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之舞 第142章 论证

“你们干嘛不想办法偷走？！”

摆放在桌上运行的装置中，传出梅兰尼不敢置信的声音。

在又经过一番努力后，诺卡成功将自己手中的筹码变为三枚金币的价值。

鉴于继续待在赌场既没有收益，也没有意义，诺卡十分果断地选择了早退，将思考这件事情带回酒店进行。

天气晴朗，银钩悬挂，天上的星辰照着世间之理运转，地上的人也按照自己的方式串联在一起。

诺卡和维尔德回到房间时，梅兰尼的照常通讯还没有结束，在他们准备凑活今日的晚饭时，摩恩也顺势询问了他们今日的收获。

然后他们就收获到小姑娘那充满震惊的建议。

像是意识到自己声音太大一样，另一头的梅兰尼立刻罩住自己的嘴，轻声对着手中的金币说道：“偷走欠条不就不用担心被人怀疑了吗？”

她现在正和巴维尔窝在房子某个角落的壁橱里。

这么几天时间已经够她摸清楚这栋宅邸的结构，像这样藏身的角落就找了好几个，都是除了清洁以外就没人会光顾的地方。

这都得感谢她的舅舅，明明没那么多人，却要住那么大的房子，让她能找到那么多漏洞。

如果不是因为每天都要在弗塞柯面前露面，她有自信偷藏在这里舒舒服服地过日子而不被发现。

“我听护卫队的人讨论，今天弗塞柯先生买了一批烟花。”

巴维尔缩在壁橱的一角，报告着今天听到的消息。

清冷的月光顺着壁橱的门缝流入，勉强照亮这块密闭的空间。

这不是教廷骑士会的法术。

虽然教廷骑士也会被要求学习照明这类小法术，提高自己的生存能力，但一个由内向外散发着光芒的壁橱，在夜晚还是太显眼了些。

操控月光，用这自然的馈赠为自己照亮黑夜的道路，这是属于猎人的小手段，既不会惊扰野兽，也能让自己安心前行。

只是巴维尔操纵的手法有些生疏，让这流入的月光忽多忽少，像是潮汐一样，有时能没过人的鼻子，有时又高不过胸膛。

要是冷不丁在黑夜中看到这逆向月光照亮的人，那扭曲的阴影能让人联想到被惊扰长眠的亡者，或是对世间充满憎恶的冤魂。

总归都不是什么值得见面的东西，普通人就应该在被它们发现之前拔腿就跑。

好在，待在壁橱里的两个人也不算普通，胆子也没有那么小，不至于被同伴惊悚的面容吓到。

“大家都在猜弗塞柯先生买这些烟花干什么……”

巴维尔从装置内传出的声音有些尖锐，就像是感冒一样，带着变调的杂音。

“……现在开始准备庆贺拉格因拍卖会也有点太早了。”

“建城日。”梅兰尼出声道，打断了巴维尔的絮叨。

被忽然打断的巴维尔一时没反应过来，愣愣地问了句：“什么？”

他这几天都是这样，把自己看到的、听到的全都原原本本地说出来。虽然有些繁杂，但总比漏掉什么要好。

他可不觉得自己判断哪些事情比较重要会更准确。

这种事情还是交给聪明人吧。

“建城日，拉格因正式建成的日子。”梅兰尼撇撇嘴，“现在都没什么人过啦，除了那些真正的拉格因人。”

她还真不知道她的舅舅是那么守旧的一个人。明明以前还会怂恿她母亲将外婆的房子卖掉，这样就能去七塔联盟生活了。

“所以这是很重要的节日？”巴维尔小心翼翼地问道，“听他们说，那些烟花的数量能把这屋子炸上天。”

虽然这可能有吹嘘的成分，但那个量肯定不少。

“不。”梅兰尼也被说得有些不自信，“已经没什么人过这个节日了，七塔联盟也没特意为这个节日设置假期。”

在她的印象里，她的母亲也只是会在花瓶里换上紫色鸢尾花，除此以外就没有什么特别的——烟花也只是稀疏地放上几朵，而餐桌上的晚饭也没有变得更加丰富。

像她舅舅这样买烟花的行为她也没见过，很难不去怀疑对方是否还有别的目的。

不过现在去考虑这些也没有什么意义，这只能算是一个不好不坏的消息。

“还有别的要补充的吗？”梅兰尼举着金币凑到巴维尔嘴边。

但他今天要讲的东西也讲得差不多了，将自己明日的排班告诉众人后，巴维尔就闭上了自己的嘴。

外面的月亮大概也升高了不少，巴维尔有些出神地想着。他现在操控这些月光要轻松不少。

“就是这样。”梅兰尼说道，“我过几天要再去看看，或许运货会让守备松懈。”

