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元凯叫来的狐朋狗友们全是缩头怕事的狗腿子,见郁清圆压根不像外表看着好拿捏,没一个敢待在这里,一窝蜂地出去叫会所的人来顶事。
会所经理急赶慢赶跑过来。
一进来包厢,看到郁清圆和没戴口罩的裴希先是吃了不小的一惊,然后才看到几欲昏死在地上的管元凯。
经理打120,又朝门外喊人:“还不过来搭把手。”
几个年轻人咬牙合力才抬动管元凯,把他从地上托起来。
裴希看到了管元凯手上一片惨不忍睹的红斑,水泡已经起来了。
可真说有多严重,不见得,要看怎么处理。
郁清圆浇得很有分寸。
裴希扭头交代:“救护车来之前把他的手摁在冷水里泡着,如果110也过来,那警察没问,谁都别多一个字。”
人一被拖走,包厢里只剩两个人。
裴希这人无论是身高还是体型都占据绝对优势,特别是俯身时,有种属于上位者的强烈压迫感。
此刻,他盯着郁清圆,眼里笑意愉悦,像极了扑倒猎物后,不紧不慢绕着猎物打转的危险猛兽。
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张嘴咬一口。
他们离很近,郁清圆坐在茶几上,略微一仰头,鼻尖就和裴希的撞在了一块儿。
他目光从裴希的眉眼五官上一点点打量过去。
裴希也是。
他们迎着彼此鼻尖的呼吸,互相肆无忌惮打量对方的每一寸,仿佛某种巡视,确定自己离开期间领土的完整性。
察觉到裴希再靠近的企图,郁清圆适时抬手,指尖抵着他压下来的肩膀:“睇够没?”
裴希一身外面天寒地冻的寒气,郁清圆想问他今晚是否翻风,不然怎么一身鬼冻,他挨上就想缩回来。
“好看咯,不让看?”
郁清圆睫毛上覆着一层热气蒙上去的湿潮,随着他眨眼的动作闪动着微光:“可是冷到我了。”
门没关紧,留了道缝。
裴希随手拖了把凳子堵在郁清圆面前。
郁清圆慢悠悠看着他的架势:“你是阿Sir拷问刑犯吗?不好意思,裴Sir,我是老实人,一等守法公民。”
“守法公民?”裴希坐下来向后靠进椅背,跷起腿,冲人挑高眉,“不,我呢这叫同惯犯谈心。”
郁清圆轻声叹道:“那可惜。”
“可惜什么?”
郁清圆扫过急匆匆出门、啷当没个响的身上:“裴Sir出门急,少了副手铐。”
“没紧要,跑不了,我早拴住他他颈,再不肯最多我拽两下,总是得乖乖归家。”
“怎么拽偏到别人那里,裴Sir功夫不到家。”
“不听话呗。”
“那怎么办呢?”
“卡着脖子套咯。”裴希缓缓前倾,双肘抵在膝上,危险朝他俯身,“一点缝隙不留。一回不生,不信两回还不熟?”
郁清圆偏着头,垂指拨了拨裴希外套最后一颗金属扣子,似乎是笑了一下。
裴希听见响儿,尽情笑起来:“想想,多想想,说不定你就能想起我的手铐到底落哪儿了。”
“裴Sir心术不正恐怕不适合劝人改邪归正。”郁清圆替他惆怅地望着外面越来越多的人,好心劝诫,“谈心?算罢啦,裴Sir都自顾不暇,还是别玩了,当心把自己玩下去。”
门口闹哄哄的。
应该是闹事的动静传出去了,现在不断有好事者聚集过来,会所的工作人员正在艰难疏散。
郁清圆看见经理嘱咐工作人员:“他们应该去上面叫我经纪人了,他和高红很快就会下来。”
“乔译山?”裴希嘴角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朝郁清圆摇摇手机,“他说他在陪艺人工作,这就是他给你安排的工作?看来外面说得不对,郁老师现在不光扶贫还转行,会所陪酒,深夜卖笑,好稀罕。”
郁清圆目光从他手机上扫过。
上面是裴希家客厅的监控截图,高红的手机屏幕被放大数倍,乔译山给她发的消息被截得一清二楚。
难怪裴希能这么快就找过来。
“稀罕才招人啊,恰好这个节骨眼我也要博热度。”郁清圆尽量笑得温和,“总要吃饭,前边的生路叫人堵了难道不许我另辟蹊径,反正都是演员和导演之间的事,有捷径可走,两者对我来说就没什么区别。”
裴希打量四周环境,危险地眯起眼睛:“姓乔的就这么点本事?”
郁清圆的恭维可以称得上诚心诚意:“他一个本本分分的小经纪人当然不如裴老师本事大,你消息灵通,经纪人恐怕还不知道你过来了吧。”
“我听说小狗听力的半径是一千米,现在觉得应该还不止,不然怎么一闻见声就来。”郁清圆看见裴希深夜赶来被夜风吹得凌乱的黑发,想意思意思伸手替裴希压一压,却被他更快地用力一把掐住手腕。
没等裴希说话,郁清圆立马嘶的一声,瞪眼怒视:“我一小时经得几个人用力掐,你怎么不去和那个姓管的做兄弟!”
