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风波（重生） 第16章 入迷局不知，窥乾坤之事（2）

杨兰已经收拾好了衣服，到书房问还要准备什么，却撞见顾文冰慌张起身朝外跑。

“公子？去哪儿？”杨兰急忙跟上，知道又是靖安侯府后，跟着顾文冰一同上马。

还未到靖安侯府，前去送拜帖的下人就来回话，说靖安侯已经带人去城郊兵营，估计现在已经拔营出发了。

“那，云麾将军呢？”顾文冰神情急迫，右手紧捏着门框，指甲几乎掐入肉中。

“也走了。”

听到这个消息，顾文冰浑身失去力气，杨兰急忙上前扶住她，担忧轻唤：“公子？”

顾文冰望向徐飞，这还是她头一次态度如此强硬。

“徐飞，追上靖安侯。”

“是。”徐飞看顾文冰和杨兰进入车内，跳上马车拽紧马绳，回头交代，“杨兰，护好公子。”

说完，他举起马鞭一挥，马听到鞭声后抬起前腿长鸣，像是逃命般朝前奔去。

马车颠簸，顾文冰抓着车窗，心头泛起一阵恶心。幸好杨兰塞来香囊，她深嗅几口，感觉适应了晕眩后，再次催促徐飞快些。

虽然之前已与靖安侯交代，可还想亲口嘱咐几句才能安心。

她已经失去了阿兄，不能什么都不做，就这样看着齐骁去边境。

两炷香后，马车忽然停下，顾文冰额头‘砰’撞在门框处，她踉跄跳下马车，丝毫不顾伤口已经流血。

“公子！”杨兰追着顾文冰，试图拿出手绢将血迹擦拭干净，却被顾文冰拦住。

“不必。”顾文冰还有些头晕目眩，额头疼痛抬手一抹，发现一滩血后觉得更加难受，她侧身靠在马车上，许久才平复呼吸。

那边，徐飞已经找来靖安侯。

“顾公子？”靖安侯诧异顾文冰追到这里，转念想起一月前对方与他商谈之事，顿时了然，“顾公子所言，老夫已经牢记心中。”

“齐伯伯。”顾文冰俯身行礼，声线因为刚刚奔波还有些虚浮，上气不接下气道，“我是来找，找云麾将军的。”

齐骁？靖安侯侧身对卫兵说：“请二公子来。”

等了一盏茶时间，终于看见齐骁的身影。

对方穿着银色盔甲，腰间系着长刀，在与她两人距离时停下，站在那儿面无表情看着她。

终究还是顾文冰忍不住，她上前走到齐骁面前，打量对方，却不知如何开口。

如何说呢？

让他不要追乞里皮尔，不要进入卡里姆山，不要重伤还勉力拖住北燕援兵。

他会信吗？

最后，她开口：“战场瞬息万变，云麾将军千万小心。”

千万小心，这是她如今唯一能嘱托的。

没想到齐骁反而嗤笑，他藐视瞟了顾文冰一眼。

“我齐骁不是贪生怕死之辈，从穿上戎装那刻，就做好了马革裹尸的准备。”他拔刀到一半又狠狠放下，在刀刃相撞的声音中继续说，“顾公子所言真的好笑，浴血战场之地，若人人都千万小心，又有谁守卫着大楚的边境？！”

看齐骁准备离开，顾文冰下意识拉住对方。

铁质的护腕在三九天气更显冰凉，指尖霎时冻红，可她却不愿放手，直到被齐骁一掌打开。

手劲儿之大，右小臂瞬时麻木失去知觉。

还有一个办法，顾文冰想起来，她对齐骁背影喊：

“齐骁，我妹妹有东西给你！”

语音未落，终于见齐骁停下，他转身盯着顾文冰，确认对方确是没有说谎，朝顾文冰伸手，“拿来。”

利落两个字，好像与她多说一句都是浪费。

顾文冰难受齐骁对她的态度，却又明白对方如此都是因为顾文雪，心中情绪复杂不知如何表示，反而显得面无表情。

看出齐骁神色不耐，她才道：“等你平安回京，我再给你。”

齐骁盯着顾文冰，眼中带着些许压迫，发现顾文冰毫不退让后，这才收回手，语气带着狠，“顾文冰，你若骗我，我就把你打断腿丢到护城河喂鱼。”

顾文冰挑眉，“云麾将军保重，若你回不来，我就把东西转送他人。”

“你敢！”齐骁动怒，他上前扯住顾文冰斗篷，眼前与顾文雪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在瞳孔中重合，甚至还隐约闻到顾文雪身上特有的兰花香味。

发现自己失神后，齐骁猝然放开，反手把顾文冰推在地上，转身上马飞快离开。

看出齐骁已经上心，顾文冰心头松口气，在杨兰的搀扶下起身坐上马车。

感觉到小臂刺痛，她挽起袖子，发现一道淤青。

“天哪！这是用了多大的力气。”杨兰心疼握住顾文冰的手腕，咬着牙抱怨，“那莽夫也太不知轻重了吧！”

“没事儿。”顾文冰放下袖口，苦笑嘱咐徐飞，“慢些吧，我现在脑中嗡嗡的难受。”

回到顾府已经是午后，没想到柳言敬竟然也在。

“我不日就要出去任职，前来与姐夫拜别。”柳言敬等顾文冰坐下，这才问，“文冰，听闻你要去审五原郡织造一案？”见顾文冰点头，他抬头与顾青黎对视一眼，见顾青黎点头，这才继续，“此案并非如同表面那般简单是贪污问题，你去五原郡记得多留心眼。”

“我知此案金额巨大，已经备好……”顾文冰没说完就见柳言敬摇头，于是话锋一转，“莫非表舅知晓其他内情？”

