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之舞 第122章 清白的证明

站在另一头的几个人，听到这个词汇的那一刻都愣住了神，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言语。

诺卡甚至都能感受到梅兰尼和巴维尔眼中那无法置信的目光，带着一种对于他人品的重新审视，以及毫不掩饰的不赞同。身为教廷骑士的巴维尔眼神还在游移，就像是在考虑如何劝说自己放弃这个念头。

可他本来就没有！

他完全想不通这个词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正常来讲，刺激伴随的不都是激动人心的冒险，充满危险的隐秘，或者是其他什么令人能感到惊心动魄的事情才对吗，怎么会是这种令人心神不宁的内容。

好吧，他发现自己也不是不能理解——如果有一个关系不那么亲密的人，私底下偷摸着向自己询问这样的问题，他或许也会想到这方面才对……

才怪！

虽说无人回应自己，但马丁先生并没有感受到众人的情感，他只是感到有些为难。

“虽然拉格因确实有许多这样的场所，但是……”马丁先生又看了眼站在一旁的诺卡，才对着摩恩说道，“那些大多都是人类，想要找一个像您这样的瑞尔族，还是有些困难。”

而且按照埃格兹子爵的喜好来说，想要找一个同样性别的就更困难了。

马丁先生胡乱地想着，又偷瞄了一眼站在一旁的精灵。

虽然他知晓许多贵族的婚姻只是政治联姻的产物，即使有了孩子双方也可能有各自的情人，但像这样当着面提出这种要求的事情还是比较少见。

再怎么说大家也是要脸面的，利益的连接有时可能比感情还更加稳固，除非是想让两个家族结仇，不然是不可能让情人来到正主面前的。

难道两个人关系破裂了？！

马丁先生惊异地想到，又再次看向那名精灵，试图从对方的表情上看出什么。

然而什么都没有，那张冷峻的脸上并看不出多少的情绪，就好像没有听到这样出格的事情一样。

诺卡完全没有察觉到马丁先生对自己的感情关系的担忧，他现在只想要挽回一些自己的清白。

“我并不打算去这种地方。”诺卡特意在“我”上加了重音，“我们只是想在下一场拍卖会开始前多了解一下这座城市。”

马丁先生在摩恩的补充解说之下，终于知道这伙人想要干嘛。

“听说在北城有一家售卖诅咒之物的商店，而且那家店铺还会售卖许多其他的东西，即使是不住在北城的异乡人，也有很多会到那里去看看。”

“这样的商店七塔联盟没有管过？”

“这就是最令人在意的地方了。”马丁先生压低声音说道，“有不少人说那家店有着别人惹不起的后台，所以即使是贩卖诅咒也没人去管。”

诺卡看了马丁先生一眼。

果然对方十分了解这座城市，维尔德的想法并没有任何的问题。

不过对方是不是也太过了解了，竟然对于那样的场所都这么清楚。明明对方看着完全不像是这样的人，难道是他看错对方了？

如果是塔格先生站在他的面前提起那样“刺激”的地方，他不会觉得有任何的不妥，但马丁先生嘛……

诺卡又上下打量了马丁先生一眼，还是想象不出这个老实的中年男人竟然喜好前往那种地方。

“怎，怎么了？”

马丁先生大着胆子，犹疑地询问道。

实在是埃格兹子爵那眼神令他感到有些许发毛，就好像自己偷偷给儿子品尝咖啡还被老婆抓住一样，当时那个略带失望以及难以置信的眼神简直和对方一模一样。

“只是没想到马丁主管对于这里的沙龙也如此了解。”诺卡用十分奇异的语气说道。

沙龙，虽然贵族们对于这种半私人的小型聚会十分热衷，参与者都需要经人介绍才能加入，但也因为如此，部分高级妓院也为自己冠上了沙龙的名头，为那些身份尊贵的客人能有更加优雅的名声。

甚至因为需要经人邀请才能加入，部分“沙龙”反倒被人们争相追捧，用以展现自身的身份。

马丁先生当然听懂了这样的暗示。

此刻轮到他为了自己的清白而进行辩解。

虽然伊斯格勒商会会管束自己的员工，禁止他们前往这样的风月场所，以此来消除一些远离家乡的寂寞，但对于那些临时雇佣来的本地人，这就不是什么能够得以实施的规定了。

对于这些只是来干些搭建这类出力气的杂活的本地人，他们也不太可能花费心思去分辨这种事情，至于他们拿到钱以后会花去哪里也不是他们该管的事情。

再怎么说这里也是七塔联盟的地盘，没有哪个当权者会喜欢看到外来者在他的地盘上管理他的人民。

他们不过是持剑行商的商队罢了，只是有些自保的武力而已，本质上仍然是个商队。作为一个商队，当然是要和七塔联盟交好才对，完全没必要在这方面和对方产生什么冲突。

更不用说这个商队里的人也不全是他的手下，与他平级的管理者就有好几个，虽然都隶属于伊斯格勒商会，但大家的管理方式多少也有区别，只要没出问题，其他人也不好去置喙。

理所当然的，在这样一个松散组成的队伍里，听到有人吹嘘自己那丰富多彩的夜晚的生活也不是什么太过奇怪的事情。更不用说偶尔还能在店铺的角落里找到几张色彩艳丽、带着诱人图片的传单，他想不知道这种事情也比较困难。

