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蒂如逢大赦,感激地看了一眼苏遥。
苏遥耸了耸肩,把筹码全扫进筹码盘,往泽尔维怀里一揣:“刚好够一千万了,上去瞧瞧。”
泽尔维没什么表情地嗯了一声,眼神落在骰蛊上停顿片刻,慢悠悠地跟在她身后。
两人走后,额头已经满是冷汗的男荷官终于松了口气。
少了八百万的注,场上开出12,庄家只需要赔三个客人各三百万,总算不至于被老板砍手砍脚。
他庆幸地低头一瞧,瞳孔骤然一缩!
刚刚骰蛊里还是12的点数怎么变成了,一个6,一个……5?
“11点,抱歉各位,庄家赢。”
男荷官强压下心里的恐惧,扬起骰蛊,在赌徒们上当般的大骂里,骇然地看向苏遥和泽尔维消失的方向。
这两位到底是什么人?!
…
远离了喧嚣的人群,苏遥在僻静处停下脚步。
“你老实说,你今天是不是来踢场子的。”她转身,拿眼睛瞪泽尔维:“刚刚那局如果开了,摩菲赌场的老板都得被你惊动!”
一把赢走两亿对摩菲赌场来说没什么大不了。
可连续三把30:1赔率的局,换了两个荷官,还给泽尔维摇出来了两个六,傻子也知道他肯定用了什么手段。
泽尔维无辜:“是你说要赢一个亿的。”
苏遥:“那我先谢谢你?”
她总算知道为什么上辈子法尔洛斯和她婚后吐槽职场,总以“我有一个不靠谱的朋友……”为开头讲故事了。
合着那些全是在帮泽尔维收拾烂摊子啊!
泽尔维抱着筹码盘颠了颠,“还差九千万,你可以等会再谢。”
苏遥吸了口气,盯着他寡淡的脸看了半天,确定这家伙没想气她,纯粹只是阐述事实。
“不,一亿只是个玩笑,你快把它忘了!”
苏遥决定说一部分实话,让他别继续捣乱了:“我是来调查一个可疑的非法药厂的,我室友的邻居接种了这东西,怀孕后一直各种生病,我得逮住商家去药监局打假。”
“所以你别给我赢钱了,一会害我被赌场赶出去,我上哪抓那个推销假药的贩子?”
泽尔维稍稍歪头。
他肤色太暗,在光线不太好的应急通道里连五官神情都是模糊的,只有双眸中诡谲漂亮的银轮在微微泛光。
苏遥不小心和他近距离对视,脑子突然嗡的一声,周围赌场的喧嚣仿佛瞬间远去了。
时间在此刻变慢,她眼神开始迷离,全部感官仿佛被看不见的巨锁锁住,全部世界瞬间只剩下了泽尔维瞳孔中无垠的神秘世界……
糟糕,她精神力太强了。
泽尔维立刻闭上眼,后退两步切断了两人间奇异的联系。
苏遥整个人恍惚了足足半分钟,后知后觉地捂住头:“……怎么回事,刚刚发生什么了?”
她好像看到了很多东西,仔细回忆却不记得了。
“没什么。”泽尔维垂着眼,有意识地开始躲避她的视线,“你说你要调查什么药剂,让我别添乱。”
“哦对,就是这样。”苏遥以拳击掌,继续嘱咐道:“总之,你想跟着我也可以。别耽误我做正事,我也不问你身上有什么秘密任务,你找到线索也不用给我打招呼,随时可以消失。”
泽尔维以拳抵唇,正色道:“不,我是来度假的。”
苏遥无语:“啊对对,你说是就是吧。”
总之,两人算是达成了基本的共识。
苏遥正准备带着泽尔维去三楼,突然听到三楼侧门传来一声有些耳熟的惨叫。
“我能还钱,给个机会!我马上把钱还给你们,我……我给钱,不就五百万吗,我马上给我老婆打电话!”
苏遥转头一看,两位穿着安保服饰的赌场打手,正不耐烦地压着一位鼻青脸肿的男Beta往楼下走。
“再嚷嚷打烂你的牙!”打手火大地骂:“博老二,还好意思提你老婆!”
“妈的,早知道你离婚了,老子连那一百万翻盘本金都懒得借你,呸。”
“真晦气,看走眼了。”另一位打手不耐烦地踩着赌鬼的头:“这怎么弄,这种五毒俱全的货色身体早烂了,内脏配型上了都没人敢买。”
“还能怎么办,贱卖到黑商去医院当血奴呗,多少给大哥回点血。”
“呜!呜呜!!”被踩着头的赌鬼眼泪都吓出来了,不停地拽着两位打手求饶,却只换来脸上更用力的鞋印。
“闭嘴!”