—
同层,隔壁306包厢,高红和乔译山已经在碰面开会。
“基本情况就是这样,基于他们当年分手分得并不愉快,且分手后意气用事,在工作上互相报复长达两年时间,私人感情严重影响事业,我希望将来我们双方尽量避免交集,今后他们最好不要见面。”
情况了解个大概后,高红现在整个脑仁密密麻麻的疼,她强打起精神:“这个当然。但是我现在需要和你确定最重要的一点——”
“你能确保原枚不会说出去?当年参与过这部电影拍摄的主创不会说出去?要知道只要一个人把他们拍同性电影的事搬出去,顺藤摸瓜查出今天的视频……”
“这一点你可放心,当年团队出发去香港前原枚和所有人签了保密协议,《阿澄》这种题材搞不好就会变成地下电影,大家都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都不想要饭碗了吗?”乔译山紧接着说,“而且清圆和裴希的事,原枚压根不知道。”
“原枚不知道?哪方面不知道,恋爱吗?!”
高红又惊又疑:“你不是说电影拍到后期他们受角色影响,情绪崩溃一度拍不下去吗?原枚是导演,整天坐在监视器前看他们,难道看不出来他们出不了戏?”
乔译山:“裴希应该没时间和你解释这些细枝末节,实际上杀青当晚原枚有曾经单独找过裴希,让他们回去后彼此不要联系,不要关注对方的任何动态。”
“裴希答应了?”
几乎问出口的同时,高红心里就给出答案。
点头承诺这事放在裴希身上就是放屁,不然就不会有今天这档子事。
以她对他的了解,他最多装三天。
“不对啊,这种话原枚对裴希说了,肯定也和郁清圆说了,那郁清圆他怎么……”
拍《阿澄》时,裴希是个新人,真正的新人,没有任何拍戏的经验,杀青后他出不了戏去找郁清圆很正常。
可郁清圆不是。
当时的郁清圆已经入行很多年,一个拍过的戏比圈内老戏骨都多的演员,绝对不可能不懂入戏不当真这个道理。
就算那次出戏格外困难,凭借丰富的拍戏经验郁清圆总会找到办法脱离角色影响,而且会比任何人都快,干脆。
而不是跟着裴希一起疯!
“算了,无关的事。”
不想了。
高红站起来:“大致情况我了解。电影不会有任何人走漏风声,他们谈过恋爱这件事也鲜为人知。总而言之,既然这样,那就好办,只要他们今后不见面,磨灭最后一丝能让网友产生联想的可能,这事就能骗过去。”
高红站起来,达到目的她就没必要多待:“今天谢谢乔经纪了。整件事的公关我们星耀全权处理,你们不用发声,什么都不用做。时间不早,我还要回去和艺人经纪部来回,就不打扰了。”
“高女士,请留步。”乔译山喊住她。
高红踩着高跟鞋,不解回头。
乔译山推了一下眼镜:“高女士,清圆现在被人封杀,而所有的矛头都指向裴希,相信你作为他的经纪人应该略有耳闻。如果裴希真的是始作俑者,那么既然现在双方合作共渡难关,我想裴希也应该高抬贵手。”
“……”
高红顿了顿,随后客气笑了一下:“乔经纪从哪里听来的小道消息,我从来不知道这件事——”
“如果不知道我只能建议高女士多和艺人交流交流。”乔译山说,“提醒你一句,我们作为职业经纪人全方位深度了解自家艺人最基本的职业素养。”
高红皱眉:“你什么意思?”
“当年相机门事发,我的艺人被构陷,百口莫辩,而当时裴希曾经来找过清圆,”乔译山平静道,“并提出公开恋情以澄清黄谣的方案。”
高红浑身一震。
乔译山:“我看高女士的样子,似乎对这件事毫不知情。”
高红:“什么?公开!!!什么时候的事?”
乔译山说:“三年前,就在照片爆出舆论失控朝着艳照门疯走的时候。”
“你说他自己提出的?”高红震惊,“他疯了吗?”
她一点也不知道!
天天跟着他的小松也没有说过!
相机门当时裴希去找过郁清圆?
就这么一句,高红就叫后怕窜得顷刻间后背一片凉:“这是一个用塌房置换塌房的下下策!他有没有想过后果!”
到时候能不能澄清、能不能把郁清圆拉起来还不一定。
但有一点是绝对的,那就是光是死对头在一起这一点就够他们两个被自家粉丝回踩创死!
这就是赌!
高红还想继续追问当时的情况,这时她手机一响,守在包厢外的小松突然打来电话。
而与此同时,包厢里,乔译山的手机也响起来。
他们彼此面色疑惑,不约而同下意识看向对方。
乔译山接起电话。
打电话的人是郁清圆的助理苏桃:“乔哥,出事了!郁哥在包厢弄伤了管元凯,他报了警,现在警车已经开到门口,他们奔着楼上去了,怎么办啊!”
高红看到乔译山面色陡然沉下去,心里升起一股不太妙的预感:“你说。我在听。”
电话里小松的背景音嘈杂,周围很多声音,就听他急慌慌大声说:“红姐,裴希哥根本不在家!”
高红一听色变:“不可能,我现在给他打电话。”
“不用,他真的不在。”小松哭丧着脸,无助地站在堵得全是人的包厢门口,“我看见他了,他好像……和郁清圆一块儿,红姐你快来,这里突然来了警察,好多人围观!”
此处较原版,增加了‘乔译山告诉高红当年相机门事发时’找过郁清圆大约150字左右的内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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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出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