知道自己没法阻止的摩恩，只能叮嘱道：“小心一些。”

魔法的光辉渐渐暗淡下来，摩恩转头看向房间里另外两位成年人。

“所以……”摩恩挑了挑眉，语气像是在询问今天的天气，“你们谁会偷东西？”

诺卡缄口不言。

作为一个拥有良好道德水平的人，他当然不具备这样方便、快捷的能力。

他连游玩《伊甸》的时候都没有闯进NPC家里翻箱倒柜，从来都是用钱币购买，更别说偷东西这种要亲身上手的能力。

不过他知道现在这个房间里他肯定不是少数派。

看着维尔德的眼神，他就知道这位精灵肯定也没有这样一门手艺。

对此已有准备的摩恩倒没多少失落，只是微微叹了口气。

一位看着就是出身良好的瑞尔族不懂得偷窃很正常，而另一位精灵，以他们天生的高傲性格，就算是最落魄的时候也不会选择偷窃这种行为。

“看来这事得我来干了。”他舒展着自己的手掌，看着上面弹出来的爪子，“不过我也有好几年没做过这种事了，不一定能保证成功。”

“你们有什么推荐的目标吗？”

想必不会有人猜到，竟然会有人选择偷窃欠条，难度总归要低上一些。

有谁没事会去偷这种东西？这玩意甚至还比不上一张白纸，起码白纸还能写写画画，而欠条偷过来难道要替人还债吗？

这种东西在欠款人手上只能算作提醒，债主手上拿着的那张才算有用。

维尔德倒是迅速想到一个适合的人选。

“伊斯格勒的贵族怎么样？”精灵回想着那个人的面貌，“有几个家伙被塔格忽悠着抵押了身上的东西。”

“这可真不错。”摩恩心情十分不错地吹了声口哨，“如果不是对两位的人品有所了解，还知道他们是一群躺在荣耀上的蠹虫，我都要怀疑是你们教唆塔格这么做了。”

诺卡：“……”

他姑且觉得这算是一种夸奖，虽然听着有些奇怪就是了。

“所以他在哪？”不知道为什么，诺卡觉得摩恩的兴致有些高，“我还没偷过贵族的东西呢！”

诺卡和维尔德同时开始担心起伊斯格勒的占星师继承——

不知道德维恩是否知道他的学徒有这样的兴趣，而诺克特城的贵族们是否知晓有位占星师学徒觊觎着他们身上的财物。

维尔德更是开始思索那座王城里有没有什么未解的偷窃案，或许会是眼前这位同行人做的。

“喂，喂，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摩恩要为自己的声誉证明，“那些贵族出行全靠私人马车，我根本没有犯案的机会。”

所以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诺卡也不知道摩恩说的是不是真话，不过幸好，审判现在也不是他的工作。

不过鉴于他的同伴们马上就要实施一些违法的行为，为了避免自己一同沦为共犯，他觉得自己还是有义务要出言提醒。

“我们其实还有其他方法。”诺卡注视着看向自己的两人，“我们只用把欠条弄到手就够了，不是吗？”

“别告诉我您想直接上手抢。”摩恩从桌上摸走一片香肠放入口中，就像是在身体力行自己的话语，“虽然您的这位护卫确实强大，就算把人打晕也没问题，不过那个倒霉蛋肯定会发现自己丢了什么大声嚷嚷。”

“以您的道德水准，应该不会允许我们多一笔额外收入。”

诺卡有些想要提醒摩恩，那盘香肠其实是他拿出来的。

他倒没有多少不舍，只是作为腌制品，在口味上大概不适合这位原生的瑞尔族。

果然，在咀嚼了没几口后，摩恩立刻抓起水杯，一个劲得往嘴里灌水。

装作没有看到这幅景象，诺卡维持着自己平静的语气说道：“我们可以让其他人去拿那张欠条。”

“谁？”维尔德好奇地问道。

他们都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不应该还认识什么人才对。

因为灌水太急的摩恩在一旁不断呛咳，不过眼神表达的是同一个意思。

“伊斯格勒商会。”

听到诺卡宣布的答案，维尔德也不免愣了下，毕竟他确实没想过他们在拉格因的行动又能牵扯回这个组织。

但仔细想想，他又发现这确实是不错的选择。

“他们本来的打算不就是让伊斯格勒商会为他们缴纳欠款吗，我只是稍稍把这个时间提前了而已。”诺卡用着高兴的语气说道，“让商会从这群贵族手中拿到欠条，又有谁会怀疑呢？”

而他，只不过是一个恰好听到塔格先生话语的过路人罢了，和欠条又有什么关系？

至于塔格先生是否会因为自己坏了他的好事而憎恶自己？

哈，反正对方也没有喜欢自己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