”

见状，燕王君急忙道歉：“贱侍胡言，殿下切莫怪罪。”

燕王扫视了他一眼，淡淡道：“罢了，本王也不是对你发脾气。去给本王准备碗提神汤，本王要起来办正事了。”

燕王君马氏忙应诺道：“哎！”

待燕王穿戴好，高坐于正厅时，许久未曾露过面的白雪鸣亦匆匆赶了过来。

她看见燕王，立即行了羽卫中的半跪之礼，肃容蹙眉：“属下见过殿下。”

燕王喝了一口香茗，淡淡笑道：“罢了，起来吧。本王是许久未曾看到你了，最近为朝堂上的事情忙得焦头烂额的，害本王都没有闲暇来留意翎子里的事情。最近翎子里可有什么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