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燃尽,余下一片焦黑的走道,某些作为装饰的易燃物也随着这份高温而燃烧,随着热流飘洒的灰烬成片成缕,粘黏在地面上,留下一道难以抹去的印痕。
原本干净整洁的走道此刻如同废墟,被遮掩挡住不断闷烧的部分流露出红色的火焰纹理,就像是岩浆流淌的地表,红与黑格外分明,散发着最本质的毁灭的气息。
弗塞柯对于这样的景象还算是满意。
虽然造成了些损失,这条走道还要重新装修,不过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谁让他的法术效果就是这样震撼惊人。如果不是他特意控制,那走道周围的窗户也要被一并震碎,现在仍旧能保持完好都要归功于他。
如今这样也只能怪那两个半夜不好好睡觉,还要偷窃他东西的小家伙。可惜他没法在找那个“流浪骑士”索要赔偿,还得留下他那位外甥女的性命。
真是一次亏本的生意。
弗塞柯招来一阵风将烟雾吹散。
他可不打算在这呛人的烟雾中寻找尸体。
那个骑士一定会好好护住他的好外甥女被火焰烧死,而他的好姑娘或许会受伤,但肯定能够活下来。
这些善良的家伙的想法就是那么好猜,甚至他都不必去控制法术的力度。
至于梅兰尼,或许他不应该给她那么多的自由,或许她的手脚被火焰烧伤反而更好,这样他也不用担心她再做出这种事了。
弗塞柯看向被烟雾遮蔽住的景象,然而他眼前所看到的却和他想象的并不一样。
他预想中的倒在地上的盔甲或是蹒跚逃跑的人影都没有出现,在他眼前的只有洁净透亮的窗户,以及远处城区若隐若现的灯火。
这怎么可能?!
他很确信他刚刚是对着两人逃跑的方向释放法术,怎么现在面对的却是走道上的窗户?
弗塞柯迅速向两旁张望,很快就发现了那两个交叠在一起逃跑的身影。
以及一份被遗留在原地,在火焰炙烤过后缓缓融化的冰晶。
梅兰尼忍着魔力枯竭的疼痛,从巴维尔肩上探出脑袋,看着走道上那惨烈的景象。
他们肯定没法抗下这发法术,虽然刚刚那手耗空了自己几乎全部的魔力,不过这样还是值得的。
虽然她没法像摩恩那样在弗塞柯面前制造出幻境,她的魔力也不允许她做到这种事,不过不代表她没法骗过人眼。
寒冷的冰晶和炽热的火焰,这条空间扭曲的走道中的空气,被这两种截然相反的温度搅成一团,混乱程度足以和维芃镇的街道进行比较。
在这样的环境下,只要离远一些,静止的物体也像是在胡乱舞蹈,人本就不应该信任自己的眼睛。
只需要一点小小的引导,一个小小的偏转光线的法术,它的作用能够得到成百上千倍的增强,让人看向完全不同的方向。
更妙的是,这条长走道几乎没有拐角,十分适合创造虚假的影子,难以被人发现。
可惜,即使靠着这一手躲过这次攻击,她的舅舅只要休息一下就能再次袭击他们,而他们却没法跑出这条走道。
在看到火焰冲向窗户的方向后,她就明白过来这诡异的情况是因为什么。
火龙从弗塞柯身后冲出后,就像是陷入泥沼一样,明明能够看到它在不断翻涌向前,然而距离却没有前进多少。
这种诡异的情况同样发生在了他们身上——明明巴维尔跑的距离都已经够绕这间房子两圈,可是他们仍然被困在这条走道上没法离开。
这处空间被扭曲了,所以无论他们怎么奔跑,都只能和弗塞柯拉开距离,却没法找到逃离的房门。
甚至梅兰尼怀疑这间宅邸扭曲的不止这一处空间,所以当时弗塞柯能够忽然出现在她的身后,毫无动静。
疯子!
梅兰尼又一次在心里骂到。
这种危险的法术竟然布置在自己家里,他难道不担心整个空间都被撕裂,湮灭在虚无之中吗?!
