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流!”
“啪——”又是一个反巴掌!
连挨了两掌的罗惜然登时瞪大了眸子,「你敢打我?」
“你疯了?”
花容吹了吹手掌,“打的就是你!偷看女人洗澡你还有理了?”
“我……”罗惜然有口难辩,“我偷看谁了我?!你有没有搞错啊?!”
“错你大爷!你敢说你刚才没想让我拿背上的胎记证明我是沈择?”花容不过瘾,又踹了一脚罗惜然的膝盖骨!
好劲道!罗惜然顿时腿一软,单跪在地!
气结长“嘶——”之余吐出一口气,他干脆径直抱着膝盖坐到地上。
“真是疯了!你这女人,简直是无理取闹!”罗惜然怒不可竭,唾沫星子横飞!
花容避开老远,又折腿坐到了榻上,敲击着榻桌,冷叱道,“我告诉你罗熙然,再敢打我身子的注意,小心我剜了你的眼!”
“剜?……”罗惜然愣是张口结舌,没吐出第二个字来。
花容伸出两指狠恶地对着空气剜了一圈儿!
真是给他狗胆儿了!竟敢肖想这具身体!
她扫着他那柔弱样儿,收回了食指,只留下最中间那指竖得老直,咬牙切齿,“根本就没裂!你休想讹我!”
瞧瞧,这是人话吗?
是个正常人能说出来的话吗?
罗惜然整个人都被气到颤抖,奈何花容哪会是那种顾及人心情的鬼?
眼见罗惜然满眼满心都写着「疯子」二字,她索性抖擞着腿看他何时才能情绪稳定了。
毕竟,人类情绪问题可是很影响谈事儿的。
好几息后,只见这家伙的思绪又飘到了「这个女人绝对不会是沈择」的问题上。
花容又不淡定了。
没有什么是一顿揍解决不了的,实在不行,就揍两顿!
桃眸中的癫狂全数映在了罗惜然眼里,那原本不甚疼的膝盖骨突然就格外疼了起来。
他“嗷”叫了一声,抖颤着眸子,看向花容的眼中多了一层水汽,连说话声都带着颤意,“你若真是择儿,怎忍心如此待我?”
“……”
花容蹙眉,这画风突然娇羞,很是突兀呢。
话说,这罗惜然跟沈择确实是有一层颇为微妙的关系。
俩人在相处中,沈择不乏有非常之举。
如今想来,那一场“露背戏”貌似也是沈择故意为之。
当时被震惊到的罗惜然,当即就敛了袖子遮了眼,背过了身,大喊道,“站住!是哪个兔崽子竟然敢闯我院子!”
随后,溜之大吉。
显然,这么丝滑的转场,必然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最后一次。
沈择之所以如此,肯定不是因为感情,目的自然是为了进罗府。
可罗惜然一直扮演的都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男海王角色,活到年二十,连个通房都没在罗府养起来,又怎会轻易让沈择进府?
沈择试了几次,不是被罗惜然故意躲开,就是装作听不懂。
显然,罗惜然君子坦荡荡,压根儿不想跟沈择有什么超越棋子与操盘手之外的关系。
自然也就一直这幅鬼样子,反正都是渣男了,也没什么牌坊可立的。
这便有了罗惜然与沈择的退而求其次,一个为求摆脱做局,一个为入罗府入局。
还真是各求所需,分外和谐啊!
想到此,花容扬起了秀眉,只见着罗惜然这般爱演戏,也不好没了他的兴致。
见他如此美娇,花容扬眉之际,抿唇浅笑,“这样吧,我保三爷不会成为杀未未的真凶,三爷呢……”
她从袖中拉出了一张镶着金边儿、沓着金丝儿的8开大纸,走到罗惜然脚边坐了下去,反手背后唤出了金笔,一并递给罗惜然,“三爷只需在我这纸上签个名儿,如何?”
罗惜然眼皮“欻欻欻”地跳,这女人究竟想做什么?
他接过那张纸,看清上面的金字时,差点儿没当堂叫出来!
他抖擞着手中纸,压着嗓子吼,“你疯了?你要我这骨头做什么?”
花容眉眼弯起,靠近了些,缓缓笑道,“这个三爷莫问,届时若三爷成为人上人,百年后这骨头自归入皇陵,我就算是想拿,不也得凭本事才能拿的到吗?”
“那你让我签此契?是为了什么?”
“能为什么?”花容眨着眼,桃眸一片清亮,好不纯粹,“三爷着我嫁给老爷,这东西就当做我的执念罢了。”
说完,她自己都想吐。
罗惜然更是抽了嘴角,这女人又再演什么戏?
花容自不给他深思的机会,又填了一把火,“莫非我在三爷心中,如此神通广大?连皇陵都入的?”
“……”罗惜然瞬时抖了眸子。
心中疑惑不减,但也又低眼看向了那手中字体横飞,豪迈奔放的“契约书”。
【骨契:
签约者死后金骨归吾所有!不得勿论!】
他看了半晌,眸子定在了最下端的一坨小字上……
“罪孽殿殿主花容?”罗惜然抬了眸,问花容,“这是什么?”
