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穆威严五谷宴,宫婢侍奉在侧,文武百官落座左右。
文官之首本是宗正院首康王爷,因其族侄秦钊的缘故,告假多日,如今补上空缺的是皇上胞弟——宁王爷。
当今太后出身青州崔家,最为顾念大局,她老人家自知小儿子不是做明君的材料,便一腔心思的为长子谋划。
后圣上荣登大宝,将众兄弟流放病故,唯有禄蠹胞弟,吃酒逗鸟,不堪大任,得了份亲王的尊贵。
太后弥留之际,才想起这个养废了的小儿子,心生愧疚,嘱咐圣上好生善待。
宁王爷在朝堂之上,是个不带脑子的吉祥。
虽百无一能,但却能在众人不敢吱声的时候,哄下圣上的怒气。又在子侄跟前有着好名声,颇受欢喜。
武官之首是卫国公——齐文栋。
平安县主的事情风头已过,齐家是外戚头首,借着五谷宴的机会,解了禁足,也说明皇上对齐家,还留有一丝情面。
太子爷还未入宴,席座间三五人围在一起低低讲话。
钧天之乐,绕梁广铮。
后殿曲径,董嬷嬷领着人奉茶,身后跟着几对同行的小太监,托捧着靴帽官服,规整低头行来。
彭嘉福为其引路,催促:“嬷嬷也忒慢了,殿下催了三四次,咱家还差点儿挨上一脚。”
又仰着头朝后看,问道:“奉仪呢?你们怎么……”
董嬷嬷闪身让开,立于一侧的小太监抬头,咧嘴一笑。
秦桓泽在殿内等的焦急,还没听到动静,不耐烦的开口唤人。
珠帘撩开,一阵风引入室内,吹得烛影乱颤,秦桓泽朝门外一瞥,是个小太监,手里端着白瓷茶盏,低着头瞧不见模样。
他心下不悦,呵斥道:“彭嘉福呢?磨磨唧唧的,怎么安排的事情?”
小太监也不回话,端着茶盏径自朝他走近。
“滚出去……”骂人的话才吐了一半,小太监就与他对看,灯光朦胧,昏暗的将她的眉眼笼上一层韫色。
做小太监打扮的清荷浅浅一笑,“殿下,那我还出去么?”
秦桓泽伸手,指腹在她光洁的脑门儿上摸了摸,笑道:“瞧着模样还算端正,准许你不滚。”
清荷撇嘴,将茶盏放下,又伺候他更衣,换上席宴要穿的华服。
初乐声响起,宫扇华盖,三两给事中紧随其后。
秦桓泽五爪金龙登上首座,身旁,站着一个身材清瘦的小太监。
宾主落座,请天子安,秦桓泽代受。
他抬手高喝一声:“开宴!”
擂鼓声起,古琴拨响,骨埙抱素而又瓮远,只见一女子长袖而出,赤足喜铃,飞身跃上面鼓。
月下美人,其声靡靡,其姿姣姣。
众人看的痴迷,秦桓泽伸手示意,身旁的小太监凑着身子过来添水。
他笑着道:“别人都觉这‘顾飞鸟’舞姿妙曼,孤却以不然。昨夜水畔,灯下美人,才是孤入目的心头好。”
小太监面上羞红,连耳朵尖都赤色通透,低声道:“殿下吃茶。”
桌案下,他握住她奉茶的腕子,交代道:“这席宴上如狼似虎,你站的离孤近些。”
她挣扎不过,又不敢太大动作叫人发现,只得无奈点头。
起身退了回去,脚下不动声色的往远处挪了挪,反倒离他更远了。
秦桓泽横她一眼,把视线投向正在娇柔起舞的‘顾飞鸟’,女子顾盼生姿,一颦一笑皆是带着铜钩铁链,恨不得把在场众人的魂魄锁住,都拢在裙下。
目光转向左下,他那纯良好色的皇叔痴迷的涎水淌下,眼睛如同两盏明灯,目不转睛的烙印在台上那人身上。
他扶额头痛,听说顾家已经收了宁王府的帖子,合了八字,只等着五谷宴后,将‘顾飞鸟’八抬大轿,去给宁王府的一众庶子女做便宜主母呢。
那姓谈的妾室得宠才几天的时间,就过了新鲜劲头,又惦记上‘顾飞鸟’这种沽名钓誉的才女了?
若非自幼皇叔就偏宠疼他,这坑连坑的黄泥浑水,他还真不想趟。
箫声渐强,七磐舞临近尾声,他将手中的茶水泼于地上,白玉杯叩在桌面,冷眼看着面前的一切。
古琴挑弦,却不再做七磐之曲。顾飞鸢不解的慢下脚步,望向一旁的琴奴,众人也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黑暗处,寒光一闪,有一女子,干练打扮,手持一柄含光宝剑,眼中带煞,疾步朝面鼓上起舞的女子拨云现月而来。
众看客聂呆呆发愣,唯有一青衣男子,阔步奔上前去,猫扑鱼似的,将顾飞鸢护在怀里。
二人倒地滚落,宁王爷擦了擦口水,随手抄起一个杯子,砸了过去。
精瓷击在白玉的地砖上,清脆刺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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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晋江独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