作为摩恩幻术小课堂的附赠品,那些空间法术产生严重后果的故事她记得还是蛮清楚的,毕竟相比起正经学习来说,这种听着就具有警醒意味的骇人事故怎么都更具有吸引力。
只是她听的时候并没有想过,自己有可能会成为事故的一员——这种法术只有高深造诣的法师才能够施展,显然不是她这种用点小法术就能耗光魔力的家伙该在意的事。
连巴维尔听到这个推测的时候也吓到顿了一下,靠着身体的肌肉记忆才没有让两个人摔在地上,而是继续奔跑。
“肯定有哪里是连着正常的空间的!”巴维尔回忆着教廷那些枯燥的理论课,“不然他也回不去!”
巴维尔不相信弗塞柯会选择和他们同归于尽,这条走道肯定有哪里还能通向正常的空间,否则这里早就会与世界分裂开,坠入深渊。
“但我们没有这个机会去找。”梅兰尼看着似乎已经恢复好,开始向他们走来的弗塞柯,咬着牙说道。
这处空间如果被扭曲过,那就算他们拆掉整个走廊,对于外面的人来说可能都感觉不到发生了什么,这意味着他们不可能靠闹出动静来让诺卡他们察觉。
还有什么办法?!
热,这是她如今唯一的感觉。
即使无法见到那真正燃烧的部分,那像是要焚烧一切的热度盘踞在身体周围,就像是将空气一同点燃。
梅兰尼感觉那些火焰像是钻入到她的体内,附着在她的骨头上,灼烧一般的疼痛刺激着她的四肢。
那些被火焰烧死的人是不是就是这种感受?无法逃离那包裹住身体的烈火,只能任由自己的身体在这样的痛苦中融化。
这可真是糟糕的死法。
这样死去的尸体肯定会变得焦黑一团,就像她曾经放在火上烤太久的烤鸡一样,干皱漆黑,毫无水分,用手去戳还能留下一个焦黑的洞。
就算对自己的长相并不在意,梅兰尼还是不希望自己以这个样子死去。她现在身上可没有什么能够用来证明身份的物件,成为一块焦炭就意味着没人知晓她究竟是谁。
只是,人既不能选择自己的出生,许多时候也没法选择自己的死亡。
梅兰尼能感觉自己又一次听到了死亡的狞笑,就像她许多次在意识模糊时听到的那样,响亮又刺耳,不断敲打着她的脑袋。
虽然那可能只是火焰燃烧发出的杂音。
真吵……
梅兰尼模糊地意识到,这次的死亡似乎要格外吵闹一些。或许是因为这是位见习的缘故,所以才不知道该保持必要的安静,闹腾不已,惊动了猎物。
盔甲碰撞的声响不断在她耳边交错回荡,显然巴维尔并不怎么习惯这套临时找来的盔甲,所以动作才会这么生硬,发出如此嘈杂的声音。
简直不像是一位教廷骑士。
也好……
梅兰尼迷迷糊糊地想着。
这样她的舅舅就不知道……盔甲下面是什么人……
察觉到怀里的人气息越来越微弱,巴维尔立刻慌张大喊起来:“梅兰尼小姐?!”
骑士应护卫他人。
明明他是要来这里帮助对方,然而除了带着人奔跑以外,他就没起到什么用处。
无论是躲避攻击还是破解法术,完全都是在依靠对方,甚至梅兰尼此刻为什么会昏迷他都不知道答案,甚至都不知晓这是否是某种攻击。
骑士应救赎他人。
巴维尔颤抖着握住梅兰尼的手掌,试图用魔力进行探查。
简单的回复法术,粗糙的救治手法,虽然比不上专业的医者,但这些简单的知识能极大的帮助教廷骑士在恶劣的战斗中存活下来,作为对抗魔潮的南境教廷骑士团,这些东西更是学习的基础。
然而他探出的魔力立刻受到阻碍,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还穿戴着手甲。
骑士应牺牲自我。
巴维尔扯下手甲,用红肿的手握上梅兰尼,再一次探入自己的魔力。
是魔力枯竭的缘故!
