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苍山 第9章 且教桃李闹春风

姬风和杨兴从议事厅出来以后，直接去了饭堂，尚未到放饭的时辰，姬风便和杨兴留在饭堂里帮忙做了些活。

放早饭的锣声刚响，扎着一对双丫髻的巧儿便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见到姬风和杨兴已经在了，巧儿颇感神奇地问道：“风儿姐姐，你今日怎么这般早？不是每日都要在院子里练功吗？”

姬风笑道：“快过来吧，今天我替你把早饭打好了。”

三人坐在桌前又等了片刻，另外几位平时一起吃饭的少年也陆续来了，姬风将石秀已回到山寨的消息告知了众人。

姬茂高兴地说道：“秀哥每次回来都会给我们带礼物，你们两个这回得到什么了？”

姬风撇了撇嘴，看向了杨兴，杨兴笑眯眯地摸到怀中，掏出石秀适才送他的那把匕首，拍到了桌子上：“神兵利器！”

姬茂拿过匕首一拔，一道寒芒闪过，用手指轻轻擦过匕身，入手冰寒。

姬茂赞道：“是用上好的寒铁铸造而成的，不过就是小了点儿，不顶用。”

姬克则是提出了不同的意见，说道：“姬茂，这可就是你不懂了，你以为什么东西都是越大越好啊？匕首本来就不是什么寻常兵器，你见过谁拿着一把匕首对敌的？匕首是保命用的，叫‘藏器于身’趁人不备，眨眼间便能取人性命！秀哥从来都不会送无用的东西，这把匕首杨兴用着正合适。”

经过姬克的简单讲解，姬茂再看这把匕首，也觉得顺眼了，但他还是不喜欢这么小巧的兵器。姬茂所使用的兵器是一把威风凛凛的狼牙棒，棒身遍布直刺，弯刺和倒勾，对敌之时，一棒子招呼上去，内伤外伤便都有了，和他高大威猛的身材也很般配。

每次下山干活时，那些人见到姬茂所使用的兵器，都很发憷与姬茂对上，这让姬茂很满意。

吃完了饭，姬茂和姬克带着另外几个年轻人寻石秀去了，姬风和杨兴则是各自回到了住处。

来到院外，姬风就听到一阵“嘎吱嘎吱”的声音从院内传来，姬风总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可一时半会儿却想不起来，带着疑惑推开了院门，只见石秀居然在自己的院子里，而且还把他的那把专属藤椅也搬了过来，正如若无骨般瘫软在藤椅上，随着藤椅一下一下的摇着，除了呼吸带来的胸口起伏外，唯有藤椅的摇晃渐止，石秀才会足下一点，让藤椅继续摇晃。

“三哥，你怎么来了？”

石秀从广袖中掏出一小把瓜子伸手递给了姬风：“喏。”

“我不吃，你不和爹他们商量置办过冬粮食的事儿，来我这儿作甚？”

石秀并未将手收回，懒洋洋地说道：“帮我剥一下，谢谢。”

姬风狠狠地剜了石秀一眼，许久不见她倒是一时忘了，她这位三哥是个惯会差遣人的，石秀的能力是整个双崖寨有目共睹的，这一点姬风也很认可，但在姬风的心里，石秀最突出的品质是——懒！

除了石秀，姬风从未见过任何人可以瘫软在藤椅上，一连几个时辰一动不动，就连他身下的这副藤椅，也是石秀亲手制造，并且乐此不疲地做了多次改良，只为让他瘫起来更为舒适！

“你自己剥，没长手吗？我要练功了。”

姬风径直略过石秀，到一旁的空地上调整气息，弓步开立，扎起了马步。

石秀见姬风不再理自己，也不恼，略一调整了身形，改为侧卧，看了姬风片刻，说道：“我可给你带了好东西，是不打算要了吗？”

姬风她知道石秀绝非信口开河之人，马步也不扎了，搬了小凳来到石秀身边，略带讨好地问道：“我就知道三哥不能把我忘了，带了什么好东西给我？”

石秀重新伸出了拳头，这次姬风十分识相地摊开双手，石秀则是蹙了蹙眉，慢悠悠地吩咐道：“去把手洗洗，再拿个小碟子来。”

姬风气结：“你……”

“世上难寻的好东西，你要是不要，我就送给姬克吧，他会喜欢的。”

“……我去。”

……

吃完了姬风剥的瓜子，石秀枕着胳膊看向天空，说道：“我借你这院子躲半日。”

“躲什么？”

“看到杨兴的匕首，另外几个一定急红眼了吧？我这次可没功夫给他们带礼物回来，我也不想看到他们失望的样子，索性躲躲好了，等他们这股兴头淡下去，再听到我没带礼物给他们，也就不会那么失望了。”