花容眯长了眼,看着专门被缩到金边儿角可以跟蚂蚁媲大小的字,眼角抽了抽,“眼神不错呀?这纸我捡来的,瞧着金贵没舍得扔,想着也不影响签契,就拿来用了。”
“哦。”
罗惜然睨眸又打量了一番,这才看到手中已经沾了红墨的笔。
他皱了皱眉,又问花容,“红的?”
花容“嗯”着点头,晃了晃自己的衣裳,“我喜欢红的。”
罗惜然又顿了好几息,终于在花容紧张又兴奋的桃眸下,在纸上签上了自己金贵的大名!
“哇哦,帅!”
花容一声叫,似乎都想到了几十年后这身金骨被她打磨成笔架的辉煌时刻!
罗惜然看着她贪婪的眸子,瞬间觉得背脊发凉,嘟囔着,“怎么有种卖身的感觉?”
花容失笑,捂着嘴巴拍了他一掌,“开什么玩笑呢三爷,卖骨,哪有卖身?”
“呵——”罗惜然实在笑不出来,摸着被她拍得生疼的臂膀,扯着嘴角将笔还给她,“这笔挺不错,看着也矜贵。”
“有眼光。”花容开心疯了!
收了笔,收了契。
桃面难得一见的正经了起来,对着罗惜然说道,“你我皆为五年前兖州之事废了不少心思,什么时候信任我了,欢迎你随时来找我!”
言毕,开了门,打道回府!
罗惜然看着那一抹远去的背影,心中很是不适。
沈择背上有胎记,左耳后也有一块胎记。
方才她在凑近他哄他签契时,他看到了那块花瓣胎记,这才提了笔。
一样的脸,一样的胎记,只是性情大变。
不是换了主,就是受了激。
……是未未吗?
莫非是她在临死前还约见过沈择?告诉了她他的身份?
所以,沈择才知道了,他是世子?
可……她为何要与沈择说这些?
只是为了让她知道,他是在利用她?让她记恨他?好来此闹这么一番?
不,不,未未是何性情,他知道的。
她没理由这么做。
……
不对,他不知道的,就像她竟然瞒着他……
罗惜然闭上了眸子,不想再想这件事。
事已至此,是他错了。
他扶着膝盖坐到了榻上,望着门外幕黑的天色。
那个身影已经彻底消失了……
顿了许久,他才闷声喊道,“长鸣。”
暮色下,很快站了一劲身青年,抱拳施礼,“主子。”
“跟着她,莫要被二哥的人发现。”
“是。”
-
回到长宁苑,那一片残骸还是一片残骸。
花容并非什么讲究的女鬼,对这些更不甚讲究。
抬了屏风当板门,漏出莫大的一条渠缝,听着那潇潇瑟瑟的寒风哨子,反而睡得更自在了。
翌日,天蒙亮,罗夕年率了一丫头踏入这院子时,星眸潺潺,惊呆了!
昨夜战场轰轰烈烈,门破地烂,哪还能睡人?
可某人睡得那叫一个**。
趴在屏风上朝里望,好家伙,呼声阵阵,不绝于耳,与耳边长风相应相和,简直就是绝命现场。
罗夕年扶额,吩咐身边丫鬟去烧水,说,“那就是你主子,以后好生伺候,莫要怠慢。”
小丫鬟约莫十五六岁,生得皮肤微黑,但胜在眼眸清澈,透着一股机灵劲儿。
听言后就欠了身,“是,二爷。”
罗夕年并未走远,而是吩咐了下人,赶紧去找木匠师傅。
他手抄在腰间大袋上,站在梯下,无语地望着那扇“门”,真不知道这女人是怎么睡得着的?
长宁苑里那么多屋子,怎就偏生还要住在这里?
若知道她非要在此处睡,昨儿就算是劫后余生,再探虎穴,也得来雪中送炭……
毕竟想要拉拢她,必然是要付诸行动的。
这女人又邋遢,脾气又臭,连个头发都不会束,这第一步,送个人来,那肯定是没错的。
……
花容醒来时,就见一张微黑的小脸儿怼在她脸上看。
一个小丫头。
入眼就是一双杏仁眸子,见她睁开了眼,赶紧就垂着脑袋对着她捏襟拜礼,“奴婢拜见夫人。”
花容起了身,桃眸微闪,冷声道,“你走吧,我不需要丫鬟。”
小丫头一听,赶紧就就膝跪地,匍匐在地上磕了个响头,祈求着,“求夫人收下奴婢,奴婢一定用心伺候夫人!”
“……”花容蹙长了眉,这是赖上她了?
见她不做声,那丫头直接哭了,“求夫人给奴婢一条生路吧!夫人若是不收下奴婢,奴婢就只能去卖身替娘看病了!求夫人发发善心收下奴婢吧!”
发发善心?
道德绑架我?
花容不由扯开了嘴角,开什么玩笑,善心这玩意儿她一介鬼差需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