巴维尔稍稍松了口气,只要不是遭受他看不见的攻击就好。
少年骑士来回摸索着自己身上的东西,试着找到有用的那一样。
物品的价值只有在使用时才能得到体现,无论是昂贵的药剂,方便的炼金产品,亦或是一颗价格低廉的糖果。
骑士应英勇无畏。
巴维尔将梅兰尼藏在走道旁,小心地用东西遮挡。
之前拉开的距离让他有足够的时间做完这一切,甚至还能将手甲调整回原本的模样。
深吸一口气,巴维尔重新走至中央,双手将剑握紧看向他们跑来的方向。
那些隐蔽燃烧的火势似乎又变大些许,让走道里充满各种遮蔽视线的烟雾,气味呛人。
弗塞柯走在长廊之上,那灼热的温度似乎无法影响他分毫,即使是这些烟雾也只是盘绕在他的身躯两侧,就像是有一层无形屏障,将这些遗留下的余烬隔绝在他身外,无法触碰。
虽然刚刚才被欺骗,让两个人逃离,然而他显得并不着急,连步伐也是不疾不徐。
这是由他创造,由他维系的扭曲空间,那条与正常世界相连接的通道也由他掌握,无论那两个小家伙跑到哪里去,在这条没有岔路的走道里,只有选择向前奔跑。
然而这也只不过是稍稍延缓结局的到来而已。在这处牢笼之中,他们总有耗尽体力的时候,这些挣扎,这些抗争,无非只是失败前的虚假希望而已,最终都会被自己追上,被火焰焚尽。
不过他也确实没想到,对方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弗塞柯兴味地看着站立在他面前的盔甲人,如今只剩下这一个身影,显然他的外甥女已经被对方藏了起来。
不过这样也不错,还能节省他的时间。
就算知晓自己能够杀死家里的虫子,但能更快、更方便也是一件好事情。
他本来也没有戏弄猎物的恶劣喜好,老鼠愿意站在他的面前当然再好不过。
“你还有什么遗言想说吗?”弗塞柯看着面前这个与之前不同,表现出来纯粹虚张声势的“流浪骑士”,继续嘲讽道,“或者你可以告诉我你把梅兰尼藏在了哪里,我可以让你死得没那么痛苦。”
毫不意外,这家伙并没有与他说话的打算,不过他本来对于那些苦苦哀求的戏码也没什么兴趣,对方闭口不谈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还是直接动手来得痛快。
反正他有的是时间去寻找梅兰尼,现在这样还不用担心威力太大把梅兰尼也一并杀死。
魔力从他的身上涌动而出,炽热的火焰重新在他身后盘旋。
“骑士”见到这样的景象,将手中的剑又被握紧几分,表现出虚假的绝不退让的气势。
“这回可是我的全力。”弗塞柯看着“骑士”那紧张的动作,裂开嘴,“希望你能留个全尸下来。”
虽然这样一下耗空自己会让自己毫无防备,但反正这片空间只有他们三个人,把这家伙解决掉以后还能有什么威胁?
至于之前发生的事情,他稍稍想一想便能明白是怎么回事,不得不说他的外甥女确实有些天赋,如果消去记忆后没有变成白痴的话,他或许也能让她学几个小小的法术,更好的帮助自己。
不过现在,既然没有那些冰晶干扰,就算空气灼热将光洁透亮的胸甲的景象扭曲,也完全不会妨碍他击中目标。
弗塞柯像是演奏一般,重重挥下魔杖,像是要为今夜的一切画上最后的重音。
火流像是瀑布一样冲撞上盔甲,里面的人就像是被吓到一样,没有作出任何反应,任由火瀑冲刷在自己身上。
火焰的洪流将人连带着盔甲一起撞飞数米,砸向地板,发出一声闷响。
弗塞柯看着散落在地板上的盔甲,各个部位的连接处全都断开,像是被砸向地面的积木人一样,摔得四分五裂,头盔更是远远的飞出,留下一个灼烧的孔洞,虚无地看向这个世界。
男人假惺惺地摇着头,嘴中不断发出唏嘘的声音:“真可怜,连尸体都烧没了。”
说完,他便跨过地上还算完整,然而却传不出任何生命气息的胸甲,准备去寻找他的好外甥女,让她重新回到自己的怀抱。
然而下一刻,一把匕首从他背后破体而出,将他的心脏扎穿。随后又顺势搅动,重新拔出,在他胸口留下一个血淋淋的洞。
“你……怎么……”
弗塞柯捂着胸口,摔倒在地,难以置信地看着从胸甲里爬出的梅兰尼。
他还打算试图说些什么,然而随心脏一同扎穿的肺迅速被溢出的血液填充,让他只能发出充满血沫的气音。
“您说的没错。”梅兰尼狠狠往旁边啐出一口血,“矮人的盔甲确实优异,抗下您的全力一击也没问题。”
“您大概想问我是怎么做到的。”梅兰尼任由弗塞柯涌出的血液浸没自己的双脚,“您看,您根本就没问过我离开拉格因的生活,没问过我是怎么活下去的……”
“……死了?”