只见柳言敬吹吹茶水，抿了一口后轻轻放下，这才抬头对顾文冰说。

“此案，涉及朝堂部分寒族官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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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原郡地处江南之北，靠汾河吃水，有几万人口，不算富庶，却也并不贫瘠。

乾武七年，五原郡织造被巡察御史发现借由官府拖欠百姓购置的桑麻款项。原本此事已经结案，可一年前岭南王贪污案中发现大量五原郡织造账目，顿时天子震怒，任命督察院十一道沈全为巡查御史，以八月为期彻查旧案。

半年过去，沈全进展缓慢，陛下又任李光卿前去。

顾文冰坐在船头，想起柳言敬昨夜与她说的话。

三年前此案结束的十分仓促，十一道甚至已经介入，却发现其中牵扯大半经过五原郡任职官员，而且多为寒族，当初寒族文官被陛天子扶持对抗世家，柳言敬不敢专断，急匆匆回京禀告天子，天子深思后授意不再追究。

可一年前的岭南王案还未结束，天子便责令当初巡察御史复审此事，几次无果后不得不派遣都御史前去，加上李光卿此次的替职，前后已经换了三个巡察了。

“文冰，李光卿虽然刚正不阿，可毕竟出身寒族。”

“表舅的意思是？”

“你在督察院根基不深，行为处事还是莫要得罪李光卿为好。”

“表舅觉得李光卿会袒护五原郡涉案官员？”

“是。”柳言敬笑的苦涩，“而且是所有在五原郡任职的官员。”

见顾文冰还是不解，他才道：“五原郡之地如同鸡肋，世家门阀看不上，可寒族却趋之若鹜，在哪儿任官的，多为寒族文臣。”

原来如此，顾文齐这才明白。

百姓中有人嘲讽察举制，说上品无寒族，下品无世家，江南以北不见门阀，江南以南少遇平民。

五原郡是从西北凉州进入江南的必经之地，很多出身寒族的大臣都有在此任职的经历。

想必当初陛下不欲彻查就是害怕世家势力更甚，后来又牵扯岭南王贪污案，这才觉察其中猫腻不似她想的那般简单，于是决心一查到底。

顾文冰甚至怀疑天子故意让李光卿与她前来。

她出身顾氏，小姨乃当朝皇后，虽然在督察院位卑言轻，可背靠家族和皇族，不惧五原郡官场。而李光卿出身寒族，虽然多年秉正直言名声在外，可天子也想借此案试探，看其忠心如何。

怕她与李光卿一入五原郡便成对立之势。

想到此处，顾文冰转身看向坐在甲板闭眼凝神的李光卿。

对方在督察院待了近二十年，天子意图，怕比她还揣测的明白。

顾文冰垂眸，怪不得从上船开始，他与自己就再无交流。

“公子，吃点儿果子。”杨兰端着果盘跑来，感觉河风有些大，呆了一会儿就拉着顾文冰回房间，“公子身体刚好，现在又是寒冬，千万不能再着凉了。哎呦，公子你就坐着吧，有什么事吩咐我就是了，放下那个茶杯！里面的水都凉了，喝这个。”

看杨兰跑前跑后，顾文冰脱下斗篷，笑言：“你现在这啰嗦模样，倒是看不出曾经一坛之主的半点风姿。”

“谁说坛主不能啰嗦了，我是靠武力说话的。”杨兰顺手取下腰间挂鞭，唰地带走顾文冰的斗篷，叠好放回衣柜，这才得意洋洋的收回鞭子，“公子，我这功夫虽不及徐飞，可保护公子，足够了。”

杨兰走向门口，故意提高了声音，说完才把门关上。

此次李光卿带了几个随行的侍卫，虽然他说是从京兆尹处申请调动的，可顾文冰认出其中一人正是上一世天子的近卫。

陛下意图就值得玩味，竟派了近臣跟随，想必对她与李光卿都无法全然的信任，所以不得不安插亲信。

“顾公子在吗？”

有人敲门，听出是张良机，顾文冰放下手中的书籍，示意守在门口的徐飞开门。

张良机看见徐飞和他腰间佩剑，感到一丝杀气顿时变得拘谨。他小碎步跑到顾文冰面前，看见杨兰后，悄悄道：“顾兄，按照朝堂规定，御史出门不能带家眷的。”

徐飞和杨兰毕竟练武，从小耳目就比常人机敏，听见这话皆是一愣。

随后杨兰笑出声，她指着自己和徐飞，一本正经对张良机说：“这位大哥，您高抬我了，我就一女婢而已，哪里配得上公子。”

女婢？张良机仔细打量，发现杨兰虽然穿着打扮不似下人，可手指间布满厚茧，确实不似顾文冰那般娇贵。

平白污蔑了对方清白，张良机呵呵道歉，几次暗地观察，发现对方确实不恼后，这才舒口气。

杨兰坐在一旁，她拿起针线开始缝制狐皮手套。之前她为顾文冰做了件斗篷，后来发现顾文冰办案时经常翻阅卷宗，手脚依然冰凉。

有几次顾文冰抱着小火炉贪热还烫出水泡，于是她打算再做些手套给对方御寒。

许久不见张良机开口，于是顾文冰挑起话题。

“张兄找我，可是有事？”

作者君顶着锅盖冒泡，从明天开始，更新时间从早上9：00改为中午12:00~~~

小剧场：

齐骁想不通：雪儿究竟留了什么给我？手帕？香囊？还是……嘿嘿。

顾文冰：我就是灵机一动凭空捏造无中生有暗度陈仓。

作者君：齐骁你个傻儿子可长点儿心吧，小心把媳妇气跑，对不对乖闺女？

顾文冰：我只想他能全须全尾的活下去。

齐骁：……怎么听着像骂人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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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入迷局不知，窥乾坤之事（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