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华歌 第10章 先发制人

众人急忙朝着声源看去，却见戚瑗和戚钰涵二人在得知消息后匆匆赶了过来。

三个成年庶女都到齐了……

母亲这是动了真格？

不，不可以！她是嫡长女！

“母亲！”戚瑗迎上了坐在主位上的母亲，深吸了一口气逼迫自己冷静下来，此时此刻她必须要冷静下来！

而高座之上的戚如并没有出声，只是眼神平静地看着她，似乎在等待着她的问话。

戚瑗强行压下了自己内心的恐惧和焦躁，尽量平静地问：“母亲召见几个庶出的妹妹，这是在做什么？”

不等戚如开口，三女戚芜已然爽快地替母亲回答：“长姐，母亲召见我们几个来是要——”

“三妹不得胡言！”戚舒沉声道。

她的目光注视着戚芜而不是戚瑗，因为她怕自己一旦对上这个草包一般的嫡长姐，会冷静不下来。

戚芜闻言，顿时止住了自己话的下文。

此时此刻，才听见戚如缓缓发话：“你们几个都下去吧，记住为娘今日跟你们说过的话，本相从不戏言。”

几个庶女行礼：“是，母亲。”接着退出了主厅。临走前都心照不宣地看了看戚瑗多变的面色，然后扬长而去。

几个庶女离开以后，戚瑗便已经迫不及待地上前一步，问道：“母亲当真要这样对女儿？”

戚如面色未改，还是那样的平淡，缓缓道：“本相的嫡长女做出了让为娘我伤心为难之事，为了我戚氏一族的未来考虑——”

她眸光深沉地对着这个嫡长女摇摇头。

这时戚钰涵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口：“母亲，我们正是为了咱们戚家考虑，这才想要拉拢燕王殿下啊！太女都已经被废了，最有继承皇位希望的藩王就是燕王，我们——”

“嘭！”

听到儿子说的这段话，戚如并没有出声斥责，而是抬手将案上的茶杯狠狠地砸在了地上，摔为一地破碎。

戚钰涵被她这一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不敢再出声。母亲连长姐都快不要了，就更不消说他这个儿子。

可是他和长姐，的确是为了她们戚家着想啊！

盯着立在自己面前手足无措的儿子，戚如只从口中吐出了四个字来：“执迷不悟！”

闻言戚钰涵面色瞬间苍白起来：“母亲——”

走在回自己院子的路上，戚家几个庶女正在有的没的谈笑着。

她们真的没有想到，一向最为维护嫡脉的母亲，这一次居然动了真格。居然真的打起了易位少主的算盘，这真是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

“你们说这母亲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为什么突然把我们几个召过去，明确告诉我们有这个易位的希望呢？”戚芜一边走，一边看着身旁两个姐妹问道。

四女戚琉思索了片刻：“我听下人们谈起过，好像是因为现在的太女下台了，最有希望继承皇位的人，变成了手握兵权的燕王殿下，所以长姐和大哥打起了她的主意。可是母亲却不知道为什么，死活不同意和燕王相交，甚至在审问太女的朝堂上，公然维护废太女。事后还明确告诉燕王，戚家绝不和她统一战线。你们说长姐和大哥两个能甘心吗？”

她的嘴角浮起一抹笑意，似乎很乐意见到戚如和戚瑗母女对立的场面。

听完这段话，戚芜“啊”了一声：“原来事情是这样啊，那为什么母亲不愿意和燕王殿下站在同一条船上呢？难道——”

难道陛下心目中的那个人不是燕王？而是另有其人吗？母亲素来眼神精准，如果不是这样，定然不会这般公开的得罪，现在朝上朝下最有继承希望的燕王殿下。

她可不相信母亲拒绝燕王的真相是因为她的廉洁，就凭当年母亲义无反顾的帮着当今陛下夺权一事。

而一直在一旁没有说话的戚舒在此时开了口：“我仔细分析过目前的形势，陛下在太女逼宫以后分配她的势力时，将将近一半的势力均匀地分散给了诸王。把此次逼宫一案功劳最大的燕王晾在一旁，就很有可能不会传位与她，所以母亲才会坚决反对长姐和大弟弟接触燕王。可笑的是咱们家这两个嫡出的血脉却要执意拉拢，你们说母亲能不生气吗？”

戚琉笑道：“这下可好了，二姐，你时来运转了。母亲若是把长姐像陛下对废太女那样的抛弃了，你到时候可要记得咱们两个妹妹为此付出的功劳啊。”

而戚舒却轻轻摇着头，缓缓言道：“此事为之尚早，两位妹妹不要心急了。”

她从来就不是心急性躁之人，不管母亲怎样动怒怎样明示，嫡长女继承制不可能就这样轻易地作出改变。这件事定然不会这么轻易定下，母亲若是能够这么轻易地易位，那也就不是威震朝野的戚相了。

她也是母亲的女儿，只不过因为是庶出从小被人看不起，也因为才华横溢被嫡姊忌惮。母亲当年背叛先帝选择当今圣上，被人称作识时务者为俊杰。陛下当年可以以庶女之身谋逆夺位，凭什么她就不能上前夺走戚瑗的少主之羹呢？