看着双眼失去焦距的弗塞柯,梅兰尼甩出缠绕着金线的匕首,在对方脖子上又划了一道。
对方给她的心理阴影确实有些大,还是保险一些比较好。
看着没有流出多少血液的伤口,梅兰尼这才确信对方是真正的死去了。
虽然依靠药剂稍稍补充回些许魔力,然而等到现在度过危机,精神松懈下来后,魔力过度使用的后遗症立刻涌现上来,拖拽着她陷入黑暗的深渊。
失力的双腿没办法再支撑她的身躯站立,原本就摇摇晃晃的身体立刻向后倒去。
只是她预想中与地面撞击的疼痛没有到来,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坚硬的胸甲。
“嘶,真疼。”梅兰尼裂开嘴开始抽气,结果又因为这个动作牵扯到伤势。
“抱歉!”
以为是胸甲太硬的巴维尔慌忙想要调整姿势,却不知道该如何摆放人比较好。
虽然他现在的样子也好不到哪里去,但显然对方的情况比他要更加严重。
“和你没关系。”梅兰尼嫌弃地拍着身下的盔甲,直吸凉气,“刚刚那下肯定弄断了肋骨。”
即使有矮人的装备进行阻挡,那道法术的冲击也不可能凭空消失。梅兰尼只觉得自己是一颗被来回殴打的球,全靠撑着一口气才完成了之后的事情。
“不过这样也好。”梅兰尼苦中作乐地说道,“起码这样疼着不会让我昏过去。”
还能感到疼痛就意味着她还活着。
真好!
原本扭曲的空间在维系者死亡后立刻恢复原样,本来被火焰消耗掉的空气立刻得到四面八方的补充,汹涌的风被灌入这条走道之中,推动着原本只是静静燃烧的余火迅速升腾,粘黏着四处缝隙不断攀附,像是要将一切燃烧殆尽。
只是这回,他们没有再从火焰中感受到敌意和危机。即使那周围的火焰像是要埋葬他们一样,却还是令人感觉柔和与温顺。
相比于那永远无法到达尽头的走道来说,如今的这点距离并不是多么困难的事情。
巴维尔就这样抱着梅兰尼,在众人“着火了”的呼喊声中一起跑出宅邸,出门就看见了向这边跑来的诺卡和维尔德。
周围跑出来的人满脸慌乱,还有不断担忧地朝门内看的人,竟然都没有发现这两个逆着人流的人衣着整齐,脸上也没有狼狈的黑灰,和从火场里跑出来的人格格不入。
巴维尔觉得这可能是魔法的缘故,但现在他已经不想去思考这么多的事情。
松懈下来的少年骑士终于是一屁股坐在地上,将怀里的人交给赶来的诺卡。
对于大部分人来说,他们并不知道这场火灾的起因,他们就像是被人截去时间一样,等意识到的时候,火焰已经铺设满整条走道,完全是烧了许久的样子。
然而他们没有一个人意识到这场火灾是从何时开始的,即使是守夜的人,在看到烟雾涌来的那一刻,火势已经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
“恶魔!肯定是恶魔做的!”
