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华歌 第12章 罪人接旨

此刻云箫却缓缓站起身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道：“靖王殿下来此真的是心怀愧疚，是来忏悔的吗？”

靖王一时语塞。

“不尽然吧。”云箫讽刺一笑，“靖王殿下？”

靖王并没有回答，而且扫视着那些必用品，带着愧疚的腔调：“大皇姐甚需这样折磨自己？”

闻言，云箫露出先前在被审讯后押走前对靖王所露过的那个笑容来：“我凭什么要这样听从她们的安排？从来都是她们让我怎么做，我就必须得怎么做。我累了！”她轻叹了一口气，“既然横竖都逃不过命，横竖皆是一死，那我为甚不在死前违逆她们一次？”

靖王有些不忍：“可这些都是母皇赐给你御寒的物品啊，甚必与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谁知云箫听见这话突然爆发，厉声喝道：“你懂什么？！”

靖王一愣。

见状云箫的语气又缓了下来，她苦笑道：“什么都说是为了我好、为了我好，可我到头来一无所有，而这一切还是她们赐下的。这些织锦的被子枕头，方案蒲团，都是有着皇族身份的人享受的东西。而我，现在是什么？一介庶人，被废掉的太女，让我来享受着这些皇族人的荣耀，这是什么意思？是为了嘲讽我曾经得到过的东西，又被人拿走你明白吗？”

靖王听完忙道：“不是这样的，大皇姐，母皇还是爱你的。你不喜欢这些说这是讽刺，那她总不能送些破烂的用品来给你吧？”

云箫看着她，面上的那种不甘更加浓烈：“我倒是宁可她拿些破烂给我用，也不要她用这些华丽的东西来羞辱我！”

“你好歹也是母皇的嫡长女，当过太女，母皇怎么会那样做？”靖王一副安慰的模样。

云箫愣愣地看着她的样子，突然爆发出了一阵狂笑：“哈哈哈——”

靖王看着她疯狂的样子，轻声道：“大皇姐。”

云箫笑得最后直不起腰来也没有停止，她笑到最后却变成呜咽。

“大皇姐你没事吧？”靖王急了，上前扶着她的身子，“你怎么了？”

“没事。”云箫擦了一把脸上冒出的汗，“忍了这么多年，现在能发泄出来，你不知道我会有多高兴。”

“真的，对不起！”靖王再一次向她道歉。这是一次真心诚意的道歉，哪怕云箫并不需要这一份歉意。

这时，云箫看了她一眼，犹豫片刻，将怀中的一个小物拿了出来：“想必六皇妹今日前来就是为了它吧？”

“我——”靖王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云箫笑道：“没关系，这就当是我提前送给未来新皇的一份见面礼。”言罢递给靖王。

靖王本来理直气壮的神色在此刻有些萧索：“皇姐——”

云箫还是笑着：“柳王君还怀着小姪女，你不拿去以什么资本保护她们？”

靖王大震：“大皇姐之恩，臣妹此生没齿难忘！”

“只要你斗赢了燕王，得到这个皇位，我九泉之下就知足了，也不枉费将它给了你。”云箫此刻一改方才的冷意，一直淡淡笑着。

握紧手中之物，靖王坚定低声道：“大皇姐放心，臣妹一定会要凤昀熙血债血偿。”

云箫看着她：“多谢了！”

靖王忙道：“应该是臣妹谢过大皇姐才是。”

云箫笑了笑，又道：“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个囚笼，去天的那一方生活。”

“大皇姐宁愿被发配？”靖王有些惊讶。

云箫笑着道：“是啊，在这个储位上处心积虑、胆战心惊了十几年，最后还是一无所有。既然母皇留了我一条命，我也累了，能够早早被发配出去也是好的。”

“大皇姐……”

闻言云箫又笑着看向她：“你刚才答应的事情一定要替我做到，凤昀熙此人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你可千万不能轻敌。”

听了这话靖王不胜感激：“这些臣妹都知道，大皇姐毋须提醒。”

“我今天将这个玉印给你亦并非没有私心，我知道六皇妹今天来此的目的，也让你如愿以偿了。既然接受了我的印信，那我的要求六皇妹也定然是答应了。”

虽然云箫在这里没有提过一个要求，但是既然是有七窍玲珑心的人，怎么可能不明白她在说什么：“大皇姐放心，臣妹若是能够得偿所愿，必然会照拂金家，决不食言。”

她正式开口许下了承诺，既然云箫太女都如此爽快地给了她想要的东西，她又岂会不爽快答应对方的要求呢？从小身在帝王之家，原本就比旁人更加明白其中的道理，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施舍赠送予另一个陌生人东西。如果有人这么做了，必然是别有用心。不过别有用心的这个心不一定是坏心思，即便是坏心也可以提出等价的条件交换。皇室之内，交换条件比纯粹的赠予安全得多。

