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曦烛承认她十分敏锐,差点让他乱了阵脚。
但他这几千年也没白活,转眼就想好了对策。
他看向易笙寻,“你也不看看他的表情,明显是想公报私仇。再说了,就算普通的东西打在人身上也会疼。”
轮到他反问:“怎么,我刚来没背景,就活该被打?”
这罪名可就大了,白睿立刻挂上笑脸赔不是,“哪里的话,只是再确认一遍。我们送行者没有那么多死规矩和臭讲究,要是有人欺负你,可以告诉我们。”
“哦,”赵曦烛若有所思,“那他们都嘲笑我怎么办?”他指着宿舍门。
得亏宿舍隔音好,不然那些在走廊偷听的人要气死。
白睿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既是给赵曦烛打定心针,也是对新人的警告,“放心,送行者内部绝对不会容忍这种事情,我们也会对新人进行综合评估,合适的才会留下。”
言外之意,那些欺负嘲笑你的人还不能算送行者的一员。
胡琏眯了眯眼,及时出来帮自己媳妇打圆场,他半抱着赵曦烛的肩,拍了拍,“这次确实是我们没有管理好新人,要不这样,为了表达歉意,你可以免去选奠器的步骤,随意挑选一个队伍加入,到时候直接参加入职测试。”
他看向对面的各位队长,顺便也拍了拍自己,“也可以选我哦。”
赵曦烛可没天真到会认为胡琏一个人可以做这么大的决定,而看在场其他人的表情丝毫没有意外或者诧异,想来他们早就确定了这件事,只是最后借由胡琏之口通知到位。
赵曦烛明白背后的种种用意,但他懒得细想,反正相爷没用,就随便选了一个之前见过,印象还不错的人。
他看向应似梦,问:“我可以选她吗?”
应似梦有些意外,胡琏却像早有预感,“当然可以,应似梦是后援队队长,是所有成员的最后一道防线,去了她的队伍压力可不小哦。”
赵曦烛非常无所谓的“哦”了声。
会长像是对赵曦烛很满意,他大笑出声,轻缓而有力的鼓掌,“好好好,年轻人有冲劲是好事。”
赵曦烛压根没有听到会长的话,他只听到了“后援队”三个字,既然是后援队,想来肯定很轻松。
临走前,胡琏对他说:“明天还会再次安排新人挑选奠器,你可以再去试试,说不定能找到适合你的奠器。”
赵曦烛懒得再和他们周旋,有些着急地说:“好好好,我知道了,你们赶紧走,我好想睡觉。”
会长的笑声粒粒分明,他站起来,说:“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期待你以后在组织的表情。”
赵曦烛:“好。”
等他们走后,陆仁偷偷跑到赵曦烛身边问:“赵哥,你之前是不是和他们认识?”
赵曦烛跳进被窝:“不认识。”
陆仁:“那他们为什么会给你开后门,据我所知,送行者招人很严格,拿不到奠器根本不可能进来。”
赵曦烛好困,敷衍道:“可能他们招不到人了吧。”
陆仁:“怎么可能。”
第二天,组织通知没有拿到奠器的新人去挑选奠器。
赵曦烛和陆仁都没有过去,可能是看到他没来,新人里传出了赵曦烛落选的消息。
他在新人中风评不好,听说他落选,因此而高兴的人一抓一大把。
刚好那几天赵曦烛沉迷网络,连吃饭都是让陆仁帮他带回来,在宿舍里随便吃两口就了事,因此对这件事情完全不知情。
几天后的晚上,终于到了新人入职考核的日子。
赵曦烛被广播声吵醒,他顶着一张好像死了几千年的臭脸,睁开通红的眼睛。
陆仁正悄没声息的吃早饭,刚抬头就对上赵曦烛的脸,一口气差点没咽下去。
“咳咳咳——大哥,你睡醒了。”
说不上为什么,他就是很怕赵曦烛。
赵曦烛闻言掀开眼皮看过去,欲言又止,“烦死了。”
他揪着自己的头发撒气,没一会儿,绸缎似的头发就被他搞成了鸡窝头。
陆仁生怕赵曦烛一个不顺心,过来揍他一顿。
他紧张地观望了好久,终于看到赵曦烛动了动,从被窝里钻出来不情不愿地穿好了衣服。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他发现赵曦烛这个人很有意思,每天看这个不顺眼,对那个不耐烦,但其实特别听话。
别人让做什么,他虽说嘴上一直在抱怨,最后还是会照做。
赵曦烛穿上组织发的工作服,说是工作服,其实就是黑色的修身棉T和比较宽松的黑裤子。
他不是很喜欢这种灰暗的颜色,看起来死气沉沉毫无生机。
站在镜子前看了很久,都不满意,赵曦烛又回到卧室,在角落里找到一条红布。
他不知道红布是谁的,问陆仁,陆仁也说不知道,索性就用来扎头发。
现代华国人的发型多种多样,男性通常都是短发,看起来很清爽。
赵曦烛的头发已经到了腰部,又厚又重,但他并没有剪掉头发的打算。
他用手抓住头发,另只手绕到背后,用红布在头发上缠了几圈,绑了个不算规整的蝴蝶结。
镜子里映出他的模样,刘海搭在太阳穴处,遮住小半边眉眼,红色的蝴蝶结刚好在嘴巴旁边,显得他整个人有种凌乱的美感。
陆仁过来喊他走的时候,看到浴室里的人差点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眼睛都看直了。
赵曦烛听到动静回头看他,用眼神询问怎么了。
陆仁眨眨眼,脸颊羞红,挠着头说:“你太好看了,我还以为我没睡醒。”
赵曦烛皱着眉头,笑出了声,玩笑道:“没睡醒还不赶紧回去睡?”
