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醒来时, 已过午时。gsgjipo
“公主, 您醒了。”
东衣双眼红肿,显然是哭的狠了。
沈棠在东衣的搀扶下坐起身,扫了眼周围,心知应是在宫里。
”公主,这是来仪殿。”
“您感觉如何,可有不适?”
沈棠还未出声,皇后娘娘便进来了。
“棠儿,你醒了。”
沈棠忙要下床行礼,被皇后一把按住:“棠儿别动。”
沈棠故作茫然:“娘娘, 我怎会在此。”
皇后娘娘眼神复杂躲开沈棠的目光, 东衣磕磕绊绊的将昨夜发生的事一一道来。
沈棠听完错愕不已, 尽是不敢置信:“怎…怎么会。”
“所以,我的名声都毁了是不是。”
东衣低着头没出声,皇后怕沈棠想不开忙拉着她的手安抚:“别怕,你是公主, 没人敢说三道四。”
沈棠凄凉一笑:“可毕竟不是真的。”
这话正被刚刚过来的皇帝听了个真切,还不等他作何反应里头就是一阵兵荒马乱。
“棠儿!”
“公主!”
皇帝忙几步上前,却见里头沈棠正往一旁的柱子上撞,东衣哭着死死的抱住沈棠:
“公主您别想不开啊。”
“名声尽毁, 我活着也是给皇家沈府丢脸,还不如一死以证清白,东衣你放开!”
皇后也急了:“来人!快拉住公主。”
“棠儿不会丢脸的,棠儿你听我说, 昨夜什么事也没发生,他没有损你的清白。”
沈棠却无半点活下去的念头,倚在东衣怀里了无生气:“可是外头的人不会这么认为,就是活着我这一生也毁了。”
皇帝叹了口气,看着沈棠一心求死,不知为何他竟会觉得有些心痛,就如不明白是何缘由让他见沈棠第一眼开始,便觉格外亲近。
皇帝没有进去,而是转身离开,里头有皇后在不会让她出事。
没过多久皇帝去而复返带着一道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嘉和公主温婉良善,谦恭知礼,乃女子之楷模,特册封嘉和长公主,钦此!”
不说沈棠就是皇后都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忙惊喜的扯着沈棠道:“棠儿,还不快谢恩。”
沈棠刚被皇后安抚的稍微平静了些,虽仍是一脸生无可恋,但好歹没再一心求死。
此时得了这道圣旨她自然也不能不识好歹,忙下床跪下:“谢主隆恩,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上前将她扶起,眼里有着慈爱:“该叫父皇了。”
长公主与公主可是相差甚远。
册封异性公主,不过是顶了个公主的头衔,唤不唤父皇母后都无可厚非。
可长公主便大有不同,当朝长公主要么是皇帝的嫡亲妹妹,要么是帝后二人所出的嫡公主。
可这都抵不过皇帝乐意,即使沈棠不能满足这两项条件,只要得了恩宠,皇帝圣旨一下已无挽回的余地,只明日的早朝恐怕又是一阵腥风血雨。
册封长公主,不仅代表了无上的尊贵,更是表明将沈棠认在了皇后名下。
如此一来,这声父皇母后便是定要唤的了。
沈棠抬头盯着皇帝,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不论前世今生,不论在旁人眼里他有多不好,有多十恶不赦,可这位帝王对她却向来纵容,从未伤害她半分,也正因如此,她将皇帝对她的这份疼爱一并算计了进去。
沈棠没忍住直直扑在皇帝怀里唤了声:“父皇。”
她上辈子盼了一生的亲情,到死都没有体会到,而如今终于有机会光明正大的唤一声父皇。
皇帝似被吓了一跳,随后便乐呵呵一笑,拍了拍怀里的人儿,轻声安抚:“好好好,没事了没事了,有父皇护着你,朕看谁敢再言你半分。”
皇后偏过头擦去眼角的泪水,这一幕让她心里头一次生了悔意,这便是父女天性,即使不知道对方身份,冥冥之中也将这份血脉牵连在了一起。
—
李昭得到消息后常年温润的脸上终于有了裂痕,她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拿自己的名声去赌这一局。
长公主?呵。
这一世她果真是要入这朝堂。
李昭轻轻一叹,也罢,既然她自毁名声,也正好断了旁人的念想,也给了他充足的时间。
沈棠没有在宫里留宿,用了晚膳便出了宫,带着那道册封长公主的圣旨。
东衣气的一路都没理沈棠,还是沈棠拉着人撒娇唤了声东衣姐姐才把人逗笑了。