苏遥疑惑地看了那个赌鬼两眼,恍然认出是谁。
这不是昨天一楼赢了200万,请她玩了老虎机的那个“博哥”么。
怎么一晚上没见,倒欠摩菲赌场500万,玩挺大啊。
被苏遥多看了两眼,躺地上的博老二救命稻草般抬起头。
“救我,救我兄弟!”
两个打手一愣,眼神在苏遥筹码盘里的一千万上顿了顿,缓缓抬起踩着博老二的脚。
博老二立刻挣扎着向她爬过来。
苏遥被他满脸眼泪鼻涕的样子恶心了一下,把泽尔维盾牌似地往前推了推,问:“你想做什么?”
博老二充满期待:“筹码,给我十万……不,五万,借我五万筹码就够了!”
“哈?你不是欠了人家五百万吗?”
苏遥嘴角抽了抽:“借五万?你还想拿这五万把欠的钱赌赢回来?”
博老二猛地点头:“我已经看透他们的路数了!刚刚我只是误判失手,给我五万本金,我过五分钟就还你!”
苏遥无语凝噎,感觉眼前的赌鬼已经脑子不清楚了。
忍不住反问:“……你真有这本事,早被摩菲赌场招安了。怎么还能躺地上欠人家高利贷,沦落到卖血还债呢?”
博老二被戳了痛处,面红耳赤大骂:“这不能怪我,是那群王八羔子骗我来二楼,做局一起坑我!”
苏遥问:“你就没有反思过自己?”
博老二恨道:“我就不该认他们当兄弟,都是一群骗子!”
苏遥想起昨晚那群簇拥在他身旁的狐朋狗友。
得意时为了利益,闻到味的苍蝇一样簇拥在一起,落魄时哗然而散,带着诈/骗来的钱各奔东西。
但能将这伙五毒俱全的苍蝇聚集在一起,博老二本身也不过是赌没了人性,趴在地上一团发腐的臭肉罢了。
苏遥抬起眼,问那两个打手:“他的命值多少钱?”
两个打手彼此对视,一口咬死:“一百万。”
苏遥扯了扯唇角,从筹码盘里摸出十万,往两人身上一抛。
“再多没有,卖不卖吧。”
打手接住筹码,咂了咂嘴,在将这赔钱货贱卖给黑商和交给苏遥间想了不到一秒。
“得,给这位姐一个面子,今天就不弄这小子了。”他堆出笑脸,转向赌鬼时又凶神恶煞:“还剩四百九十万,三天内筹不到我弄死你!”
不等博老二高兴,苏遥冷清的声线瞬间让他慌了神。“谁说我要带他走?”
两位打手一愣。
苏遥目不斜视地从博老二身边离去。
“我说了,十万买他的命,当然是要他死。”
泽尔维单手拖着筹码盘,慢悠悠地跟在苏遥身后。趴着的博老二不可思议地抬起头,眼中满是怨毒,刚想伸出手拽向苏遥,被他利落地一脚踢开。
“滚。”黑皮白发的Alpha冷冷一个眼神,博老二仿佛被雷劈了一样,捂着头惨叫起来。
两位打手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博老二这种炸不出油水的货色,卖给黑商当血奴也超不过十万了,价格还算合适。
“别吱歪了,人都走了。”打手蹲下去,揪着他的头发拎起来,冷笑:“刚好大哥养的鳄鱼到了饭点,走,咱送你一程。”
…
摩菲赌场,三楼VIP间。
苏遥打发走侍者,心不在焉地在没什么人的赌场里晃悠。
“我以为你会阻止我的,上校。”她说,“再怎么样,那也是位联邦公民的命。”
刚刚如果是法尔洛斯在,说什么也不会看着博老二卖身成血奴的。
“……那些弱智死了也是节约粮食。”
泽尔维淡淡道:“一想到我和战友在前线拼死拼活,就是在保护这种废物在六十六区潇洒,我没亲自送他上路已经算遵守军纪了。”
苏遥挑眉:“你说话一点都不像个军人。”
但敢爱敢恨,她喜欢。
泽尔维眼神动了动,避开她的目光,继续扮演一位表情寡淡的人形筹码托盘。
摩菲赌场三楼的入场门槛太高,白天客人就更少。
苏遥来了没一分钟,立刻有专属的英俊男侍笑着过来贴身服务。“这位美丽的女士是第一次来吗?我来带您熟悉一下场子。”
有泽尔维这么个又酷又冷异族帅哥当贴身保镖,今天的男侍比昨天电梯上那个拘谨多了,最多也就是秋波暗送地给苏遥递眼神,转弯上台阶什么的小动作勾勾苏遥的手指。
苏遥感觉有些烦,把泽尔维怀里的筹码盘扔给男侍。
“老实点,好好解说。”
好不容易碰上一个好看的富婆,偏偏眼光太高,看不上自己。
男侍只恨自己脸托生的还不够帅,瞪了泽尔维好几眼,才幽怨地开口:“……三楼VIP场和楼下最大的区别,是可以玩家坐庄,和筹码不够的玩家赌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