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尴尬的一幕被人窥见,尤其这人还是个仙气飘飘、不食人间烟火的艺术家,齐宣就算脸皮再厚也会羞赧。
因为这份不合时宜的**,他甚至有点羞于去看对方,只能勉强转过身,重新取出一支烟点燃,吞云吐雾之时哑声说道:“让问老师见笑了。”
他一转身,映入问尘眼里的就是两瓣紧-翘,即使有遮挡,还是会让人忍不住想起那片纹身。
胸腔内火辣辣的。
素来冷静自持的艺术家眸光骤然暗下,片刻后缓缓直起身,淡淡一笑:“没关系,你先抽烟。”
烟草燃尽,齐宣的精神又恢复如初,他靠坐在桌沿,尽量让问尘能好好发挥画技。
这次需要作画的面积很少,可偏偏在令人无法忽视的地方,好在尼-古丁的安抚效果不错,让齐宣能镇定下来。
不得不说问尘的身量和气质都极佳,即使蹲在地上也能板板正正,宛如修竹,笔直挺拔。
他作画时严谨认真,若非手指的触感清清楚楚留在胯骨上,齐宣甚至会怀疑他是不是正在进行着什么伟大的科研项目。
怔然间,齐宣脑海里浮现出那只堪称艺术品的手碾碎玫瑰花的场景——殷红汁液自指间溢出,携来几分微薄的香气。
不同于花香那般馥郁,反倒像是甜腻的血腥味儿。
彼时齐宣只觉得血气翻涌,根本无暇顾及其他,直到此刻回味时,才后知后觉生出一股凌-虐感。
指腹在两侧胯骨轻飘飘地碾开,留下一片又一片细腻的鳞纹,颜色融于肌理,看起来格外逼真。
鳞片顺着人鱼线的走势蔓延,最终被浴巾挡住了去路。
时至此刻,人体彩绘彻底完工,那些漂亮的蓝色鳞纹覆在齐宣的肩胛、腰侧、臂膀、锁骨以及那张英气逼人的脸上,仿佛赋予了他海洋的气息。
却又因为几处被笔刷和玫瑰汁勾勒出来的伤痕和血液而破碎感十足,让人忍不住想要怜惜他、拯救他。
问尘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眼神深邃,不辨喜怒。
齐宣轻笑一声:“问老师对自己的作品可还满意?”
他把自己定义为问尘的“作品”,让问尘讶异的同时还产生了几分遐想,但面上表现得如同老僧入定、百邪不侵,声音和往常一样清清冷冷:“非常满意。”
画完画已经是下午三点,他们磨了四个小时,连午饭都没吃,虽然有点饿,但齐宣此时的状态很显然不适合用餐,问尘只能通知解媛过来拍照,待拍摄结束再去解决饥饿问题。
在齐宣换鱼尾的间隙里问尘出去了一趟,等他回来,齐宣已经彻底变成了“人鱼”,整条鱼惬意地坐在床沿,硕大的尾鳍随着他晃腿的动作而摇摇摆摆,让人有种想要抚摸它的冲动。
协会负责人从包里取出一条珍珠项链戴在齐宣脖间,再配上耳后那两片浅蓝色透明状鱼鳃,竟生出一种难以表达的俊美感。
问尘站在不远处静静地打量着,视线从齐宣的眉梢眼角扫过,沿着颈部线条缓慢下移,一直到尾鳍处适才终止。
——像是教徒在朝圣之前进行的某种仪式,虔诚而又不容忽视。
齐宣似是对他的视线有所感应,微微抬眸看来,唇角微扬,牵出一抹极具蛊惑之意的笑。
问尘敛去眼底的神色,从外套口袋里摸出一盒白巧克力递给齐宣:“水底拍摄很耗体力,你没吃午饭,先补充点能量吧。”
坐在桌前捣鼓颜料的许邺洲见状忍不住轻嗤出声:“我也好饿,你怎么不多买一盒?”
问尘回头瞥了他一眼:“你没脚吗?”
“凭什么他就——”许邺洲的话还没说完,就见那条鱼尾晃得更厉害了,顿时噎住。
齐宣这会儿确实没脚。
哎,种族优势。
解媛替齐宣梳理好发型后问道:“齐总,现在可以拍了吗?”
齐宣嗜甜,每次吃甜食都能让他心情变好,这会儿吃了几块白巧克力,脸上又露出了能招桃花的笑容:“好了。”
解媛被这抹笑蒸得面红耳热,连忙转身往汤池走去。
由于拍摄在水下进行,摄影师也需要进入水里,所以解媛在来此之前就已换上了泳衣,她解下浴袍后迅速泡进池中,许邺洲只来得及瞧见一道火辣辣的背影,但这已经足够让他双眼发直发愣了。
齐宣咽下最后一块巧克力,心满意足地从床沿站起来,可当他试图迈步时才发现这个日常行为能力或许有些困难。
“邺洲,”他开口向朋友求助,“过来扶我一把。”
不等许邺洲有所行动,问尘已经往这边走来,伸出手臂轻轻揽过那截柔韧的腰:“我来。”
齐宣就势倚在他的身上,正想借力缓慢前移,便见问尘忽然躬身,紧接着察觉到膝弯被一股力量托起,整个人失重悬空,让他在惊慌中被迫环住了对方的脖子。
这是齐宣认识问尘以来,距离他最近的一次。
檀木香盈满鼻翼,沿着呼吸浸入肺腑,宛如最浓醇甜腻的酒,令人沉醉。
细细嗅去其实还是能闻出这头长发上残存的洗发水味道,比香水味要浓几分,仿佛橙花夹杂了牛奶,温暖柔旭。
举目瞧去,是一颗圆润饱满的耳垂。
曾听老人说,耳垂饱满的人天生有福,如今看来这个说法是没错的,至少问尘年少有为,受人青睐。
齐宣盯着这颗耳垂,忍住了倾上前去啃它咬它的冲动,只稍稍凑近几寸,用呼吸凝出声音,说道:“问老师,你臂力真好。”
热气喷来,如尾羽搔过皮肤,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问尘忍住痒意,侧眸看向他。
贴在腰侧的手指倏而收力,让那片柔韧顿时绷紧,连呼吸都错了好几拍。
“臂力是男人的基本功。”问尘没什么情绪地说道,“抱你轻而易举。”
齐宣发现,无论自己怎么调侃,这位面冠如玉的人民教师都能应付自如,心里对他的期盼值又增加了不少。
须臾,他又道:“你抱我不怕蹭掉颜料吗?”