她恨自己的才华横溢，她恨自己身为庶出。就是因为庶出二字，让她没有资格去追寻自己想要的东西。就是因为太有才华了，她才会被嫡姊忌惮多年。为什么老天娘要这么不公平，让她有如此的天赋，最后投胎却沦为了没有资格去争夺正嫡爵位的庶出？

“爹爹……你不想我去争夺戚家少主的位置我不怪你，可是我真的很想……很想要这个位置。如果我违逆了你的心意，你会怪我吗？”

戚舒披着厚重的暖色斗篷，看着眼前在大雪之后，盛开得更加鲜艳的梅花丛林低喃。也在思考以后要继续压抑自己的欲/望，还是选择放手一搏。

靖王府。

自从太女的判决正式下达以后，靖王就一直琢磨着去拜访戚如的事情。对于太女的判决，她和燕王一样都不满意。

那天的朝堂根本就是一个荒诞不经的闹剧，燕王党和右相党闹了半天，庆宣帝最终却还是选择了继续关押着云箫太女。除了宣布正式虢夺太女封号之外，甚至没有说明什么时候流放她一族人。

什么叫择日流放？

到底要把她关押到什么时候？

新一轮的夺位之战打响，谁又会是最后的赢家？

这些一连串的问题，逼她不得不暂时止住拜访戚如的想法。

开玩笑，连废太女的事情都还没有弄完，她却猴急地跑去拜访当朝右相，是想被庆宣帝和燕王双双定为眼中钉吗？

她有那么傻吗？

思索间，靖王的眸光逐渐变得愈加深沉烦躁，抬手便将案上的一杯茶砸在门框上，却在抬眼的片刻间，触及到了站在门口的柳氏受到惊吓的目光。

她几乎是冲了过去，急忙拉住他的手问道：“你怎么样？有没有事？让本王看看！”

柳氏吓得白起来的面上，逐渐恢复了血色，他勉强笑道：“殿下别担心，贱侍没事。”

左查右看了半天，她突然摔了柳氏的手，满面怒意地别过头去：“好端端的，要进来就进来，站在门口做什么？想吓死人吗？”

柳氏见状，抿了抿唇，上前道：“贱侍看殿下这段时间神色有些不好，所以一直担心着……”

闻言靖王冷笑一声：“本王有什么不好？即便是神色不好，还能差得过刑部大牢里的那位吗？”

柳氏垂下眸子，低声道：“是贱侍错了。”

她叹了一口气，转过身揽住他的腰，面色含着歉疚：“臻儿，对不起，我刚才不是故意的。”

却见柳氏摇着头，含情脉脉：“贱侍是殿下的夫侍，殿下对贱侍做什么都是对的。”

闻言她将他搂得更紧：“不许这么说，我刚才真的不是故意凶你的。这段时间经历了太多事情，我心里真的很烦。”

柳氏见状便轻声道：“殿下说的是云箫太女的事情？”

靖王没有做声。

“那我们，就去做，这样可好？”柳氏看着她消沉的模样，试探地问。

她蓦然抬起头看着他：“你说什么？怎么做？”

柳氏正色道：“伺机而动，先发制人。”

闻言，靖王的眸子眯了起来。

瑶光殿。

凌阳帝卿还没走到宫殿门口，就已经欢快的叫着：“父君父君——”

马皇贵君缓步而来，笑意盈盈地道：“怎么了我们的小皇子？是不是有好事要告诉本后？”

凌阳帝卿看到了父君，急忙将手里抱着的画打开给他看：“父君，我和皇姐都觉得这个人不错，她是内阁大臣韩隽的长女——韩霆粤，很不错的一个世家贵女呢。你看怎么样？”

只见他打开的画中，是一个身着白色披风，威风赫赫的女子。女子的容貌出众，神色宁和，看起来便会是一位疼爱夫郎的温和妻主。

马皇贵君看着画像上的女子，脑子里思索着自己有没有见过此人，还有此人的身份，最重要的是她的身份背景，配不配得上自己的宝贝儿子。

凌阳帝卿却没想得有父君这么多。他好不容易才挑上一个顺眼的女子，最重要的是皇姐也看得上她。他是高兴得不得了，还没等到用晚膳的时辰，就立即马不停蹄地回宫禀报父君。要是父君也看入眼了，那他就一定会让母皇赐婚的！

马皇贵君盯着画像上的女子，眉头蹙了起来：“这个韩家的长女，听说原本是庶出之身，只不过从小养在了韩家主夫的膝下。所以即便庶出，地位也比别的庶女高。”

没等他说完，凌阳帝卿就一个劲儿的点头：“对啊对啊，是庶出呢。可是韩家小姐没有生父啊，那儿臣嫁过去以后就不用受妻家公公的气，这不是很好吗？”

“朦儿！”马皇贵君的眉头皱得更深，“你一个养在深宫的男子知道什么？她是庶出，是庶出啊，本后的亲生皇子，岂能嫁予一个庶出之身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