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之舞 第9章 盒子

细密的雨丝给这片草地染上一层朦胧。

在尖端汇拢的水珠，将草叶轻轻弯折。

诺卡扶着倾斜的树干，看着这幅景象。

从这个距离能清楚地看到，那股异常的魔力流上方是更为庞大的魔力循环，造成暴雨的异常魔力流，只是从这庞大循环的缺口中溢出的一小部分而已。

“这是什么东西？！”

看着那股占据了整个视野，将天空完全遮蔽的庞大魔力，诺卡觉得自己脑子有点发蒙。如果不是有那股异常的魔力流作为指引，这股布满天空的魔力就像是这片天地的一部分，无人会去注意。

人类怎么会想到身旁的山壁其实是巨兽的躯体？只是现在，他们看到了它的眼睛。

诺卡咽了咽口水，直面这种东西的感觉可不太好。这简直就是高悬在天空上的山峦，而自己就正好在它的下面，只能祈祷它不会忽然坠落下来。

“那大概是冬天在森林里肆虐的魔力。”维尔德同样扶着一颗倾斜的树，看着头顶的魔力，语气中带着一丝犹疑，“但正常来讲不应该是这个样子。”

“正常是什么样？”身边既然有一个能在森林里过冬的专家，诺卡觉得还是听专家的好。

“节夏镇其实每年春天都会下雨，森林冬天的那股魔力就是靠这种方式消耗掉的。”维尔德指了指天空，继续说到，“天上的那朵云差不多可以看做是这股魔力的载体。”

“一般来说，春天的时候这股魔力会四散开去，整个森林其实都在下雨，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循环，或者朝一个方向倾泻出来。”维尔德顿了顿，思索了一会儿，“简直就和禁锢了魔力一样。”

还挺神奇的。

改变了视野，不用直面那股庞大魔力的诺卡，连心神都放松了一些，有心情去评价那朵云了。虽然理智上知道那股魔力仍然盘踞在自己头顶，而且厚重的云|墙也让人感到压抑，但人有的时候总得欺骗自己，避免自己被压垮。

明明是源头，头顶的云|墙却显得十分平静，虽然也能看到电弧在云层之间隐现，但完全比不上节夏镇那副宛若世界末日的场景。

“欣赏”够了这份天地的伟力，诺卡决定注意力转回给正事，也让自己不用总是去想头顶的那份魔力。

他握着法杖，朝维尔德问到：“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作为一个刚啃完两本法术基础理论，大概明白魔法是怎么回事，毫无冒险经验的“失忆”法师，对于要怎么完成委托完全没有头绪。

仔细想想自己似乎除了爬上树顶查看魔力流以外，似乎在这个委托里面就没起到什么作用了。他觉得自己的委托报酬大概可以让给维尔德了。

“探查魔法会吗？”

听到维尔德的问题，诺卡只能以一个迷茫的表情作为回应。

其实那两本法术基础理论里有写过探查魔法，是用来搜寻带有魔力或者会对魔力产生反应的物品的魔法。唯一的问题是，他没办法按照书上的说明释放魔法。

按照书上的描述，魔法就是法师依靠自身魔力对元素进行引导，从而产生各种效果的现象。然而他按照书上的步骤去施放魔力，却没有任何元素进行回应，最后他还是只能用回游戏的技能。

不过找东西这件事情确实难不倒他，毕竟在游戏里找东西的任务就有一堆，早就有人发明了合适的咒语。

“其实只要找到东西就行了，对吧？”

“差不多？”维尔德看着周围空旷的草地，觉得大概得回去找人才行了，否则这么大的面积光靠他们两个人根本找不完。反正这块地方也挺显眼的，就算到时候魔力流平和下来也能找回来。

“我们先……”准备返程的他正要叫上诺卡，然后就听见了对方念诵咒语的声音。

“我所求者，藏于天地。

我所见者，落于荒草。

愿萤火微光，为我照亮通途。”

维尔德看着细微的魔力化为数不尽的萤光，盘绕在了诺卡的法杖顶端。暗淡的草地之上，多了一条流淌的星河，又在一瞬四散开去，化作星空布满草地。

感受了一下自己的魔力消耗，诺卡对这个结果还是挺满意的。

虽然不知道超脑是如何理解艺术的，但是在《伊甸》之中，如果是依靠声音来触发魔法，除了要念出关键词外，还要合理地把它们串联起来，否则效果会大打折扣，还不如依靠动作施法。但如果超脑判断念出来的文字具有艺术性，效果也会得到提升。

