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华歌 第31章 饶过涵儿

“你知错了吗？”戚如目光冷睨地注视着下面跪着的嫡子，冷冷问道。

戚钰涵眸中闪过一丝不甘，但是如此场面他根本没有能力反驳，只得嗫嚅道：“孩儿知错……”

闻言，戚如的眸子眯了眯，继续问他：“错在哪里？”

戚钰涵闻言侧头看了看不远处立着的长姐，接着回过头咬了咬牙道：“孩儿不该私自出府，不该伤害二姐。”

戚如的眸光厉了起来，继续道：“还有呢？”

“不该不听母亲的话……”戚钰涵说到这里心里只犯恐惧，他此刻心里还是很期待日后嫁给燕王的场景的。

“还有呢？”戚相不依不饶地继续责问。

闻言，戚钰涵双手攥成一个紧紧的拳头，强忍着内心的恐惧回答：“没有了……”

话音未落便听到主位之上的母亲拳头重重拍在案上：“死性不改！”

戚钰涵被这拍案声吓得身子猛地一颤，但还是咬着牙坚持着。待会儿还有家法要施行，他不能就这样倒下了。

这时，戚家四女戚琉站了出来，看着跪在正中的人，对戚如道：“母亲，看大哥这个模样，不如就免了他的家法吧？不管怎么说大哥好歹是咱们戚家的嫡长子，将来是要成为全天下最尊贵的男子，要为咱们右相府争光的。母亲若是这次将他打坏了，那以后……”

她故意在这里止住话语，而旁边的三女戚芜也趁机幸灾乐祸地笑道：“就是就是，我看母亲这次就算了吧。大哥可是嫡长子，将来的身份也是无比尊崇，母亲若是打坏了他，以后谁负责戚家的联姻呢？咯咯咯——”

戚如面色深沉地看着两个庶女，一语未发，戚芜见状立即停止了唯恐天下不乱的笑声。

一旁的戚琉有些紧张：“母亲——”

“你们俩不说话没人把你们当成哑巴，这里有你们俩说话的份吗？”戚如斥道。

戚琉被噎住了:“我们……”

扫视了这两个不安分的女儿一眼，戚如继续威严道：“陈氏。”

陈氏立即上前一步，垂下头恭敬道：“家主，贱身在。”

戚如威严的眸子紧紧盯着他：“你是戚家的侧夫，亦是帮本相管理这后院的，依你看大公子应该受什么样的家法为好？”

“这……”陈氏面上一脸的为难之色，他为难的看了看跪在地上的戚钰涵，又将视线扫向了自家儿子，迟迟没有开口。

见状，戚钰铭鼓起勇气上前道：“母亲，你就饶了大哥哥这一次吧，我保证他下次再也不敢——”

“这儿没你说话的份！”戚如动怒，“本相这个家主现在说话不管用了是不是？刚才你的姐妹们插嘴进来，现在你也是这样。你们都给我闭嘴，都给我好好听着好好看着，下次谁若是还敢再拿戚家的家规不当成一回事，这便是结果！”

戚钰铭的嘴角努了努，终究还是没有再说话了。他知道，朴素而淡泊名利的母亲并不喜欢对后眷女嗣这般威严冷漠，这一次是被屡教不改、屡教不听的大哥哥给气坏了。可是不管母亲再怎么生气，他也不太相信母亲会从严惩罚大哥哥。因为大哥哥自打出生起就是整个家族的希望，他会嫁进皇室，成为未来皇帝的皇贵君，父仪天下。这是每个上层社会的家族都梦寐以求的事情，也是他遥远而不可及的梦想！

他帮着胞姐对付这两条嫡出血脉，其中也不乏他对戚钰涵的忌妒与恨意。即便他这辈子出身比不上这个大哥哥，也要通过帮着胞姐登上戚氏一族的家主之位，从而获得正统的身份，尽最大努力缩小和这个大哥哥之间的差距！

戚如看他安静下来了，便继续道：“陈氏，你继续说。”

陈氏看着跪在地上的年轻男子，心情极其复杂。若不是他的生父、戚家的主夫早逝，他也不会变成戚家后院的一把手。对于这个很早就没了爹疼的孩子他素来是心疼着的，所以这时候也为难起来。在场的人里他是唯一的后院长辈，也是除了戚瑗以外唯一真心想要戚钰涵好的人了。

迟迟得不到回答的戚如又怒了起来：“我在问你话！”

陈氏最终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妻主，鼓起勇气回答：“回妻主的话，大公子欲擅自离府、伤及家姊、违逆母亲之意，按照戚家的家法，应该处以杖三十或鞭五十的惩罚。”

“嗯，那就这样办吧。”戚如颔首随即扬声道，“来人，请家法！”