然一顿说教是免不了的。
“公主您怎能如此毁了自己的名声。”
“如今满长安城都知道您被仁仪候劫持了,这哪还有驸马敢入公主府啊。”
“这事您竟然还瞒着我们,早知您这个安排,奴婢死活也不会同意您这个计划。”
沈棠等东衣说够了,才轻轻一笑:“不如此,怎么能要了仁仪候的命,怎么能拿到这道圣旨。”
然东衣却盯着她哼了声:“公主您就是不想成婚。”
沈棠眨眨眼,拿手指勾了勾东衣的手臂:“还是东衣了解我。”
她这个计划,可谓是一石三鸟。
扳倒了仁仪候,得封了长公主,断了婚事,虽然断不了多久,但短时间内不会再有人愿意进公主府。
她这一世本就无意成婚,如今名声毁了,自然也就省了不少麻烦。
东衣却很是忧心,公主到底是为何不愿成婚呢。
回到府里,南衣北衣早早等在了门口,沈棠打帘下了马车,见两个侍女俏生生的立着,终于露了一丝发自内心的笑。
这一世我提前给你们报仇了,所以你们定能安安稳稳的活着。
—
第二日,长公主的牌匾便换了,是皇帝亲笔所赐,来道贺的人一波接着一波,沈棠没心思理会,只见了其中几个朝廷官员。
其中便有此次主考官之一户部尚书。
原本定了礼部尚书容大人,可容世子今年下场,为了避嫌便早早换了人。
历来便有榜下捉婿一说,可同样也有榜下招门卿。
她要入朝堂,自然不是自己入。
想要丰满羽翼,朝中就定要有自己的人。
已有根基的动不了,如今只能从这些学子身上下功夫,不过,恐怕各方势力都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科考有世家子弟也有寒门学子,世家子弟自是没人去招惹,那大多都是随着家族站了队的,而寒门学子却是从各地赶往京城无门无路,正是拉拢的好时机。
沈棠没在考试前拉拢一二已是失了先机,此时也只能捡捡漏,看有没有被人忽略的小可怜儿,亦或是一身傲骨不屑拉帮结派的小青竹。
总之,这人在精不在多,她有两世经验,就算出手的晚一些也有把握把那些被人疏忽的璞玉找出来。
然谁也没想到,这次科考竟出了意外。
考题被泄了,科考延期五日。
至于怎么被泄露的没人知道,只晓得这考题内容在考生里头都传开了,考试在即,三位主考官当机立断,进宫求了陛下延期五日,则由皇帝另出考题。
沈棠知道后先是一愣,细细回忆了一遍才想起前世好像也有这一出,最后好像…查到是考院内一个小官员为了钱财泄的题。
不过如此一来,倒是给了她机会。
考试前拉拢,总比成绩出来后再去拉拢要强的多。
“晏轻,去查查一个叫白庭之的考生,还有一个叫杨翎,看看他们此时在何处。”
晏轻:“是。”
这两个人可有点意思,一个排名十一,一个排名最末。
一个一身傲骨,一个像颗可怜的小白杨,在这场博弈中没有为任何一方所用,拉拢不成,又见他们一无背景,二无权势,是以没人将他们放在眼里,等到后面发现不对劲时为时已晚。
最后,白庭之入了中书省位极人臣成为当朝宰相,杨翎这个小可怜却入了大理寺,成为大理寺卿。
这两人在那场逼宫里未站任何一方,至于最后有没有被李昭弄死她就不知道了,因为她死的比他们快。
那时候他们手里已有了权势,沈棠李昭费了好些功夫都没将人纳入阵营。
如今这二人还是白身,应是要容易许多。
晏轻得到的消息不出沈棠所料,二人因未投靠于任何人,处处受到排挤。
沈棠都很讶异,这二人到底是有什么通天的本事,前世竟能躲过那么多次交锋一路往上爬。
不管他们是使了什么样的手段,而如今留给她的时间只有五日。
沈棠当即立断换了衣裳打算先去碰碰运气。
白庭之与杨翎皆是出自寒门,身上本也没什么银钱,客栈自然是住不起,只租了处偏远的杂房暂且居住。
沈棠身边只带了西衣随行,东衣原本还不放心,可沈棠说东衣身上气势太盛,南衣太过美貌,北衣性子太活泼,怕让人疑心。
南衣没忍住多了句嘴:“论美貌气势谁能越得过公主去,公主就是喜欢西衣,不喜欢我们了。”
沈棠带着西衣,只因西衣性子软,若是起了冲突,她断不会把人给她得罪了。
毕竟,这白庭之可不是个善茬儿。
然沈棠却没料倒,在这地儿都会遇着熟人。
那人从另一个方向而来,与沈棠在门口两两相遇,二人都有一瞬间的错愕不过很快便敛了下去。
沈棠盯着李昭,眼里已尽是怀疑与防备。
他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