云箫像个真正的长姐般看着她，接着道：“半个时辰的探视时间快到了，六皇妹你快回去吧，今天的事情不要对别人提起。”

“嗯！”靖王有些不舍地看了看她，见她对自己温柔地笑着，狠了狠心，“大皇姐保重。”言毕，向牢房外走去。

云箫看着她的背影，苦笑起来。虽然靖王亦是算计了她，但是她真正的敌人是凤昀熙，母皇的心思既然不在燕王身上，那她还有什么好执着的？

谁知刚走出牢房的门，便看见庆宣帝身着帝王的玄色华服迎面走来。面色极是阴沉，威严如斯，与那千年不化的寒冰有得一拼。

靖王心下一惊，面上却不见慌张，不紧不慢地上前行礼：“臣女恭请母皇圣安！母皇怎么到这里来了？”

庆宣帝没有答话，如鹰般犀利阴冷的眸光扫了她一眼，便直接绕过她径直走到了云箫的牢门前。

云箫别过了身子，不知道该怎样面对眼前这个有着她母亲身份的帝王。

庆宣帝的眼神射向了牢房内的云箫，一脸肃然地看着里面的女儿。

见避不过，云箫亦是毫无退路地对视上她的母皇，甚至嘴角还有一丝嘲讽未曾散去。

庆宣帝没有心情跟她对视多久，片刻之后便对着身旁的传旨宫女使了个眼色。侍女会意，执着手中的一纸敕令进入牢中。

“废太女凤云箫接旨。”

闻言，云箫收回了对视着庆宣帝的视线，缓缓跪了下去，淡淡道：“罪人接旨。”

传旨的宫女展开敕旨缓缓宣读：“上谕：太女叛乱，本罪在不赦。念其生父为朕之凤后，朕特免其一死，流放于瘴地北疆。明日辰时启程，不得延误。钦此。”

旨意朗读完毕，庆宣帝静静凝视着牢房内一身囚衣的年轻女子，缓缓言道：“这是朕唯一能为你做的。”

原本拒绝注视庆宣帝的云箫，听到这句话却突然站起身来，看着她疯狂放肆地大笑起来。笑得声嘶力竭，几乎岔了气。

并没有去管她怎般激动的情绪，庆宣帝再次将狠厉的目光射在了靖王身上，阴沉地开了口：“谁叫你来这里的？”

靖王面上一惊，急忙跪倒在地：“臣女是念及姐妹之情，所以前来……”

“够了！”庆宣帝没等她说完便厉声打断了她的话。

紫宸殿。

“姐妹之情？朕没想到你靖王居然还存有姐妹之情！”庆宣帝高座上位，看着她嗤笑。

靖王却没有慌乱，平静道：“臣女与废太女的确是姐妹，这份手足情分永远不会改变，不是吗？母皇。”

听到这句话，庆宣帝哈哈大笑起来：“你不必在朕面前伪装什么正义与良知，朕自己是什么人朕不会否认，所以你也不必在朕的面前装饰自己。”

“臣女不敢。”靖王面容依然平静如初。

“朕知道，你去刑部大牢看望废太女绝不是还存有良知这么简单。靖王，你搞的那些小动作朕可是一清二楚的。”庆宣帝面色充满意味地看着她。

靖王跪伏于地，未有辩驳之言。

庆宣帝见状缓下了口气：“起来吧。”

“谢母皇。”靖王提着自己的衣袍站起身来。

庆宣帝凝视着她，问道：“事情你都知道了？”

闻言，靖王一愣，不明白庆宣帝在问什么：“母皇指的是……”

“一个胆敢在朕身边插耳目的人，会不明白朕到底在问什么？”庆宣帝越发冷笑起来。

靖王大惊失色，又要跪倒在地，被庆宣帝冷声阻止：“不必跪了，站着说话！”

“是……”靖王音色颤着道。

庆宣帝蹙了蹙眉，忍下她的虚伪动作：“靖王，知道你和颍王分明一父同胞，但朕却始终不喜你的原因吗？”

靖王低垂着头，低声道：“臣女无能，不能让母皇喜欢。”

她还没说完便被庆宣帝打断了：“别跟朕扯这些没用的。”

靖王垂首：“是。”

庆宣帝刚想说什么，突然下腹传来一阵疼痛，突如其来的痛让她的身体微微一颤。

“朕乏了，这件事以后再说，跪安吧。”说完别过身去，不再理睬面前的女子。

靖王行礼道：“臣女告退。”

瑶光殿。

“臣女见过父君。”燕王向端坐在主座之上的马皇贵君行礼。

马皇贵君扫视了一眼身旁的儿子，对她淡淡道：“起来吧。”

燕王颔首：“谢父君。”

看了看殿内的一众宫侍，马皇贵君朗声道：“你们都下去，不要让人进来打扰本后和燕王殿下。”

众宫侍垂首应声，然后井然有序地退了出去。

写得太差劲了，改过之后现在看着还是觉得天牢这段最恶心，没救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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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罪人接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