虽说这些做普通人生意的地方也不太能匹配得上贵族的身份，不值得冠以“沙龙”这样的名头，但有些贵族可能就喜欢这种呢？

毕竟这不是要找寻刺激嘛，这种地方确实十分符合养尊处优的贵族的要求。而且有些贵族也将得“爱情病”作为一种荣誉，感受一番生命的脆弱与挣扎，最后再在一瓶药剂的治疗下痊愈，以此获得生死之间的感悟。

这也是他最早向埃格兹子爵说出这个词汇的缘由，谁知道这位大人是否也有这方面的喜好呢？

只是他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什么声音，因为发现自己似乎无论怎么说，听起来都像是遮掩的狡辩。

毕竟“都是底下的人去的，自己只是从他们的闲聊中听说的”这样的说辞，听起来就像是撇清干系的推卸一样。

可他确实没做过这种事情，还能怎么证明？！

虽然两人并没有进行什么口头上的交流，但马丁先生还是一下理解了诺卡之前的心情。

最后他也只能诉说一下听起来十分苍白的辩解，然后将那家传闻中会售卖诅咒的店铺的地址写下，交到了摩恩手中。与这一同被交付的，还有一张被画好路线的地图，让他们可以不依靠询问也能找到正确的路。

诺卡正在看着地图。

地图上那些简单的线条变成了成排的房屋，各式各样的栅栏分隔出了在地图上形成的方形区域，原本蜿蜒在地图上的线条化作了他们行走在脚下的道路。

“我们刚刚那个路口是不是应该左转？”

诺卡摆弄着拿在手上的地图，试着找出自己将地图拿倒，以至于弄错路的可能。

然而地图上那完整的标识告诉他，他并没有拿错地图，只是这座城市可能在不经意之间和他们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

虽然这听上去多少有些不可思议，但他们还是在拿着地图的情况下迷路了。

诺卡甚至没想明白这件事是怎么发生的，明明他们一直按照地图上画出的路线在行进，怎么到最后，在地图上标记通畅的道路上，会伫立着一堵墙壁。

纯白的瑞尔族抬头看着面前用红砖垒成的墙壁，直接跨过两旁屋子的院子，没有留下任何供人通行的开口。

虽说这个高度对于现在的他来说不算是什么翻不过去的障碍，但在一个拥有秩序的城市里做这种事情总归不算好。而且，他们也不能确定是否是因为他们走错了道路，才导致有这么一堵墙横堵在他们面前。

他们现在处在拉格因的北城，长居于拉格因的本地人所居住的生活区就在这里。

和供人游玩，日夜不休，永远处在欢乐气氛的南港不一样，北城的环境更加安静，此刻街上更是看不到多少的人，连出租马车都没有几辆。

在这样的环境里，连房屋门前的排水渠中流动的清水，似乎都要比南港更加平静。

然而就是这样安静的地方，居住在这里的人却不是那么安静，在听到他们询问的地址以后便开始对他们破口大骂。

诺卡是没有想到，一个拄着拐杖，走路颤颤巍巍的老年人，骂起人来的声音竟然能如此洪亮，甚至连脸上的皱纹都少了几根，人仿佛都年轻了几岁。

“就是你们这些外乡人！喜欢跑到那种地方去，才把这里搞得乌烟瘴气！”

“滚！你们从哪来的就回哪里去！带着你们那些活该流脓的心脏一起回去！”

趁着那位老人掏出假牙准备带上的空档，他们一伙人立马溜了。

诺卡确实是没想到他们要去的地方是如此“臭名昭著”，只要提起就会引来本地人的谩骂，也同样明白了马丁先生给他们一张地图的理由。

或许是这个名声都已经传到南港去了吧，诺卡想着，所以才准备了这样一张地图。

虽说现在看来这张地图也没用就是了。

被这样一通骂，他们倒是没怎么样，只是两个小家伙显得十分委屈。

巴维尔还不断在口中嘟囔着自己也不能算是外乡人，毕竟他作为教廷骑士的一员也在这里待了许久。只是一直待在骑士驻地的他也不知道拉格因的街道走向，没法为他们提供什么指引。

“难道真的只能翻墙了吗？”诺卡看着眼前以沉默应答他的高墙，自言自语道。

他确实不太能想得出别的办法了。

只是，在他打算对这座城市的某些风俗发起挑战之前，一道声音插入了他们的队伍。

“几位是想要前往‘慈悲之泪’吗？”

一个瘦小的少年带着讨好的笑容站在他们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