“三哥，你这次下山这么久，也没见你带什么辎重回来，你做什么去了？”

“过几天你就知道了，我送你的礼物就在那儿，自己去拿。”

姬风顺着石秀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只见自己的齐眉棍上竟挂了一个包裹，姬风快步走了过去，将包裹取下，包裹不大，入手却颇有些分量。

姬风端着包裹走了回来，重新坐到石秀身旁的凳子上，将包裹放在腿上，缓缓展开。

“这是……？”

包裹里包着的，是一件被叠的四四方方的物件，由一根根赤金编织而成，展开来看竟是一件半袖的衣裳。

姬风还从未见过如此衣裳，用手指一寸寸摸过，入手光滑，冰凉，而且制成这件衣裳的赤金线，行的极为细密，竟有些密不透风之感。

“这叫金锁连环铠，任你斧劈，刀砍，枪戳，棒挑，都休想破其防御，唯二惧怕的大概是毒针之类的细密暗器，以及水火二势。”

姬风对金锁连环铠爱不释手，已经放到自己的身前比量了好几次，听到石秀这么说，不解地问道：“防不住毒针我明白，可这水火二势，有什么可怕的？”

石秀耐心地解释道：“这金锁连环铠有些分量，以你现在的气力，并不适合长久穿戴。它保护你的同时，也会暗中消磨你的力气。所以你要切记一点，穿着它不要轻易涉水，水对气力的消耗是无形的，两相加持之下很容易会使你溺水。至于火势……五行相生相克，火乃一切金器的克星，若遇烈焰灼烧，这金锁连环铠便会粘附到你的身上，再也拿不下来了！”

“啊，真的吗三哥，你别吓我。”

石秀笑了一阵，朝姬风摆了摆手，说道：“练功去吧，连完了功，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我睡会儿。”

姬风见石秀果真闭起眼睛不再理自己，抱着金锁连环铠回了屋子，将金锁连环铠穿在了外衣里面，回到院中开始扎马步。

姬风每日都会扎半个时辰的马步，早都不会觉得累了。可今日穿上了金锁连环铠后，扎完了马步明显感觉肩背处传来了沉重之感，之后再练习拳法和棍法，更显力不从心。

姬风这才彻底信了石秀的话，但她实在是太喜欢这件金锁连环铠了，便在心中暗暗发誓，定要好好操练自己，提升气力，要让这金锁连环铠穿在身上如若无物才好。

……

石秀真的只在姬风的院子里躲了半日，午时一过，他便扛着他的藤椅告辞了，在临走之前，石秀叮嘱姬风：这金锁连环铠世间难寻，更是保命的好东西，让姬风不要将它的存在告知旁人。

见姬风答应了，石秀才放心离去。

转眼又过了几日，姬大勇公布了本次下山置办全寨过冬粮食的成员名单。

无需四人争取，姬风，姬茂，杨兴，姬克的名字赫然在列，不仅如此全寨所有年满十六的少年的名字，尽数被点，算上领头的石秀，共计四十二人。

这些年轻人中，除了石秀，另外还有七人曾出过远门，余下的三十四人从未出过远门，消息一出立刻在所有双崖寨年轻一代中引起了轰动，这三十四位少年的脸上，无不带着激动与欢喜。

他们之中只有几人是在牛头山上出生的，更多的则是在幼年或童年时期，就随着家人入主了牛头山，对外界的记忆都很模糊，甚至干脆不记得。大多都是从父母或者山寨里的大人口中听说的故事。

他们相信外面世道中的残酷与血腥，但也仅仅只是停留在想象之中的认知而已，有不少人早就想去外面亲眼看看了。

有人欢喜有人愁，这群被姬大勇点了名字的少年人各个欢欣鼓舞，可他们的家人们，就没那么高兴了。

一开始只是零星几位私下找到姬大勇，希望他可以收回成命，不要让自家孩子出远门，都被姬大勇和杨湛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给劝回去了。

可随着出发的日子渐近，山寨众人见姬大勇仍无改变主意的想法，更多的人也坐不住了，三五成群地找了过来，恳求姬大勇收回成命。

各家有各家的说辞，但总结起来大致都是一个意思：山下世道的凶险，孩子们不懂，他们这些大人可是经历过的，那是比下山干活还要凶险数倍，稍有不慎就会丢掉性命的地方。

在下达这条决定之前，姬大勇就预料到了会有所阻碍，不过他这些年积威颇深，这些寨民虽有不满，态度却并不激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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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且教桃李闹春风