“不会,”问尘说,“我有分寸。”
许邺洲没想到问尘居然直接把人抱起来了,本该落在解媛身上的火热视线转而挪到举止亲昵的两人身上,眼神除了呆滞,还有一些复杂。
他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小瞧问尘了。
这个艺术家的手段可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多。
问尘把人放在汤池边,又扶着他入水,随即退到一旁,神色平静地看向水中的人。
齐宣进到温泉后就朝着中心深处游过去了,他就像是一尾灵活的鱼,遇水即活。
那条量身定制的鱼尾如同从他身上长出来的,在水中轻巧划动,激起一圈圈的涟漪。
问尘双臂环抱,以最舒适的姿态站在池边,眸光与温泉最深处的水波一样,浓沉深邃,不可见底。
他的视线落在那截灵活摆动的腰上,骤然变得锋芒锐利,像一柄冰凉的颜料刮刀,轻而缓地刮开那层蓝色鳞纹。
入目所见,只剩一片莹白玉肤——以及黑色纹身和断翅的蝴蝶。
那两个腰窝很软,刚好够填满拇指。掐着它们的时候,让人忍不住想要用力冲撞,然后听着那些声音,激发出灵魂深处的震荡感。
问尘的眸光愈渐幽邃,眼底仿佛有两簇火苗在跳跃;线条流畅的下颌微动,牵着喉结也滚了一下。
很快,他听见了自己的声音:“颜料虽然防水,但能维持的时间并不长,你们需要尽快拍摄,否则再补的话会很麻烦,也很费时。”
齐宣回头,对他和煦一笑:“我尽量配合。”
他面上溅了不少水珠,挂在眼尾和颧骨处,将那里的鱼鳞染得莹润透亮。
问尘看着他,忽然很想用舌尖卷走那些水珠子。
不知何时,许邺洲握着一罐碳酸饮料来到他身侧,声音里带着几分玩味的笑:“在想什么呢?”
他和问尘认识的时间并不长,当初问尘回国时还是他去接的机,后续两人又在同一所学校工作,渐渐便熟络起来了。
以他对问尘的了解,此刻得到的回答必然是“我在想什么你不知道吗?”
可是几秒之后,问尘却说出了一句让他三观炸裂的话:“雄性人鱼是不是也能孕育后代?”
许邺洲一口可乐刚喝进嘴里,又猛地喷了出来,动静之大,引得在场几人都向他投来了探究的目光。
“没事,我不小心呛到了,你们继续。”许邺洲一边平稳情绪一边找补,片刻后,他抽了抽嘴角,细声道,“你小子没病吧,网络小说看多了?难不成还想让他给你生?”
问尘侧目,眼神轻飘飘的,颇为诡异。
许邺洲做了个封嘴的手势,很快便不再调侃,转而看向水中,寻找解媛的身影。
拍摄的过程并不长,站在岸上的人都不知道齐宣在水底是何模样,等到解媛说“好了”之时,协会负责人紧绷的心弦才缓缓舒缓。
她握着一条浴巾迅速走过去,将露出水面的解媛包裹住,挡住了许邺洲不怀好意的眼神。
两名女生快速离去,许邺洲也没多待,眼下已经过了四点,这俩货还没吃午饭,而且距离晚餐时间也差不了多少,他干脆去前台定了一桌晚宴,算是为他们庆功。
众人离去后,房间顿时恢复宁静。
傍晚时天气转凉,即使是露天温泉也驱不散多少凉意。齐宣拖着鱼尾游到池边,在问尘的搀扶下艰难爬上岸。
这一来二去的,问尘本该干净得体的衣裤很快就被水渍洇湿,齐宣不由赔笑:“真是不好意思啊问老师,我把你弄湿了。”
问尘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正想开口回击,却觉一股重力压下,让他猝不及防地倒在地上了。
齐宣身上的鱼尾是硅胶材质,原本想搭着问尘一步步挪进屋内,毕竟他现在浑身上下都湿透了,估计问尘也不愿意再抱他。
可是还没挪出两步远,硅胶鱼尾就在湿漉漉的地板上滑开,他几乎是下意识抓住了问尘的衣襟,却不想把后者也绊倒在地。
落地之时,问尘的双手正紧紧地箍在他腰间。
齐宣没有犹豫,立刻挣扎起身。然而双腿被鱼尾裹住,他扭了好几下都未能成功爬起来,反倒是让那双堪比艺术品的手在腰间越勒越紧。
“你别动了,”问尘蹙媚,声音有些异样,“等我起来后再拉你。”
齐宣果然没有再动。
两人严丝合缝地挨着,他清楚地察觉到了对方身体的微妙变化。
促狭心起,他将双臂撑在问尘身侧,支起上半身俯瞰着这位艺术家。
“问老师,”齐宣笑了笑,“你是不是不舒服啊?”
来而不往非礼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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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10.人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