人群里有人高声喊道,就像是如此喊叫能够获得心理安慰一样,。
巴维尔在听到这个称呼的警觉地抬起身,随后又缓缓躺了回去。
这一切是谁做的他还能不清楚吗,虽然弗塞柯确实不是什么好人,但对方身上也没有魔化的迹象。
不过其他听到的人显然并不知道这件事情,对于知晓那场魔潮的拉格因人,这个词汇对于他们有着切实的恐惧。
刚刚才从火场逃离的人,脸上劫后余生的表情迅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犹疑和惊恐。
一部分虔诚的人已经在胸口开始比划祷告的手势,就为了让拉埃尔能够庇佑他们,而还有几个人开始捂住最开始喊叫的那个人,制止他引发更大的动静。
至于巴维尔,他只是老老实实地躺在地上,就像一个普通的、刚刚从火场里逃出来的人一样。
他现在可不是什么教廷骑士,只不过是一个被雇佣过来的临时护卫而已,这种事情当然不是他应该管的。
而且他现在想管也管不了,浑身的疼痛让他躺下后就没力气站起来,更别提还有个精灵在他身边压着他。
巴维尔还在人群里看到那两个被自己打晕的守卫,身上带着擦伤,衣服上还夹着玻璃碎屑,显然他们选择了和自己最开始相同的想法——直接撞破窗户的玻璃来逃离这些火焰。
还好,自己当时动手的时候头上戴着头盔,这两个人完全不知道自己的长相,而自己现在身上也只剩下一件胸甲,没有什么能够拿来辨认的地方。
他和梅兰尼的情况虽然比周围人要严重,但这个时间,大家全都是在睡梦中惊醒跑出房屋,慌乱之中受伤的人也不在少数,他们倒也显得没有那么突出。
火焰熊熊燃烧,即使是有夜色阻隔,此处的光辉仍旧能与远处的辉耀之塔相互抗衡,照亮这片山崖上的土地。
所有人都在看着这场已然无法阻止的火势,却没有什么人表现出悲伤的神色——
毕竟他们都是被雇佣的人,无论这间宅邸的价格多么昂贵,里面的陈设多么奢华,对于他们来说也并没有任何意义,这里面也没有属于他们的那一份。即使是被火焰燃烧殆尽,对于他们也并没有什么影响。
或许他们会损失几件衣物,损失一点点的财物,但能够从这样诡异的火灾之中活下来,大部分人还是能够接受这样的损失。
原本喧闹的场面一时之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只是看着眼前逐渐崩塌的房屋,以及愈演愈烈的火势。
火焰就像是最公正的审判者,最轻柔的行刑人。它将那些华美而脆弱的装饰一点点剥去,显露出物件本来的样貌。接着,它又将那些虚浮于表面的点缀清扫干净,就像是切去多余的部分,显露出那最根本的核心。
万事万物就在它这样不断地塑造下抛去所有差别,不再有任何不同,只留下漆黑的团块证明它们曾经存在。
这种充满毁灭意味的美丽,带来的震撼冲击着每个人的心灵,无论有什么样的话语,在这样的景象之前都显得苍白匮乏。
构建房屋的横梁与立柱,在这样的燃烧下也无法幸免。火焰构成的舞者一层层将它们的外衣脱落,一点点削减着它们的形体,将它们变得细瘦而脆弱,直至再也支撑不起它们所应托举起的一切,在哀鸣与不舍之中轰然倒塌,激起一层烈火的羽毛,为那起舞的舞者点缀出更加华丽的服饰。
一切似乎已然到达结局,即使是此刻如此旺盛的火焰,所有人都知道在它将这一切燃尽以后,它自身也会渐渐熄灭。
他们也该开始考虑明日的生活该如何度过,该去哪里寻找下一份工作。
忽然,一道尖锐的呼啸声响起,下一刻,无数烟花争先恐后地从房屋内涌出,跃上天空,炸出五彩斑斓的图案。
绚烂的颜色混杂在一起,根本无法分出先后顺序。一道接着一道的烟火在空中迸发,即使前一刻的已经暗淡,下一刻立马就能得到新的补充。
红色的火焰伸出火舌向天空舔去,不断升腾的焰火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
像是在告别。
像是在庆贺。
如果枪没法在第三幕响起,那我的一些美好品质,比如说抽象,比如说不正常,比如说等等,都会就此消失,成为一具行尸走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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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这种虚拟烟花能不能算是一种庆贺,总之新年快乐
虽然本来没有这种打算,不过来都来了,那就拿来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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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了一下,修了3000 ,也算是更新了嘛
就是我年初一的烟火变成初三放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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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火焰炽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