更因为在《伊甸》里，玩家可以通过组合来创造新的法术，这就让一些大型法术的咒语变成了长篇的祷词，能够创造这些法术的人也是受人追捧。

不过他就没这种本事了，只不过是把东西背下来而已。虽然超脑会把多次使用的咒语效果减弱，不过他也没什么追求，够用就行。

看着渐渐沉入地面的魔法粒子，诺卡和维尔德解释到：“虽然不是探查魔法，不过要是有东西阻挡了它们，就会显现出一个轮廓来，我们等它们钻下去就行了。”

看着这些布满土地的光点，维尔德忽然想起在久远的年代，在那个法术尚未发展的时候，人们就是依靠这种方式，靠着祈祷让愿望成为现实。

他一直知道对方身上藏有秘密——说是失忆了，不晓得魔法的原理，但是各种祷告却是信手拈来。能够看出原本的生活养尊处优，却又没有贵族身上的傲慢。

就像是来自一个偏僻、避世的国度，从未与这片土地上的其他国家交流，有着独属于自己的文化。

不过只要没有对人类的恶意，他和公会也不会去探究别人不想说的秘密。

只是……

“回去之后要再给你找几本法术书吗？”维尔德问到。

在魔法的长久发展中，依靠祈祷来释放魔法渐渐暴露出了它的弊端——对于魔力的利用浪费，魔法效果的极度不稳定。让它渐渐被依靠对魔法原理研究所发明的学院魔法所取代。

曾经的奇迹沦为平凡，书籍记载着人类的力量。

听到问题，诺卡觉得自己就算把书看完大概还是没法按书上那样去释放魔法，不过他还是回答到：“行。”

毕竟就算自己用不了，多学习也没什么坏处，实在不行也可以像西斯特那样做一个阵法师。

即使隔着泥土，两人也能看到那细密的光点在土地下方勾勒出的轮廓，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看着在堆叠在草地边缘的动物尸骸，诺卡一下就回忆起了这个地方。

毕竟他上次离开的时候这里还什么也没有，谁知道一个冬天过去，这里就被草填满了。

没错，这就是他试验技能的地方。

想到那次试验，他就觉得自己的头隐隐作痛。

他当时只是想验证一下原本游戏中的大型魔法在这个世界威力如何，毕竟冒险者的生活也算不上安稳，总要有些保命的能力。结果在消耗到四分之一的魔力后，他就觉得自己和宿醉之后的早晨没什么区别，有人时刻在他的脑子里敲锤。这让他意识到，原本在游戏中只是以数值体现的魔力量，如今似乎变成了和他精神挂钩的东西。

幸好当时附近的魔兽不是被他的技能清理掉就是吓得跑走了，否则很难说他会不会进魔兽的肚子里。

他也靠着这些魔兽的尸体赚了一笔钱，总算摆脱了拮据的生活。

“那边有个盒子。”略过各种形状的动物尸骸，维尔德一下指出了一块被光点包裹，方方正正的特殊位置。

顺着维尔德的指示看过去，诺卡不得不佩服对方的眼力。虽然看见之后那块地方就显得与众不同，但是能从脚底下这密密麻麻的光点里找出来，还是需要一些天赋的。

看着地底下盒子形状的物体，诺卡还在思考应该是上手挖还是用魔法，结果就看到维尔德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把长柄铲子，一下就把盒子挖了出来。

哦，储物道具。

诺卡决定不去询问对方为什么会随身带一把铲子，毕竟这个长度的铲子怎么看都不像是用来挖草药的。

维尔德将泥土抖落，看着一角破损的盒子暴露出了里面精密的结构。

“应该就是这个东西了。看着像是某种阵法的节点，结果被外力损坏了。”维尔德看着只破损了一角，没有留下多少痕迹的盒子，判断了一下质地，说到，“应该是受力之后弹飞，导致原本循环的魔力外泄引起了暴雨。”

诺卡听到这里不自觉地握紧了法杖，因为他想到了一个可能——是他在这里试验技能导致这个盒子破损，引起了这些事情。

想到节夏镇被淹没的那副凄惨景象，他觉得自己呼吸都有几分困难。即使他当时没有想到这种情况，但这并不能作为犯错的理由。

“你是说，如果这个盒子不损坏的话，就不会有这场暴雨了？”

“差不多吧。”听着诺卡颤抖的声音，维尔德舒了一口气，说到，“幸好有人弄坏了这个东西。”

“什么？”

面对诺卡的疑惑，维尔德笑了笑，说到：“我不是说了吗，每年春天鸮语森林都要通过这种方式来释放冬天的魔力，只是今年太厉害了。”

“看天上那个样子，这东西应该已经在这有好几年了，每年都截取了一部分魔力保留下来。如果再过上几年，就不知道是个什么景象了。”

“幸好，有人弄坏了这个东西，让我们发现了问题。”

修了两天，感觉自己是个废物。

还不如玩两天，起码我还能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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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