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推开浴室滑门走入前厅,正撞见铭在餐桌边拧开药瓶。
“上次我就想问了,”她忙不迭快步上前探头细看,“老大生的是什么病啊?”
“劳累型心绞痛。”铭毫不遮掩地把药瓶转到正面,“上次是普通的营养剂。想害我建议从营养品入手更为稳妥,毕竟我不是天天发病。”
“去你的。”相对她的自嘲笑不出来,转而用另一个玩笑掩饰情绪,“总管也有总管的苦哪,钱都是拿命换的。我再也不因为自己的账户发愁了。”
“没有必然联系。”铭无情道,“烽的账户比我可观,精力跟你一样旺盛,身体比仿生人都结实。”
“哇,”相颇认同地点了点头,“听起来真的好难杀。”
话一出口气氛就迅速变得微妙,铭停下拧紧药瓶的动作投来视线,瞳色深邃,一动不动地对准她的眼睛。“这是一种怎样的心态,”她慢慢地开口,“讨厌自己被怀疑,还要故意说出可疑的话来?”
“玩笑而已,”相迎上她的目光弯起双眼,“而且又不是在说你。此外,”她从铭手中抽出药瓶,拇指抚过细小的黑色字样,“哪来那么多指定日期前非完成不可的工作,就好像有仿生人大军在后面撵她似的?我觉得她把你压榨得太狠,所以不喜欢她,不可以吗?”
“原来是挑拨离间。”铭摇摇头,神色平静,“相,我不傻。这些事情我自己明白。”
“太明白了,”相不笑了,“给自己明白出心绞痛来。”
铭沉默片刻,随即想起因沉默而生、刚被挽回不久的差错,开始认真分析相的问题。“从我的个人利益出发,我应当支持和维护烽。一个知己知彼而识人善任的老板并不易得。”
“如果你只关心个人利益,”相笑起来,“就不可能跟烽有那么多分歧。”对上铭怀疑的眼神她又投降地举起双手,“我可没窃听你!你们历来的内部讨论在共享档案都有公示,长了眼睛就能看。”
“我现在还不处于可以接替她的第一顺位。”铭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
“可你本来应该是。”相的声音带着明晃晃的诱导,“让我猜猜——她觉得你跟她有原则上的分歧,所以不愿意让你成为副总?因为你没她那么黑心?”她无辜地瞟一眼铭不甚平和的脸色,“别瞪我嘛,你这样绝对是被我猜中了。我得提醒一句,”相搭上她的肩膀,“你已经停用了自己的陪伴者,再跟我混久了,会离她的满意越来越远哦。”
“我乐意。”铭简短而不容置疑地总结道,“太晚了。我还有一天假而你明天要上班。去睡觉。”
“切,心虚就打断话题。”相挑挑眉毛,转身推着铭进了卧室,“睡前给你表演一个才艺吧——你装睡的那晚上猜猜我本来想干什么?”
果然。铭挫败地暗叹一声,面上不露声色,“不知道。”
相没有回答,铭只来得及发出一声低微的惊呼就猛地向后倒去,隔着相的怀抱摔在床铺中央。她晕晕乎乎地睁开眼,正对上相含笑的眼睛。
“一点防备都没有吧?一看你小时候就没跟我们一样闹着玩过。”相揉揉她的眉心,放开手臂站起身,“好啦,晚安。”
铭平躺在原来的位置,只觉得从前每一个冰冷难眠的夜晚飞速淡去,周身依然温暖,暂时隔绝铺天盖地无孔不入的重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