这时，戚钰涵不得不抬起了头来，一脸讶然地看着她：“母亲，你真的要……”母亲真的要打他吗？为什么为什么！他只不过是担心燕王殿下而已，想去看看她而已，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见他开口了，戚如面无表情地问道：“你自己选，是要杖三十还是鞭五十？”

听到这话，戚钰涵整个人都松软了下来。母亲真的要打他，真的生气了。

可是他错了吗？错了吗？

“我……”戚钰涵答不上来，要他说什么呢？

“选！”戚如厉声道。

“杖，杖三十……”

在威逼之下，戚钰寒只得选择了少的那个。虽然杖罚是会更疼些，可是他也不能选鞭刑。要是鞭子不小心抽到了他的脸怎么办，那岂不是没人会要他了？

“很好，请廷杖。”

到了此刻，戚瑗不得不站出来，跪在了弟弟的身边：“母亲，女儿身为长姐，没有尽到自己的责任管好妹弟们，请让女儿代涵儿受罚。”

戚如看着她，冷笑一声：“你现在知道错了？知道自己没有尽到责任没有当好这个长姐了？”

闻言戚瑗心里一沉，莫非……莫非母亲这句话的弦外之音是要易位少主的前奏？但是眼下的局势，使她没时间去考虑太多，现在小弟要紧！

“母亲，女儿甘愿受罚，唯请母亲饶过涵儿，他还——”

“回家主，杖刑具带到。”戚瑗的话没说完便被打断了。

她猛然回过头看着两根粗长的木棍，她们要拿这么粗长的棍子来打小弟？不可以啊！

“母亲，请你三思！”戚瑗几乎磕起头来。

戚如看着她，冷冷道：“本相给了你们一次又一次的机会，可是你们俩仍然是执迷不悟。今天这道家法，为娘我已经收不会成命了。”

这时，戚瑗才感觉到了崩溃：“就算是我替小弟受罚都不行吗？小弟只是个弱男子，他受不了的！”

“哼，你别以为你替他受罚就算完事儿了。这顿打他要受，你也要挨。本相前前后后跟你们说过多少次了，不许再去结交燕王，你们俩把为娘的话当成耳旁风吹了？”见下人们立着不动，又动怒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将大公子拖到院子里施刑！”

“是！”话音未落，立即有几个壮女过来押着戚钰涵往院子里走。

“涵儿，不！涵儿——”戚瑗心痛得不能自已，想要上前护着胞弟却又不敢。

看见戚瑗狼狈的样子，戚钰涵却是笑了笑：“长姐，母亲会手下留情的，不要担心我……”

“打！”戚如和陈氏以及一众庶出都出来了，面色阴沉无情。

立即有两个壮女抡起棍子一左一右朝着趴在木凳上的大公子打去。

“啊！啊啊啊！啊——”戚钰涵大声嚎叫着，他这辈子也没有受过这么大的苦。便是有廷杖刑罚之时也会避开这个尊贵无比的戚大公子，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自己居然也会被如此对待。

一旁的戚瑗没法救出弟弟，只能用最卑微的姿态求着母亲，可是戚如纹丝不动。

陈氏见状也心生不忍，欲为大公子求情，可是戚如一概不理，只是静静看着趴在木凳之上挨着打的儿子。

“我错了，母亲我错了……真的错了……”这一次不是假话，昔日里刁蛮任性的戚大公子这时候真的知道错了。便是刚才还在想着以后怎般巴结燕王，可这时候他真的打消了这个念头。

“母亲，求你放过涵儿，放过涵儿吧！他是你唯一的嫡子，是咱们右相府唯一的希望啊！”戚瑗哭着祈求。

戚如冷冷地看着她：“若是真的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你以为他这个希望还有用吗？那就是希望变成绝望，变成扫把星了！”

“母亲……”

“二五、二六——”戚钰涵的气息奄奄。

“二七、二八——”气息已经微乎其微。

“二九、三十——”杖刑完毕，戚钰涵终于昏了过去。

院子里响起了戚瑗的尖叫声：“小弟！”

戚如见状仍然毫无表情地直立着，而戚瑗早已奔过去半跪在地上，面色哀痛不已，却不敢触碰弟弟那血肉模糊的身子：“涵儿，涵儿……对不起，是长姐害了你……是长姐的错……”

陈氏毕竟还是个心软贤惠的夫男，见到大公子这般模样，立即道：“你们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把大公子抬回房间去，快去找医官来！”

“是……”下人们这才动起来，没有家主或主事侧夫的下令，谁敢逾越不成？

陈氏叹息了一声，对妻主道：“大公子好歹也是嫡出之子，家主这样做不怕九泉之下的——”

“你是本相的侧夫，主夫没了理应由你来管理后院，如今你是不是也想让本相治你一个治家不严之罪？”戚如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陈氏被噎住了：“我……”

戚如没再理他。

陈氏垂头道：“我去看看大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