陆仁窘迫的低下头,碎碎念,“额,不好意思。”
赵曦烛被他的反应搞得有些奇怪,局促道:“没事。”
白睿让大家在主楼大厅集合,外面很早就响起了聊天声。
终于收拾好,赵曦烛打开房门走出去,
前脚刚迈进走廊,后脚就被人行了注目礼。
大家丝毫不担心被赵曦烛听到,肆无忌惮的讨论。
“他怎么还在,不是说已经落选了么。”
“谁知道呢,到底是谁传出来的消息,一点都不靠谱。”
赵曦烛早就习惯了闲言碎语,淡定的从他们身边走过。
初春风很大,夹带着土腥和花香穿过大堂,扬起赵曦烛的头发。
他没站稳,往后退了半步,脑袋猛地向后坠下去。
起初以为头发太重,后来才反应过来是有人揪住了他的头发。
赵曦烛缓缓回头,对上一双乌黑的眼睛,那人紧张地抓着他头上的布,有抹红在他眼底燃烧,带起了一片火热。
易笙寻愣愣的看着手上的布,视线经由被风吹散的秀发,落到赵曦烛的脸上。
那瞬间,他好像透过赵曦烛的眼睛看到了谁,又好像谁都没有看到,所以他懊恼地松开手,重新换上厌恶戒备的表情。
似乎在面对赵曦烛时,他总是这样。
赵曦烛将他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心情瞬间变差,他恶狠狠地拍开易笙寻的手,质问:“你抓我头发干嘛?”
易笙寻拧着眉头,刚才抓过红布的手不自觉紧了紧,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赵曦烛不太喜欢易笙寻,想看他出糗的样子,于是咄咄逼人到,“知道自己做错了,所以不敢说话吗?”
显然易笙寻也很讨厌赵曦烛,被赵曦烛挑衅后脸上的迷茫转瞬即逝,看向赵曦烛头上的红布,“你头上的红布哪里来的?”
赵曦烛疑惑:“从宿舍里拿的,怎么了?”
易笙寻看着红布上面某处,“这条红布是我的,它的尾端有块深色的痕迹,这么多年怎么洗都洗不掉。”
说着,他用手勾起红布尾端,上面果然有块很不显眼的污渍。
很难想象易笙寻平时有多无聊,会逮着一条破红布研究。
赵曦烛二话不说将红布揪下来,摁到易笙寻的胸口,“拿走。”
还没说完就松开手,红布没了支撑力,轻飘飘的坠落。
易笙寻眼疾手快,抓住了红布,冷冰冰问:“谁教你这样对待别人的东西?道歉!”
“什么?”赵曦烛真是不想搭理他,“既然你的东西那么重要,为什么会落在我宿舍?该不会是想让我难堪,所以给这块普通的布赋予了意义,好审判我?”
易笙寻并没有因为赵曦烛的挑衅而生气,反倒是变得更加冷漠,像是懒得再跟赵曦烛说话。
他睨了赵曦烛一眼,走开了,半个字都没说。
赵曦烛看着他的背影也是很无语,大概性格不太能合得来。
他郁闷地拍拍衣服,想要离开这里的心情越发强烈。
一个自由自在的生活了几千的幽魂,很难适应复杂的人类的社会。
虽然他不太在意周围的事情,但有时候缓过劲来还是有些难受。
比如红布的事情,明明是易笙寻忘在了他宿舍,却要反过来怪他。
除了这件事情,其他类似的情况还有很多。
大多数情况下他都无法理解周围人的动机的想法,也无法理解人们为什么要将自己的生命困在楼宇之间。
或许是因为他之前是鬼,不需要进食,所以没有生存方面的困扰。
哪怕现在,他对自己变成了活人这件事,还是没有多少实感。
赵曦烛决定要利用好送行者组织这个资源,尽快找出布阵人。
为此,他一定会通过这次入职考核。
赵曦烛忽略了周围人惊诧的眼神,走到主楼大厅等待。
陆仁总是一副被吓到的样子,畏畏缩缩的跟在赵曦烛身后。
大家早就看赵曦烛不顺眼,这次又看到赵曦烛和易笙寻吵架吃瘪,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贾毅是其中最见不得赵曦烛的那个,本来因为赵曦烛没落选心里正烦,结果被他撞到了这幕。
他故意提高声音嘲讽赵曦烛,“什么人呀,真当自己是谁,刚来几天就把人得罪个遍。”
贾毅抱着胸笑:“哎呀,没事没事。他连奠器都拿不到,就算能参加入职考核又怎么样,反正今天结束就会被劝退,也得瑟不了多久。”
其他人十分赞同他的话,毕竟在这里,奠器是根源,没有奠器一切免谈。
听了这么多次闲言碎语,别说赵曦烛本人,就连陆仁这个旁观者都要免疫了。
陆仁本以为赵曦烛不会搭理他们,谁知赵曦烛却停下脚步,扫了周围一圈,脸上挂着云淡风轻的笑容。
“是么,那就看看谁能通过这次入职考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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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入职考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